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城里呆久了,心底的尘灰会越积越厚。而清明,就像一块经年的抹布,能把一个人的各种淤积迅速洗擦干净。在与故乡日渐陌生的对视中,你轻而易举可瞥见身上早已丢失的那部分。</p> <h3> 不知疲倦的日头,永远悬在村东头的树梢上。一个人,蹲在土堆上看着远处的村庄,“从前”就慢慢回来了。</h3> <p class="ql-block"> 通往村里的小路,算算,最少也有六、七十岁了。上面的影子是今天的我,感觉总那么轻飘飘。</p> <h3> 靠近凤凰山的一块竹林。林外有狗,林里有鸡。紧挨着它的小池塘干涸了好几年,里面长满杂乱的蒲草。</h3> <h3> 相见不相识,客从何处来。</h3> <p class="ql-block"> 鸡冠血红。我猜,这是村庄颜色的一部分。</p> <p class="ql-block"> 除了拖着病躯的几位老者,村里再看不到其它人。碰到的三位,一位患有多年冠心病,一位刚刚被确诊骨癌晚期,还有一位肝病复发,正愁着如何去南京治疗的事。温暖的四月天,村庄太沉重。</p> <p class="ql-block"> 牛棚还在,村里却找不到一头牛。据说,村子很快要被征用。邻近的几个村子,都搬迁到了镇上。</p> <h3> 没有名字的七拐八绕的小路,把村里人紧紧连系在一起。从这走过的人,有的已埋在村外的山上。</h3> <p class="ql-block"> 高出一头的,是我家老屋子。从梨花地看过去,有点黑,也有点沉。</p> <p class="ql-block"> 蚕豆开花了。凑近闻一闻,还是小时那个味。这么多年,也不知是哪个神仙留住了它们。</p> <h3> 村西头的水泥路,记得小时候叫高畈。这里天黑得总比村里早,到晚上,一个人不愿走这段路。</h3> <p class="ql-block"> 不会褪色的春联,一直要红到来年的春节。</p> <h3> 有多少屋子,就有多少往事。村庄的家常说不尽,村里人的名字叫不全。</h3> <h3> 四月,村口塘是绿的。这儿的水,我喝了近二十年。</h3> <h3> 油菜花,构树,金鱼草。</h3> <h3> 阳光下的泽漆,精致到有点瘆人。</h3> <h3> 疯狂的野蔷薇。</h3> <p class="ql-block"> 爷爷叫刘业和,奶奶叫林家梅。我从没见过我的奶奶,她的名字直到今天才第一次知道。老坟里除了埋着爷爷奶奶,还有刘家更早的先人。</p> <p class="ql-block"> 田不能闲着。年迈的父母在山上自留地里,栽种一大片紫荆。清明正值花期,南风都是粉红色的。</p> <p class="ql-block"> 呆立在紫荆地,可远远看见我家屋顶上的那个烟囱。</p> <h3> 十八沟的麦地。不远处,是我儿时摸鱼逮虾的天堂。</h3> <p class="ql-block"> 春天的颜色,无非是这样。没有惊喜,亦无哀伤。许多东西,无声无息慢慢老去,也无声无息暗自生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