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从树下走过

猪猪A

<p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又从树下走过</font> </h3><h3> </h3><h3> 历史学家沈刚伯夷陵故居的学堂包脚下,有许多的树,这些树的树龄,可能和沈刚伯故居一样古老。其中那棵老桂花树据传是沈刚伯先生曾祖父沈光廷所栽,它在这里默默成长,大概也有两百多年的历史了。弯弯曲曲的树枝,苍劲顽强,茂密的枝叶遮挡大片土地。悠悠岁月,在它的躯干上默默增添着年轮。 </h3><h3> 清楚记得七岁的时候,我从桂花树下走过,一树浓荫可以挡雨遮阳。那是我向往的地方,因为从这里直通沈刚伯故居。在沈刚伯故居里,有我们的村办小学。最初我怯生生走进庭院,正是中秋过后晴朗朗的天,庭院书声琅琅,盛满一汪湛蓝的天空。桂花树独立在庭院的门前,但不孤独,仿佛整个庭院为它设置,在门前迎来送往。树荫下有盛开的菊花,金黄橙红的花蕊,在茵茵的绿草地衬托下,显得格外华丽。草地上撒着老桂花树飘下的枯叶,透着树隙掉下来金钱似的阳光,点燃一地枯黄叶子闪闪发亮,一树晚蝉唱吟着悲秋。 </h3><h3> 这树、这庭院由沈刚伯管家后裔族嫂沈大年的太太牛氏看护着,牛氏老奶奶去世后,就由其子沈士榜、媳丁香秀看管了。当初我的大哥沈开武带着我走进这个庭院,找到当时小学的陈兴云老师,为我报名上学。陈老师一看我的个头,来了句:太小了,明年来吧。那个时候,没有普及义务教育,上学年龄也没有特别的限制和要求。 </h3><h3> 第二年,当我要上小学的时候,由于生源剧增,这个庭院的村办小学撤销了。在沈刚伯故居旁边建起了一所新的学校,记得那是一九七三年的九月了。 </h3><h3> 新的梅花小学距那树、那庭院也只有五十多米远,我上课的时候,总喜欢选那靠窗子的位子,不时窥望窗外满院的清幽,有时在秋天的午后,讲台上的族叔沈士信[[endnoteRef:0]]老师叙说着一个遥远的时代,老桂花树在微风中飘来阵阵花香,缓缓的、悠悠的将我带入如梦似幻的缥缈境地,我仿佛看见身着长袍的沈达轩[[endnoteRef:1]]老人在桂花树下,指导小刚伯诵读着《史鉴节要》[[endnoteRef:2]],那抑扬顿挫的读书声萦绕学堂包上空……等我再回来的时候,校园的铃声敲响了。但等我真正醒来的时候,就是唱毕业歌的时候了。不过,那时没有音乐老师,我们也没唱过毕业歌,没有什么特别,就像平时赶回家吃午饭一样,就这样我小学毕业了。 </h3><h3> 等我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九八四年了,校长黄代成老师推荐我来梅花小学任教。我站的讲台,正是我过去坐过的那间教室,有时讲课讲到一个段落,总是不自觉地望望那个靠窗边的位子,有时那位子上,端坐着一个少年后生,楞楞的看着黑板,一似当年的我。有时那位子空着,我会怅然望望窗外,老桂花树正默默陪伴着我。有时天雨,串串雨珠顺着叶片滴下来。这才想起,月有阴晴园缺,人有悲欢离合,教书就是这样,他们一批批来,又一批批走,该走的时候,就该走。只有我们教书的在这里守候着。不过,最后我们也会将粉笔抛向空洞的教室,转身离去。 </h3><h3> 后来因生源减少,梅花小学撤销了。我买下了闲置的梅花小学,建起了小庭院。每到周末,常常回到我家的小庭院,时时在老桂花树下坐坐,围在八十四岁高龄的才女三姑奶沈琼芳身旁,倾听她述说着从这老桂花树下走出去的前辈们。 </h3><h3> 我的书桌临窗而设,窗外是沈刚伯的故居,窗子正对着那棵老桂花树。有时在月圆的时候,月亮悄悄爬上学堂包,升上老桂花树的树梢。我会熄掉案上的台灯,任一窗月色泻进屋来,真的是月满西楼了。我静静地坐在那里,沐浴着满身的清辉,凝视着老桂花树的枝叶在月光下摇曳着,使我想起七岁时候怯生生从树下走过,然后又一再从树下走过。生命的成长,的确需要走过一段非常艰辛漫长的历程。 </h3><h3>&nbsp;&nbsp; </h3><p style="text-align: right;">于二〇一六年十月五日三斗坪镇黛狮 </h3><h3>原载《三峡文学》2017年8月 总第3980期:第62-63页 </h3><h3><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