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font color="#167efb">友情提示: 点击右上角旋转的音乐符号则可关闭背景音乐。</font></h1> <h1> 潞江坝海拔700余米,属于典型的干热河谷地区,天热少雨,雨水多集中在六至十月份。但是到了雨季,那雨一旦下起来还真是不会停歇,让人心烦。</h1><h1> 潞江坝多数地方都是砂质土,唯有新寨特殊,从高黎贡山半山腰凸出一片红土包一直斜伸到怒江边,全部是胶泥土。这胶泥土一到雨季到处是烂泥巴,一脚踩下去泥巴陷到脚踝以上,任何鞋子穿出去都寸步难行,泥巴会亲密地拥抱着鞋子使你无法迈步,出门只能打赤脚。</h1> <h1> 赧金达是寨子里最为憨厚老实的村民,到了三十多岁了,还没有找到媳妇。有人说他智商太低,我到不敢这么说,贫下中农怎么能说他智商低呢?你是站在哪个阶级立场上说话呢?我认为:他口特钝,山歌唱不好,情话不会讲,别人是死的能说成活的,它一不小心就会把活的说死了,哪个小普少会喜欢这种毫无情趣的老实人呢?导致他烈少屡屡不成功。没有办法,在寨子里几个长辈的撮合下,才跟一个智障的半疯女人结婚,那疯女人虽然成天痴痴呆呆,但是却给赧金达生了三个精明强干的儿子,是老天爷为求平衡有意给他的宠幸吗?其中的奥秘永远不会泄露。</h1> <h1> 那天,刚刚吃了早饭,我们几个知青正准备出工,李自成领着赧金达来到我们知青户,刚到我们面前,赧金达突然就给我们跪下了,他的双手还将一把砍甘蔗的长刀高举过头顶。我们一头雾水,被吓得连连后退了几步。李自成开口说:“赧金达的老母亲昨晚上逝世了,按照我们傣族的风俗,他给你们磕头,请你们到他家帮忙料理丧事,将老人送上山。”说完后,又和赧金达到寨子里一家家去报丧</h1> <h1> 按照傣族的风俗,定在第三天下葬,但是天公不作美。俗话说:“二八月的天,小老婆的脸,说变就变。"头天下午还艳阳高照,那天半夜就下起了瓢泼大雨。那雨不下则已,一下就象天漏了一样不会停歇,热水河及从岗河的水都在不断地往上暴涨。</h1><h1> 头天,我们知青都商量好第二天一起去参加送葬,我们早早就吃了早饭准备去送赧大妈一程。突然,一个放牛的名叫艾东的傣族龙宰(小弟)跑来,说和他一起放牛的白大爹从山上滚下来摔伤了,要我们帮忙去把他背回来。真是祸不单行,在场的嘉国和家云两人连帽子都没戴一顶,马上就跟他往山上跑去 。</h1><p class="ql-block"><br></p> <h1> 当时农村中各家各户所有的牛马骡驴等大牲畜早在1958年人民公社成立时就归了公社,1962年后又划归生产队,都是属于集体财产,现在这些牛马仍然关在各家各户的牛圈里。傣家人家家都盖有一间关牛的牛圈,现在牛马虽然都成了集体财产,但平时仍由原主人照看,圈里的牛粪每年送到生产队田里,按数量折成工分记在主人的工分簿上,算是给主人家帮忙照看集体牛马的报酬,这倒也还是合情合理的。</h1><h1> 每天早早吃过饭后,白大爹吹起一个牛角做成的号角,傣家人称其为牛波罗,那声音低沉而圆润,传的很远,全寨子都能够听到。大家听到牛波罗号角一响,立刻将自家的牛圈门打开,全寨子的牛都会乖乖走向寨子后边大榕树下的空地集合,放牛人清点所有的牛到齐后,即将牛群赶往山坡吃草。太阳落山前,白大爹又吹起了牛波罗,遍山坡散布吃草的牛马听到牛波罗的号角声,立刻自动集中,踏向返回寨子的路程。进寨子后,各自乖乖进入自己的安乐窝,年年岁岁如此,山寨的一切都显得那么井井有条,和谐有序。</h1> <h1> 白大爹是因为雨大路滑,不小心从山头上滚下来,足足滚下十几米远,全身都是泥浆,腿骨也被跌断了,嘉国和家云两人轮流将他背回家。