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 写了很多的文字,从来没提到过老屋,从我离开到现在,十几年老屋几乎没怎么改变,靠山坐北向南的三眼窑洞,坐西向东的两间平房,东边是土崖,南边是围墙,在东南交接的地方有个牛棚,在西南交接的地方建了一座细石面子的大门。它们围成的四合院安静的坐落在半山腰,被爷爷奶奶的打扫的干净利落。 <br></h1><h1> 若非要加一些新鲜的事物,就是夏天回去的时候,靠东边土崖的那块被奶奶开垦出来几畦菜园,种植着各色蔬菜:西红柿红艳艳的悬挂枝头,黄瓜像一根根绿油油的大棒槌,南瓜蔓粗壮而绵长,一直延伸到旁边牛棚的顶端,隔一段吊着或大或小的一个瓜。翠绿的青椒,紫色的茄子,生机勃勃,长势喜人,给安静的小院增添了无限光彩。 <br></h1><h1> 我每次回去,都喜欢站在园子边瞅一阵,有时会摘一颗熟透的西红柿,在衣服上把灰尘擦掉就放心大胆的放嘴里;有时会摘一根黄瓜,摸一把,把上面的小刺刷掉,也就大饱口福;青椒和茄子是生吃不了的,奶奶就会做成臊子菜,拌豆面吃。纯天然,无任何添加剂的蔬菜,除了安全,更多的是美味! <br></h1><h1> 总是很享受在爷爷奶奶家的时光,山高村里没信号,手机可以完全罢工,闷了看一会电视,但我更喜欢满山架梁的跑。随着自己足迹的移动,心也回到旧时光中,在和邻家相隔的那条路上我曾摔过一跤,在场圪督上我摘过满兜满兜的酸枣,在对面的梯田上和小伙伴们玩的不知回家时分。那种纯粹的快乐虽然只是来自记忆,却也让人暂时忘却很多烦恼!<br> 晚饭时分,奶奶在中间窑洞中做饭,我坐在灶火旁,左手给灶坑中填柴,右手拉风箱,奶奶怕把我手伤着,总让我烧好柴,我其实是无所谓的,从小山里长大,对于烧火这件事轻车熟路,再难烧的柴也能把它给消灭掉。风箱拉出来“嘶”的一声,火苗会暗淡下来,风箱推回去“呼”的一声,火苗旺起来。就在这一拉一推的重复中,一顿饭就做好了。山里孩子都知道,用柴火做出来的饭菜,香的无法言语。 <br> 在靠南边的围墙边,是码的整整齐齐的枣枝,都是爷爷在春天砍下,一根一根的锯成半米长短,紧贴着墙堆起来的。枣枝长短一致,堆积起来整齐的像一堵方墙,年年回去年年如此,只是高低稍有变化,却从未消失过。</h1> <h1> 母亲告诉我:我是在另外一处院落的旧窑洞中出生的。最初是爷爷奶奶先住在这个院子里,只有东边的一眼窑洞整修好。但我从小不省心,一直爱哭,搅的家人不得安宁,各种方法无效,奶奶就想到换地方住。便又把中间的窑洞整理出来,新窑洞爷爷奶奶先住进去,我们一家从旧院落搬到东窑里住。<br> 东窑靠山一天没光照,父亲冬天出外打工,只有我和母亲守着一眼大窑,窑里空间大,烧的柴火少,母亲后来和我说起,总会提到没柴烧的日子,做饭都是一件费劲的事,冻的不能住,我就哭闹个不停,奶奶心疼我,又让我和母亲搬到中间窑里,他们重新搬回东窑。中间窑洞能照多半天阳光,温暖很多,只可惜我太小,没留存任何印象。<br> </h1> <h1> 在中间窑洞中住的日子没太多记忆,很多事只是听母亲和奶奶说起,最深的记忆是大弟出生时,奶奶让我揪着中间门的门环叫他,内容已经记不得了,应该是保佑弟弟健康成长一类的。<br></h1><h1> 生大弟的时候我和小姑呆在东窑里,天色已经很晚,没有电灯。东窑的炕围上有几个用手指摸出来的凹洞,我很害怕就一直摸那个小坑。小姑哄我说好好摸,摸深了里面有金元宝,我半信半疑,但更希望是真的,那一段的记忆牢牢放在心底。<br></h1><h1> 那一年我四周岁,不记得弟弟的出生给我带来影响,只记得二姑出嫁,父亲给她打了一个柜子做为嫁妆,漆成黑红色,那个柜子现在还放在二姑家里。二姑出嫁的记忆是空白的,但是二姑夫给我补充了一点,说是当时他抱着我对着镜子说:“看,镜子里有一只小狗。”我马上反驳:“看,还有一只老狗。”