[清明三题•二]清明纪事

平平安安

清明纪事

万亚平

《左传》云：“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家是小的国，国为大的家。清明家国，堪与军机大事比肩。而我的清明，直到近年才变得清晰而重要。

55岁前，清明的记忆全在‘’清明时节雨纷纷"中。家中老坟在皖西老家，父母归乡祭扫。四年前，岳父去世，一年前，父亲去世，清明上坟祭祖，清明与我一下子由远而近，清晰而重要起来。

今天，戊戌清明，约好先去父亲墓地，明天去全椒岳父那里。母亲九十高龄，与父亲一生坎坎坷坷过来，福禄寿婚，子孙满堂，我们兄弟四人，一大家子到齐20人。母亲早早准备了今天的祭扫，并坚持要到墓地‘’看看老头子‘’，中午请全家到饭店团聚下。席间，儿子媳妇，兄弟妯娌，侄子侄媳侄孙，无话不说，比年三十还齐，话还多。侄外孙女在西湖花园小学上二年级，好久没见，长高了。侄女婿带高三毕业班，下午还要改卷子。侄孙子二周大，太调皮，要开始调教了。女儿被单位推荐参加市十大杰出青年评比开始投票，女婿下周请公休假陪亲家母到西安自由行……，最让我高兴的是老母亲表扬在马钢新区上班的大侄子：‘’万钧这么多年上班从不迟到，从不请假。‘’要知道，我这大侄子不是一般人，十多年前参加高考，考试那几天下午考完一科，晚上就上游戏机室玩上一小时，不给玩，第二天就弃考，这是与家里‘’签约‘’的。我们一大家都晓得。上到大二因政策顶职，退学就职马钢新区。至今自己儿子已二周，玩电游兴趣不减。我们在心里老耽心他会搞出什么奇葩事来。今天见面，小夫妻一起刚给岳父上坟回来，成熟不少，听母亲这么一说，感觉对他从前我们是多虑和错怪了。他还说师付已经动员他写入党申请书，人真的变了。十八变还不止。大哥一如往常他的好学，向我们介绍了北大张颐武教授新近有关中美贸易战的最新观点。老母亲喝了两小杯白酒，乘着酒兴接过大哥的话，还伸出右手，仿照特朗普在白宫签署备忘录的姿势大声说：‘’真不像话，一天到晚就晓得拿个本子签字，签完后还不忘在镜头前晃晃。”母亲也晓得特朗普？关心贸易战？不禁想到刚在报上看到93岁的卡特总统骂特朗普‘’混蛋‘’的新闻。我想@特朗普，就象美国有个九十多岁的老总统骂他混蛋一样，中国也有个九十多岁的老母亲讨厌他到处烧火签字，挑起贸易战。

己亥清明与戊戌清明一样，头天祭拜父亲，次日去全椒祭扫岳父。两天充实而满满的。母亲也与去年一样，早一个月就作了安排。母亲让四弟准备了祭祀物品，纸钱、纸锭和祀香。母亲还精心准备了一小碗咸猪肝、一枚咸鸭蛋和一杯白酒。这都是父亲在世时的最爱。要不要买个纸房子烧给父亲，母亲一直犹豫，直到前一天决定，不烧纸房子了。母亲解释说，梦里与父亲唱和时，父亲从没提到房子不够住。我知道，一生“一片瓦没有分过”的父亲，对房子怕是没有要求的。母亲今天又坚持一同前去，去看看一起与她同甘共苦了近七十年的“老头子”。之后，母亲又安排全家去去年同一酒店同一包厢团聚。席间，看到几个重孙辈孩子长高了，看到他们尽情嬉逐玩耍，母亲那标志性的生命花蕊又一次绽放——宏亮的声音、朗朗的笑声，盖过了我们兄弟碰杯声。祭奠父亲，不忘来路。有母亲护佑，我们就还在路上，兄弟还是亲情。

《论语》曰：“慎终追远，民德归厚。”这个清明过得富实而有蕴含。不禁想到早上在去父亲墓地的路上朋友圈一友人发的《清明祭祀》。文的开头几句是：“清明是祭祀祖先，怀念先人，延续亲情，家人团聚的节日。”是的，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清明，每个家也有不同的清明。我的清明是祭祖追思，怀念先人；我家的清明便是延伸亲情，家人团聚。在我看来，清明是一场生命的接力，也是凝聚亲情的纽带，是生死的交接与洗礼，更是家的盛大节日。

清明与我，确是近而且重要的。（戊戌清明初稿，己亥清明补充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