两人到家后全身淋得连裤腰带都湿透了,嘉国和我们大多数知青一样,连穿着的湿衣服在内总共就两套衣服,家里就有唯一的一套换洗衣服,但如果现在换了穿上,马上又要淋着大雨去送葬,再淋湿了回来就无衣可换了,怎么办呢?嘉国万般无耐,只能将湿衣脱下,光着上身披上棕皮蓑衣,裤子湿了也不管了,戴上一顶竹叶帽就和我们一起去赧金达家送葬,光身披蓑衣全身皮肤被戳得起疙瘩的感觉着实不好受啊!</h1> <h1> 赧金达家因为缺粮根本没有养着胖猪,但办丧事全寨子都来帮忙,必须要吃饭,这是山寨几千年来亘古不变的民俗。生产队给赧金达特批了一条老黄牛,赧金达没有钱,可在年底分红时再扣除,这是生产队唯一能够做的,也是最能够解决赧金达困难的好办法。几个宰龙连着大雨在寨子后面的草地上杀了牛,全寨子帮忙的人都来吃饭。那个年代,谁也没有钱送,各家除了床上的垫盖及灶房里的锅碗瓢盆外家里别无它物。因为赧金达家并没有多余的粮食招待大家,所以每户都从家里撮一筒米送给赧金达,负责收米的宰龙将大多数米倒入米箩中,将一小部分米倒入棺木中。据说到西天的路很漫长,要走的人也要吃饱了才好上路呢。</h1><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那大雨下得很稳,一点都没有停住的迹象,赧金达母亲的葬礼不得不如期进行,棺材从他家低矮的茅草房里移出来,我们几个男知青都抢着去抬。那个年代号召知青要走与工农相结合的道路,特别要与贫下中农相结合,而且当时的口号是:“越贫穷,越革命,越光荣”。而对我们知青考察的标准是:“忠不忠,看行动”。赧金达是寨子里最贫穷的村民,他的母亲逝世,虽然没有人安排我们去抬,但这无疑是我们知青显示自己决心与贫下中农相结合的最佳机会,所以差不多每个男知青都轮流参与了抬棺木。</span></p><p class="ql-block"><br></p> <h1> 我只记得:山很陡,路很滑,雨越下越大,棺材越来越重,为了防止跌倒,抬重(抬棺木)的每人都用一根木棍作拐杖,没有抬重的人都在旁边搀扶着抬重的人,送葬的队伍跟着棺木缓缓向墓地移动。</h1><h1> 葬坑是头天就挖好了,由于一夜的大雨,坑中已经积了满满一坑水,家云自告奋勇,下去舀水,但是由于准备不充分,既没有盆,也没有水桶,只有两只挖土的竹编畚箕。家云只能用畚箕去打水,打了半天也没有什么成效,应了“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俗语。</h1><h1> 赧队长征得赧金达的同意:水葬吧。两根绳子兜住棺材前后的底部,四个人用力提起,同时放入坑中,溅起一片水花,棺材半飘浮在水坑上。真是老天不睁眼,可怜赧大妈只能泡在冰冷潮湿的水坑里。</h1><h1> 赧队长吩咐我们去抬了三个一抱大的石头,摆放成品字形算是坟头,后面用土垒了五尺多长,两尺多高的一个土堆,那坟堆就成了,连墓碑都没有一个,简单得令人难以置信。</h1><p class="ql-block"><br></p> <h1> 事后赧金达跟我说: 媳妇痴痴呆呆,很少到生产队做活,家里上有老,下有小都要吃饭穿衣,全家人就靠他一个人到生产队挣工分,所以日子过得非常艰难,这次老母走了,丧事办得虽然非常简单,但花费也不少,欠了生产队很多钱,今后的日子怕是更难过了。</h1><h1><font color="#167efb">韦 琪 2017年6月写于云南省保山市</font></h1> <h1><font color="#b04fbb">喜欢这篇美篇的可以点赞也可以转发,不必赞赏。</font><br><font color="#ed2308">衷心感谢各位朋友!</font></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