姑夫说起来满脸笑容,那么个小孩反应那么快,我大概就是一个幸福的小孩,除了父母也有姑姑姑父们的疼爱。</h1> <h1> 这三眼窑洞,都是从下倒的山里一镢头一镢头的把土疙瘩刨下来,又用铁锹一锹一锹的铲到平车上推出去倒了,做成土窑细石面子的窑洞。<br> 西窑据母亲说是在我三岁的时候修建的,门窗是父亲自己做的,窗棱雕刻成各种各样的花式,然后漆成米黄色。地板也铺了,四周用水泥抹的光滑细腻,中间铺了砖头,砖头和水泥衔接的四个角,父亲用碎碗片组成一朵小花,砖头正中间是一朵大花。炕围刷漆成淡绿色,上面贴了各种彩画,旁边是二姑夫的毛笔字。至今有两句诗还记得: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br> 住在西窑后,生活开始慢慢变好,父亲打了餐柜,打了双人床,后来又开始打组合柜,父亲的木匠手艺很好,打出来的家居结实耐用又美观。在当时,这些时兴家具我家总是第一个用上。</h1><h1><br></h1> <h1> 大门是和西窑在同一年建的,如今看起来破旧不堪而小气的大门,在当年看来也是很气派的。细石面子里外铺出来,砖头堎沿做成花边,严严实实的包住整个院子,带来了幸福和安宁。<br> 一个家庭的住宿反应的也是一家人的品质,爷爷奶奶,父亲母亲都是吃苦耐劳的农民,土疙瘩林里刨日子,谁家都不比谁家容易,但他们硬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金钱修建了这座院落,让我们生活安稳。</h1> <h1> 这两间平房修建我记忆就很清楚了,说平房其实也不完全是,里面是窑洞格局,起窑的时候雇了几个石匠,修建场面也是轰轰烈烈。 和泥的是大工,不和现在一样要掏钱,而是问一声管饭就有人帮忙。提泥的是村里的大姑娘,挑提泥的工具是破布袋,用蛇皮袋缝成一个长方形,四周系上绳子,便于放泥,也能很快倒出。 <br> 爷爷和父亲也帮忙搬石头干活,奶奶和妈妈则负责一天三顿饭,石头我搬不动,试着提过泥,一两锹的泥,看起来面积不大,份量却很足,龇牙咧嘴才勉强提到泥匠跟前,提一次就再也不想干了。大概十几二十天的时间,两眼窑洞就修好了。<br> 窑洞卷起来后,没有和别人家一样修细面子石头,父亲拉回来砖头,自己建成了平房面子,地上抹了厚厚的水泥地板,中间留了过道门,左边窑洞是大炕,靠门放了双人床,靠南边的墙放了组合柜。右边窑洞前后隔开,里面是厨房,外面是客厅,客厅里放了沙发茶几和单人床。当然,所有这些家具都是父亲一手打造。<br> 这些家具村里个别人家会有一件,当时轰动一时的是我家安了暖气。暖气片是父亲从县城买回来的,用平车拉回家的时候还是一片一片的单片。父亲只是见过别人安装,便凭借记忆试着组装,第一次不成功,又重新修改,总之后来暖气热了,父亲便把安好的暖气漆成银灰色。<br> 搬进新窑洞那年又有了小弟,小弟是我们姐弟三个中最有福气的。那年冬天暖气烧的特别热,家里温暖如春,尿布在暖气片上晾着很快就干了,尿湿的褥子也能很快干了,父亲一框一框的大碳烧着,借小弟的福气,我们过了温暖的冬天。</h1> <h3> 住进新房没多久,父亲买了三轮,有了新车就得给安个新家,在紧靠房子的旁边修了个放三轮的小房子。石头砌墙,石头盖顶。</h3><h1> 只是新家并没住太久,四五年后,我家搬到镇上,回去的次数就屈指可数,原来热闹的院子慢慢冷清,只剩下爷爷奶奶。爷爷是个勤快人,给院子里栽树,把院子修整的干净整洁。把圪塄塌陷的地方垒起来,凹陷的地方填起来,每次回去都是温暖如旧的家。</h1> <h1> 老屋留存了我很多的记忆,心心念念一直记着,动笔写的时候干巴巴的不知该从何写起,就跟着年龄的增长做一个流水式的记录,老屋的一次次变化也是我家的变化,他记录了爷爷和父亲的辛勤付出,心中记着老屋就像一直记着最亲的人!</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