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在延安冯庄公社崖窑沟插队的那段日子——之三

阿炳

<p class="ql-block"> ( 离开和眷恋篇 )</p><p class="ql-block"> 离开</p><p class="ql-block"> 随着越来越多的北京知青和驻延安北京干部通过各种渠道向中央反映在延安插队知青的生活、劳动的情况和实际问题,党中央十分重视延安北京知青的插队工作,特别是随着国民经济的发展,国家建设现代化的需要,从1970年7、8月开始,北京知青就陆陆续续的通过招兵、招工、上学、病退等方式,离开了生产队,告别了黄土地,完成了由务农到重新工作的转变,完成了人生的新选择。四、五年后,北京知青就像一片片飘逸的白云,匆匆地飘来,又匆匆地飘去,瞬息间就划过了这里的山川、河流、田野、窑顶,山村很快又恢复了昔日的平静。那片片飘逸的白云又飘到京城,飘到雪域高原、茫茫沙漠,飘到关中平原,飘到秦岭深处。又过了几年,这片片白云又陆陆续续的飘回京城,知青们完成了历史性的、地域性的轮回。</p><p class="ql-block"> 革命圣地共仰慕,插队安置赴农村,辛勤劳作黄土地,</p><p class="ql-block"> 广阔天地炼红心。人生漫漫难知晓,青春无悔渡今生,延安插队未扎根,几番周折返京城。</p> <p class="ql-block">  1970年下半年延安插队知青迎来了了历史性的的转变。7、8月份的招兵,9月崖窑沟迎来了首批招工,周xx、王xx应招前往青海茫崖海拔4000多米的荒沙戈壁、雪域高原修筑战备公路,其中一人分到工程队开山放炮,遇水架桥,直接工作在一线工地;一位分配到工地医院,成为一名白衣天使,为战斗在工地一线的职工保驾护航,他们所住的帐篷隔河相望。后又转战青海、新疆、陕西、修筑公路和在河北工作。周xx于1980年9月借调到交通部工作,1983年按解决夫妻分居回到北京,留在北京市人事局工作。王xx于1984年按解决夫妻分居回到北京工作。</p> <h3><font color="#010101">雪域高原上施工的驻地</font></h3> <h3>在雪域高原的阿尔金山里开山筑路</h3> <h3>在新疆米兰桥建成竣工后的留影</h3> <h3>在工地医院救护车前留影</h3> <h3>工地医院医护人员在阿尔金山上的合影。</h3> <h3>  1971年7月佟XX走出村庄,迈进延安汽车修理厂的大门,学徒车工。1978年2月考入湖北武汉华中工学院读书四年,1982年毕业分回北京,在北京人工晶体研究所工作。</h3> <h3>  1971年9月韩XX、谢XX到华山脚下的西北第二制药厂参加工作,分别在车间和药厂医院工作。谢XX于1973年考入上海化工学院(现华东理工大学),1977年毕业分回北京。韩XX于1980年2月调到北京燕山石化公司工作。</h3> <h3>  莫xx同学于1970年8月由公社总体安排调到郭庄村。并于1972年5月由冯庄公社推荐到北京大学哲学系读书,毕业后留北大工作,他是在崖窑沟插队的北京知青重返京城的第一人。</h3> <h3>&nbsp;1972年 12 月尚X同学离开崖窑沟,到陕西咸阳石油钢管钢绳厂参加工作,学徒机修钳工,后进“七二一”工人大学,学习两年机械制造专业,然后搞技术工作。在该厂一直工作到退休,也是我们当中唯一一位没有重新回到北京工作的同学。他就算扎根陕西吧!</h3> <h3>1972年12月鄂XX同学到陕西金堆城钼矿参加工作,1983年9月因在京孤寡老人身边无子女政策,携全家调回北京,在中国人民银行工作。</h3> <h3> 1972年是崖窑沟知青插队变化最大的一年,是人心思招工迫切的一年,也是再就业人数最多的一年。1972年12月曲XX、王XX两位同学从黄土高坡又乘上解放大货车穿延安,进秦岭,入汉中,来到坐落在绿色山沟的汉中8号信箱(民间称012),从事国防工业制造工作。1974年12月曲XX按父母身边无子女调回北京,在北京市药材公司工作。王XX于12年后的1984年按解决夫妻分居调回北京。至此崖窑沟第一、二批的十名北京知青已经通过招工或上学离开了崖窑沟。