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鬼市

侯福志

<h3>拆迁工地</h3> <h3>  早晨6点多钟,我把妻子送到幸福里车站后,准备独自一人去考察南运河西青段,骑单车过前园拆迁工地的时候,发现远处空地上有很多人。以往在星期天,也经常到这个地方来,但从没有这么多人,以为是拆迁现场出现什么状况,待走近后,方知是一处新开辟的破烂市。于是,我临时改变决定,不再去南运河考察,而要专门逛逛这个破烂市。</h3> <h3>  记得前些年,在西营门大街拆迁工地附近,曾自发形成了一处市场。因为卖家差不多都是从鬼市转移过来的,所以,人们习惯上称这个地方为鬼市。鬼市以卖旧物为主,包括旧电器、旧零件、旧衣服、旧玩具、旧书刊等。当然,也有一些小贩借地势的便利,兜售其不知从哪里趸来的廉价商品以及日用杂货等。逛摊的人中,即有普通市民,也有一些收藏家。这里有一些实用的旧物或配件,可以发挥余热。如半导体、录音机,几块钱,十几块钱就能拿走。还有一些外地打工者,到这里花十几块钱买件半新不旧的衣服,供在工地干活时穿用。在众多人流中,有时也会有一些藏家出入。他们混杂在人流中,只专注于自己的东西,很少去主动与别人打招呼。在地摊上逛,是一个斗智斗勇的过程。卖家很会观察买家的心理,当发现买家特别关注某件旧物的时候,他会以为你有意购买,往往会把价格抬得很高,或者在还价时不再让利。这就好像玩牌,卖家知道买家的底牌,怎么打怎么有。反正你想买,我就这个价。高明的买家,若遇到自己喜欢的东西,通常只是用余光望一眼,并不直接注视那件东西,心里却在盘算着多少价格可以拿下。为迷惑卖家,买家采取声东击西的战术,故意转移卖家的视线,待卖家把注意力集中在买家关注的那件旧物,买家出其不意地顺嘴“随便问问”另一件东西的价格,卖家此时并没有意识到,很随便地脱口说出一个低价来,这时买家再还价,卖家心理便早已失守,主动按照买家的意愿,以极低的价格卖出。俗话说,买的没有卖的精,卖家也是有底线的,就是不会做赔本的买卖,他只要答应肯卖,那一定是有利可图的。</h3> <h3>  在我印象中,鬼市存在了七八年的时间,后来,因为种种原因被清理掉了。那些卖家就开始了打游击的生活。他们所去的地方,或是较为边远的地方,如千里堤、青云桥,或者干脆到比较正规的市场上去,比如鼓楼。鬼市的东西物美价廉,所以,尽管经常被清理,但并不会被消灭。在前园的这些商贩,差不多是从青云桥、糕点厂一带转移过来的,都是鬼市的原班人马,所以,人们还是叫它鬼市。这里有的是空地,既不会影响周边群众,也没有所谓的安全问题,我估计不会有人干涉。</h3> <h3>  我刚到鬼市,便遇到一位武清籍的吴先生,他父亲这一代是从武清徐官屯来到市里定居的,他本人则是一位退役军人,被分配到了天津食品一厂工作。20多年前,国企普通改制,他就下岗了,一直以摆地摊为生。在他的地摊上,我看到了一张1952年7月颁发的武清县杨村小学校的《毕业证书》,证书上有学生姓名、年龄、年级及各科成绩表,并盖有校长 、副校长的印鉴。我问了问价,吴先生告诉我,80元可成交。我觉得贵了点,出价50元。吴先生觉得我是个买家,便同意了。成交之后,我主动与他攀谈起来,我告诉他说,因为我是武清人,而武清的东西在市面上特别的少,所以今天我是一定要买下来的。他听说我是武清人,便问我是哪里的,他告诉我说,他老家是徐官屯的。俗语道: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因为是老乡,自然有一种亲切感,所以,我与吴先生聊了很长时间。</h3> <h3>  离开这个地摊后,我往南走,一直走到前园的花窖大门口,一个摆摊的大爷正在低头坐着,我在他的地摊上看到了3副纸麻雀牌(斗索胡用的纸牌,我老家叫油牌),我随便问了问,大爷告诉我说,30元可以全拿走。此前,我在古文化街上,曾买过类似的东西,每副牌不过3元钱。大爷看我想走,便问我多少钱可以买。我抬头看了看他,想说但又不好意思说,他看出一点意思,便追问道:你给多少?我痛快地说:10块钱!大爷比我还痛快,一句话立即冒了出来:拿走!</h3><h3> 鬼市的魅力在于,你只要想买,你就可以大大方方地还价,卖家从来不会跟你急眼。他们有一句常说的话:给钱就卖。在他们看来,只要出价,就是主顾,买卖不成人义在,焉有着急之理!</h3> <h3>  沿光明路再往南走,就到了运河边的出口了。于是我返回来往东进入一个土道,这里照样有很多地摊。逛的过程中,遇到几个在古文化街摆摊的人,因为是熟脸,也都打了招呼。有一个卖小人书的,摆着10来本20世纪七十八年代的小人书,书的品相不太好(封皮有透明胶),但内容还不错。我问了问价,卖家告诉我一共给30元即可。旁边的一个摊主帮着腔,我则在脑子里盘算着价格是否合适。在古文化街,普普通通的残本小人书,一般也要在四五块钱之间,所以,这个价格还是合适的。尽管我知道另一个摊主在帮腔打托,但我有我的想法,并没有还价,直接将其拿在了手里。在这之后,我还买了30多张文革时期的黑白照片、底片,一共花了30元。</h3> <h3>  大约8点多钟,我准备回家休息。我沿前园拆迁工地土路往北走,一边观察两侧的老树、房屋,一边给这个地方的景物拍照。据说,前园村在民国的时候,有一个非常有意思的名字—大觉庵。因为这个村子有一座古庙,名大觉庵,村以庙名。解放后,因为这个村与侯家庄很近,加之,运河的南岸有大园、小园(过去都是花窖,故名),便把大觉庵、侯庄合并成一个名字,即现在的前园。著名教育家、实业家李廷玉就出生在这大觉庵,他曾在清朝担任过天津统领、九江镇守使兼巡按使、江西省长兼南运河疏浚委员会主席、华北地区宣抚主任等职。他的孙子李希闵是李家第六代,抗战胜利时,曾目睹了在天津举行的受降仪式,新中国成立后曾担任过天津房管局的领导。</h3> <h3>  在1949年以前,每至七月十五日中元节的时候,天津西乡一带的教军场村就与大觉庵、杨家庄(今杨庄子)一起合办盂兰会。当时,大觉庵村有天津第一的金音法鼓,杨家庄村有吹会(笙、管、笛、箫、云锣、鼓钹合奏的乐队),教军场村有花会和法鼓。盂兰会是一个祭奠游魂亡灵的盛会,从阴历的七月十四到十六日,会期三天。</h3><h3> 如今,前园村只剩下一处花窖、一间医务室和几处民居,其余都被夷为平地。又一处有历史的地方在人们的视线里消失了。</h3> <h3>前园村医务室</h3> <h3>前园村桃花盛开</h3> <h3>前园民居</h3> <h3>前园花窖</h3> <h3>前园村建国道民居</h3> <h3>地名牌</h3> <h3>前园村进步道</h3> <h3>进步道</h3> <h3>前园村老树</h3> <h3>前园村民居</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