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font color="#ed2308"> ————————🖍————————</font></h3><h3><font color="#ed2308"><br></font></h3> <h3>2018年11月8 日,蔡路北路一包子铺起火,经消防人员奋力扑救,大火最终被扑灭。(视频来自网络)</h3> <h3>整栋烧毁殆尽,好在沒有殃及周边。</h3><h3><br></h3><h3>这栋两层楼房最早是蔡锷北路粮店,后来才分隔成几间小门面出租。</h3> <h3>在网上找了一张旧照片,大慨是本世纪的</h3><h3><br></h3><h3>左边为粮店的一间包子铺,可以隐约看到堆起的蒸笼。右边为敦煌照像馆侧墙,更早时名为东升照像馆。后来也改成了其它门店。</h3> <h3>粮店烧毁后,露出了后面的高楼,该高楼是长沙师范附属第一幼儿园。庆幸没有烧到。</h3> <h3>幼儿园大门紧挨照像馆。</h3><h3><br></h3><h3>我小学就读于此,当时校名是湖南幼儿师范附属实验小学,简称幼师附小。</h3> <h3>我原住学校大门斜对面稻谷仓巷,粮店正对着稻谷仓,每天上下课都要从粮店经过。</h3><h3><br></h3><h3>上图为现在的稻谷仓入口。右侧原为市立一医院急救站。相当于现在的120救护中心。</h3> <h3>不像现在的小孩,上学放学都要家长接送,那时都是自己来去,有时排路队出校门后,会溜出队伍,在街上玩要。</h3><h3><br></h3><h3>一晃将近六十年过去了,一場大火燃起了童年朦胧的记忆,想起了学校周边的往事,一种抹不去的情怀由然而生。</h3> <h3><font color="#ed2308"> ————————🖍————————</font></h3> <h3>那时,实行计划经济,供粮数量视年龄大小、男女之别、工种不同等条件,按月定额配制,男的比女的要多几斤,下苦力的也比坐办公室的多几斤,这里面又有好几个数量等级,小孩则会随着年龄增长,遂年增加数量。</h3><h3><br></h3><h3>为提示居民,粮店墙上有张图表,图表上画几级台阶,台阶从矮到高分别站立着从小到大的小孩像,像下标明了小孩年龄与应配的粮油数量 ,一目了然。望着墙上的图,我心里总在想着快快长大,上升一级多吃点粮食。</h3> <h5><font color="#808080">长沙市居民粮证。</font></h5> <h3>长沙有数十家粮店,每店划分范围,定月向范围内的居民发放粮油票和供应粮油。我家居地就属蔡锷北路粮店管辖。</h3><h3><br></h3><h3>每月居民小组长到各家各户收集粮证,送到所属粮店登记发放粮油票,小组长再将发下的粮油票连同粮证送到居民手上。</h3> <h3>儿时,会帮家里做些家务,买米是家务之一,去时带上布袋、空油瓶,回时背袋米,提瓶油,因过于沉重沿途要歇息几次。</h3><h3><br></h3><h3>也有令小孩兴奋的事,那就是“搭杂粮”,粮食缺乏需要其它食物补充,于是就会搭配红薯、玉米、干红薯丝等,长沙人称之为搭杂粮。杂粮并非额外供应,仍要粮票,只是折算数量会多一些,比如一斤粮票可以买到十斤红薯,小孩子总以为是赚大了。</h3><h3><br></h3><h3>当红薯上市时,邻里之间相互转告,小孩子则欢呼雀跃,高兴得不得了,挑着一担挑水的空木桶,急急赶往粮店。<br></h3><h3><br></h3><h3>粮店地上红薯堆集如山,散发出阵阵烂红薯的酸腐味。这也就有了长沙人的歇后语“粮店里红薯——够学(削),指某人不明事理,要好好学习。</h3><h3><br></h3><h3>过称时营业员会将几个烂红薯丟到你桶里,总不能都烂在粮店吧,进出是要平衡的,那时的人比较善良,大家都一样,公平对待,也就不计较了。</h3><h3><br></h3><h3>红薯到家了,孩儿们开始折腾起来,先是迫不及待地生吃,再拿几个放在灶边瓮罈上面烤,又有烤红薯吃了。据说红薯阴干后更甜,就用绳子吊起来挂在通风处,过段时间再吃,果然要甜很多。</h3><h3><br></h3><h3>还有一种吃法,算是比较高级的了,把红薯煮熟捣碎成泥状,将少量新鲜桔子皮切碎拌入,然后摊成薄块放到太阳底下晒。晒干后切成片片,放入油锅中炸,香脆扑鼻的红薯片就做成了。当然,因食油定量不够,也只是偶尔炸一点,到过年时才会多炸一些当点心。</h3><h3><br></h3><h3>平时都是不炸就吃,那种又软又韧还黏着牙的味道现在还记忆犹新。</h3><h3><br></h3><h3>大部分红薯还是和着米一起煮着吃。</h3><h3><br></h3><h3>自红薯上市后,长沙城就倒霉了,到处是炮声,空气指数重度污染。</h3><h3><br></h3><h3>玉米籽和饭煮不好吃,吃后还有点结便,炒着吃又太硬,还浪费粮食,最好的吃法是打人生米,也叫爆米花吧,问题是又得付加工费,因而不会常打,再说玉米也算正粮,搭的数量和次数也很少。