</h3> <h3>  &nbsp;1973年&nbsp;8月杨XX同学到北京大学读书,就读有机化学专业,毕业后分配到石油化学科学研究院,一直工作到退休。他是最后一个在崖窑沟插队过的离开延安的人,至此曾经在崖窑沟生活过的11名北京知青全部离开了崖窑沟,完成了人生的新选择。</h3> <h3> 眷 恋</h3><h3>&nbsp;&nbsp; &nbsp; 从1969年1月到1973年秋的四年时间,对人生来讲只是沧海一粟,十分短暂,但我们那颗眷恋的心,那种黄土高坡的情,却始终挥之不去,无论走到哪儿里,无论从事什么工作,无论年令怎样增长,崖窑沟的生活却总让我们朝思暮想、魂牵梦绕,这不是因为它的美丽,也不是因它的贫瘠,而是我们始终眷恋那段既暂短又难忘的窑洞生活,眷恋那里的山山水水,眷恋那里的“贫下中农”,眷恋那同睡一个窑、同吃一锅饭的插友生活。我们也不断回到那块贫瘠的黄土地,因为我们人生的第一课就是从那里开始的,人生第一桶“金”从那里淘来的,在那里我们学会了吃苦,身心得到了磨炼,更学会了怎样面对人生与生活。</h3><h3>&nbsp;&nbsp; &nbsp; 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年龄的增长,几回回梦里回延安。现在已无法记录下谁又曾回过延安,回了几次。在党中央、国务院、对口省市的支持和延安市委、市政府的带领下,延安发生了巨大变化,年年都在发生新变化,四个现代化的进程也在突飞猛进,一个崭新的延安、绿色环保的冯庄、崖窑沟逐步变为现实。这种发展和变化开始阶段,也不能不说有北京知青的到来所带来的原因。</h3> <h3>1969年的宝塔山、延河畔</h3> <h3>2010年的宝塔山、延河畔</h3> <h3>1996年的进崖窑沟的路</h3> <h3>2010年进崖窑沟的路</h3> <h3> 1996年8月莫XX、佟XX、王XX以及曾在冯庄插队的同学和他们的子女参加了由中国文化研究会与香港电视有限公司《星期二档案》节目组共同发起的“重返青春故乡”的活动,回了趟延安,回了趟冯庄公社,回了趟崖窑沟。“当年的北京娃回来了”“当年的赤脚医生回来了”的信息迅速传遍了整个小山村。进冯庄,跨河沟,翻山梁,进窑洞,看乡亲。紧握手、细端详,猛拥抱、那种说不完的话,道不完的情,理不清的事,绝对像多年不回家的娃。北京知青第二代的娃还向村里的学生发文具,祝他们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和节目组的的记者采访、当年知青的访谈使“重返青春故乡”的活动达到高潮。</h3><h3>&nbsp;&nbsp; &nbsp; 在重返青春故乡中,知青二代们还参观了宝塔山、延河桥、枣园、杨家岭等革命圣地,使他们受到一次深刻的革命传统教育,领悟了他们父辈的艰苦插队生活,拍照、合影留下最深切的记忆,留住最真挚的黄土情。</h3> <h3>&nbsp; 1997年春节前夕,崖窑沟的老支部书记刘泽林给我们回了一封真诚的信,代表本人和全村老乡表达了对我们故地重访的喜悦心情,共同回顾了当年我们在崖窑沟插队的生活,并真诚希望我们常常回家看看,那封真情洋溢的书信,让我们热泪盈眶,久久不能放下。</h3> <h3>  &nbsp;40年后的2010年,我们再次来到崖窑沟,重访我们曾经生活的地方。光秃秃的山绿了,退耕还林了,深深的沟平了,不再到处是山地了,进沟的土路宽了,汽车可以开进村了(不过因下雨路中断了),村民们的生活提高了,不再吃糠咽菜了,但很多当年我们十分熟悉的老乡也已经去世了。</h3><h3> 当我们爬上山坡坡,来到了我们曾经的“家”,那昔日的五孔窑洞依次排列在向阳的山坡上,但均已残破的无法居住了。五孔残破窑洞前的空地上,爬满了浓绿的南瓜藤蔓,黄灿灿的南瓜花点缀其间,有的还接出了嫩嫩的小瓜。面对两孔残破的窑洞,紧盯着当年我们在窑面刻上的还清晰可见的“毛主席万岁”的大字,心潮澎湃,当年生活、学习的场景历历在目。在我们缓缓地走进十分昏暗的窑洞的时候,落满了厚厚浮尘的地面上、残破的火炕、坍塌的灶台、摇摇欲坠的粮囤……,睹物思事,思绪万千,40多年前,我们曾在这里轮流烧火做饭、挑水洗衣;曾在这里背粮进窑,囤下来年的口粮;也曾在窑洞前的毛主席画像前进行早请示,读书学习;还曾在煤油灯下给亲人、同学、朋友写信,提笔疾书生活日记。