</h3><h3><br></h3><h3>干红薯丝和饭煮更难吃,有种说不出的味道,于是想法子炒着吃,还有意炒糊一点,刚吃时觉得有点香味,吃多了也不想吃了。</h3><h3><br></h3><h3>杂粮并非想买多少就买多少,仍然是定量的。</h3><h3><br></h3><h3>有段时间出差,需要全国粮票,就到单位开出介绍信到粮店兑换,兑换时不仅要交同等数量的粮票,还要交一定比例的油票,为何呢?因为长沙市的粮票是不含油的,而你到外地吃饭菜是要耗油的。可见计划经济计划得多么精细。</h3><h3><br></h3><h3>还有一种湖南省粮票,这种粮票是含油的,兑换时就不需要交油票了。</h3> <h3><font color="#ed2308"> ————————🖍————————</font></h3> <h3>再说说东升照像馆。</h3><h3><br></h3><h3>长沙有几家大的照像馆,五一广场的凯旋门、又一村的庐山、南门口的南方、黄兴路的华昌(后来更名为长沙)、蔡锷中路沙利文对面还有一家,记不清名字了。</h3><h3><br></h3><h3>另有一些零散的中、小馆。东升照像馆是蔡锷北路上唯一的照像馆,规模应算中等偏上。</h3><h3><br></h3><h3>从小学大门出来右转即是照像馆门口的厨窗,里面陈列了一些人像,都是劳模、工农兵和少年儿童、娃娃等,个个阳光朴实,朝气蓬勃,全不似如今明星们的扭呢作态。</h3> <h3><font color="#808080"> 厨窗相片定期更换(图源网络)</font></h3> <h3>照像在那时是种时尚,遇节假日或生日或家庭重要事情,会照张像,我家成员在此留下了一些珍贵的影像。</h3><h3><br></h3><h3>到了青年时代,已不屑于在照像馆照像,而是借个相机,约上三五同学同事,到烈士公园、岳麓山、天心阁、桔子洲游玩,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拿着胶卷到东升照像馆冲洗,相片一般要一星期后才能取到,期盼和担心一直伴随数日,当拿到相片后,总会有几分惊喜几分遗憾。</h3><h3><br></h3><h3>店内还卖些器材,如相纸、显影粉、定影粉、相册、相角、镜头纸等。有时会买点相纸、显影粉、定影粉回家自已洗,红灯下那种神密和成就感总能令人兴奋。当然,也只仅限于洗相片,要冲底片还是玩不转。</h3> <h3>(图源网络)</h3> <h3>东升照像馆里有部电话,那时不叫公用电话,叫传呼电话,周边只有这一部,居民与外界联系就全靠他了。店里营业员非常负责,当有电话来时,不管多忙,都会根据来电者提供的地址、人名,跑到接电话者家里叫喊。好像是义务的并不收费。</h3><h3><br></h3><h3>我住的稻各仓20号,是巷内最深处,离照像馆大约有400 米距离,大屋里住了几个旧职员,他们在外地的子女经常会有电话过来,常常听到指名道姓叫喊接电话的声音。</h3><h3><br></h3><h3>世道大不同了,如今想打个电话,从口袋里掏出来随便打,还能面对面视频呢。</h3> <h3><font color="#ed2308"> ————————🖍————————</font></h3> <h3>粮店往南隔一家有个饭店,名“万盛园”,规模算比较大的。经营早茶包点、饭菜、面食。</h3><h3><br></h3><h3>一大早,大堂就坐满了食客,不像今天,食客不是老板就是经商者,恰恰相反,都是苦力码子,多数是拖板车搬运工,泥木匠。泡一杯茶,买两个包子,一个糖的,一个肉的,吃法也很独特,将两个包子底部各咬掉一小块,洞中露出馅来,再将两个底部合在一起,用手压扁,一口一口糖肉味就都有了。吃过聊过后,又将开始一天辛苦的劳作。</h3><h3><br></h3><h3>喝早茶吃包子在当时算得上一种奢侈,为何他们能如此享受呢?其实并不奇怪,他们的收入本来就比一般人要高一点,粮食定量也要多很多。</h3><h3><br></h3><h3>饭店临街有一柜台对外零卖,有包子,烧卖等,包子分为肉包、盐菜包,糖包。肉包上面留有绉折,盐菜包上盖一个小红点,糖包则是光溜溜的,什么也没有。每个都是一两粮票五分钱。肉包馅为鲜肉,份量足,肉中拌了一点脆笋,吃起来鲜味满口,又有点嚼头。盐菜包很是称道,用糖和盐菜混合,既甜又有酸酸的盐菜味。</h3><h3><br></h3><h3>蒸笼下垫上细小的松树叶针,一根一根的,防止包子底部与蒸笼粘连,巧的是在蒸的过程中松叶针的清香渗入包子,又为包子额外增添了特别的香气。</h3><h3><br></h3><h3>那时也沒有塑料袋,打包就用干荷叶,被干荷叶包裹过的包子散发出诱人的荷叶香。直到现在,仍然掂念着那种泌入心脾的香气。</h3><h3><br></h3><h3>当然,我是很少吃包子的,只有学校搞春游活动时,家长才会给二两粮票、一角钱去买两个包子。有时为了省钱,干脆连包子也不买,跑到对面一家烧饼店,每个烧饼才一两粮票三分钱。</h3><h3><br></h3><h3>饭店前也发生过不和谐的事——抢包子,我亲眼见到一次,一个人刚咬一口,有人抢了就跑,追都追不上。三年困难时期,食物紧缺,有人可能实在饿慌了。</h3><h3><br></h3><h3>长沙流行过一个吃包子的笑话,说的是“乡里人吃包子沃(烫)哒背”。某人吃糖包子时,糖馅流到了小臂上,于是举起手臂去舔,没想到举起的包子糖馅又流到了背上。笑话并非单单嘲笑乡里人,城里人也同样有烫了背的,由此可以看出,当时的人对吃一次包子有多么珍惜。</h3><h3><br></h3><h3>饭店的面条也很丰富,且价格低廉,光头面二两粮票八分钱,肉丝面二两粮票一角二分。</h3><h3><br></h3><h3>进门后先买票,说是买票,其实是买筹,一种用竹片做成的长条小牌子,上部两边锯了几个三角齿,再在齿上涂上不同颜色,代表不同品种的面条,然后持牌领面,因而长沙俚语中就有了“饭铺里吃面牌子多”,借指某事或某人繁琐啰嗦。</h3><h3><br></h3><h3>在长沙,一些行业也用这种筹,如粮店、自来水站等。</h3><h3><br></h3><h3>在堂内,见过服务员用层层木板堆砌面碗送面的绝技,一次能送二十碗以上,后来也见过天花板上安轨道滑轮,下挂歺车的送面方式,这些传统现在都看不到了。</h3> <h3>饭店的时菜一应俱全,虽说没在里面吃过一次,但所炒菜品还是吃过不少。怎么回事呢?</h3><h3> </h3><h3>原来,家里常常会来客,那时是沒有电话提前预约的,父母又要上班,根本沒时间弄几个菜招待客入,但总不能怠慢客人吧,于是提个蓝子,带上菜碗去万盛园买现炒的菜。我们不说买,而是说去端菜。</h3><h3><br></h3><h3>常买的是大杂烩,内有肉圆、蛋卷、橄榄型肉圆、肉皮松、瘦肉、墨鱼、笋片、云耳、香姑、粉丝等,满满的一大菜碗才八角钱。再买来八角钱一份的鱼、五角钱一份的扣肉、一角钱一份的芹菜炒香干,总共才两块多钱荤素就都有了。现在的年青人可能会感到不可思议。</h3> <h3><font color="#ed2308"> —</font><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span><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span><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span><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span><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span><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span></h3> <h3>出学校大门左转,是一家小理发店,也叫剃头铺。可以放倒靠背的竹椅、墙上的镜子、手动的推剪、泛着油光脏兮兮的围兜布,处处透着市俗的简朴。剃刀在牛皮条上刷动,发出“沙沙“声响,头顶上悠悠摆动着自制的吊扇。</h3><h3><br></h3><h3>所谓吊扇,是用竹条夹住多层麻袋,吊到天花板上,安上滑轮,牵出绳索。向下拉动绳索再松回去,如此反复,麻袋就左右扇动起来,有节奏地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富有创意的风扇,在炎热的夏季,为顾客扇起了阵阵凉风。</h3><h3><br></h3><h3>比较大一点的店子,还会两部连在一起,拉动后同时摆动。</h3> <h5><font color="#808080"> (图源网络)</font></h5> <h3><font color="#ed2308"> ————————🖍————————</font></h3> <h3>再过去一家是小人书摊,我课外爱去的地方。记得曾看过《水浒传》《三国演义》《岳母刺字》《敌后武工队》《林海雪原》《跟跡追击》……,好多都记不住名字了。学校把看小人书列为不务正学,有所限制。其实从小人书中可以学到很多课外知识。</h3> <h5><font color="#808080"> (图源网络)</font></h5> <h3><font color="#ed2308"> ————————🖍————————</font></h3> <h3>蔡锷北路一直是商业繁华地,文革中改名大寨路,后来才恢复过来。</h3><h3><br></h3><h3>该路有个最大特点,两边的行道树法国梧桐遮天蔽日,站在马路中间都看不到天空,就像进入了树林隧道。后来门面经商者怕挡住生意,梧桐树逐步遭到破坏,变得参差不齐,再后来园林部门干脆全部砍掉。现在路边光溜溜的,已看不到几棵树了。</h3><h3> 蔡锷北路粮店消失了,</h3><h3> 曾经赖以生存的粮店。</h3><h3> 蔡锷北路还在,</h3><h3> 苍桑和时尚共存着,</h3><h3> 生活仍在延续……。</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