在这里我们曾经受黄土高原的洗礼,在这里我们饱受农活苦累的磨炼,在这里我们经受了煤油灯的摧残,在这里我们饱尝跳蚤、虱子的折磨……,但我们经受住了人生最初的考验,锤炼了意志,生活教育了我们这代人在回顾昨天时,要珍惜生命,拥抱明天。</h3> <h3>  沿着小路,来到后沟,这里是当年全村居住最集中的地方。如今,早已沟壑填平了长满了庄稼,一眼望去绿绿葱葱,零星分布的窑洞已被榆树、杨树、柳树、枣树、梨树、苹果等树木所遮挡掩盖,时隐时现,对面的秃山也已是灌木丛生、植被丰茂,近处山坡上块块畦洼地种满了时令菜蔬,绿油油的白菜、红红绿绿的辣椒、圆圆的西红柿、翠绿欲滴的黄瓜,窑前洁白绒毛的山羊(已经不许放山散养了),欢蹦乱跳的柴鸡正在啄虫找食,哼哼呼叫的猪圈散发出阵阵气味,清新幽雅的田园生活,是那样平静安逸,一片田园风光。</h3> <h3>  当我们走到村支书三孔石窑前时,窑里、窑外已经聚集了很多闻讯赶来的乡亲,有的捧着红红的大枣,有的提着串串紫红的葡萄,有的抱着圆圆的西瓜,还有的递上苹果和梨,大家争先恐后地夸奖自家的产品,那种盛情更胜似当年,是发自内心的,既淳朴,又贴心,既亲切,又激荡人心。他们之中有认识的,也有认不下的,有的能叫上名字,也有的叫不上名字,七嘴八舌地提问,认认真真地自我介绍,好不热闹,真有些应接不暇。这边我和老队长等老人谈论着当年的知青生活、村里的变化,那边谢老师拿着当年的照片,被一群汉子、婆姨围着,仔细端详,指认儿时的自己,欢声笑语此起彼伏,一条通体棕黄的豺狗也显得十分兴奋,在人群中钻来穿去,到处凑着热闹,由于我们的到来,平静的小山村又喧闹了起来。就在我们攀谈之时,支书的婆姨已经将饭做好了。火炕上的饭桌满满地摆了一片,冒着热气的煮玉米,挂在枝上浓绿的煮毛豆,香喷喷的扁豆、茄子、洋芋大烩菜、翠绿清香的拌黄瓜,金灿灿的摊鸡蛋,酥软的家常饼,再加上我们带来的熟食,既简单又朴素,既环保又绿色,一顿丰盛的农家饭菜,那种欢快劲儿,仿佛又回到了当年过春节吃年夜饭时的情景。你一言,我一语,窑洞里充满了欢声笑语,一切都是那么自然,都是那么纯真。</h3> <h3>  吃罢午饭,我们继续进东家,串西家,走高家,出冯家,寻访昔日一起受苦的父老乡亲。40多年了,我们所熟悉的老乡实在是寥寥无几了,许多人已经辞世了,除了上年纪的老人,就是还在奶娃的婆姨,青壮年大部分都进城务工去了,改革开放,进城务工的浪潮同样席卷了偏僻的崖窑沟村。年青的后生、妇女已不再像他们(她们)的父辈那样因循守旧,墨守陈规,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地辛勤耕作在这块贫瘠的土地上了。而是走出山沟沟,进入城镇,换个环境,追求人生的另一种活法。</h3><h3>&nbsp; 最后,我们停留在张安贞家依山而建的崭新洁白的房前,望着已是满脸皱纹、白发苍苍的老人,望着他家那一排奶白色瓷砖挂面、镶嵌着洁白整齐塑钢窗和绛紫色防盗门的新房。新时代了,人的观念也开始变了,生活习惯、居住环境也开始变了。愿曾经生活过的崖窑沟越来越美,生活的越来越幸福。</h3> <h3><font color="#010101">陕北已经开始有农民不住窑洞,住进平房了</font></h3> <h3>  刚才太阳还是高挂山头,转眼间落日已被群山吞没,天渐渐地暗了下来,我赶紧招呼在场的乡亲拍张合影照,以便留下难忘的今日。尽管他们中许多人我并不认识,但它将留下40年来我对第二故乡众乡亲的怀念。该到分别的时候了,但谁也不愿意放弃,谁也不愿意离开,久久地站着,久久地望着,远远地目送已进入暮年的“北京娃”。</h3> <h3> 坐在回程的越野车上,一整天的所见所闻,历历在目,思绪万千,崖窑沟村变了,是变了,山变绿了,不再广种薄收了,人不再吃糠咽菜了,有电灯、电话了,有电视了,生活也不再那样单调了,但它与祖国日新月异的变化比起来,却显得十分渺小,那样缓慢,可他们的亲情依然浓浓,他们的淳朴依然纯真,此时,心中油然滋生出一种是敬仰,是怀念,是苦涩,是无奈……反正是一种交融在一起难以描述的心情,久久难以平息。</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