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封面照片是我的战友荷之雅的宝贝,借用一下,谢谢她,照片上的人是三八女子班的战友们,她们的表情跟内容无关紧要。树海兄说,不苦,笑得认不得人了。他说的是照片里的战友们啊,身处任何环境都笑,就像乌云遮不住阳光。</p><p class="ql-block"> 三师十一团所在的南阳湖畔土地全部都是淤积地,肥力极大,周边的湖民说,十年九不收,一收吃九秋。意思是说,十一团驻地紧傍湖滨,常遇大水,大水一到,所有的田地全部被水淹没,地上的庄稼自然颗粒无收。可是一旦遇见丰年,旱涝皆无,因为土地是淤积地,肥力足,自然是大丰收,可以借此维持生活很长一段时间,是鱼米之乡。南阳湖边出产一种水稻,产量低,营养高,抓一把放在手心里是浅浅的绿色,一般好大米煮熟以后能涨开三节,这种青米煮熟以后能涨开四到五节。只有紧靠四连的一个村庄出产,我回家的时候就去买一点儿,要一斤全国粮票再加八分钱才能买一斤。 </p><p class="ql-block"> 我们战士去了以后,农田连的男孩子比较累的活就是清淤。每年过了十月,就要挖排灌渠清淤,男战士都装备上大水靴,一人一把铁锹,等我们五连的人把灌渠里的水全部排空,就下到渠底,沿灌渠堤坝一字排开,河堤中间再排一队人马,渠底下的人先把铁锹沾上一点水,挖一锹淤泥,再两膀一扬,淤泥就随身势飞上河堤中间的战士的铁锹里,河堤中间的战士再一扭腰,两膀一扬,淤泥就飞上河堤。你来我往,上上下下,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有点像街舞团的舞蹈。</p><p class="ql-block"> 再是运稻秧,这是男战士干的活。五连的福克森拉着车斗,去育苗地里,男战士就把稻秧捆绑起来,装上车斗,随车运到地头,大力往稻田里甩稻秧,要求甩的远,甩的匀。耘稻,这也是男战士干的话,稻秧长到一定高度,要耘稻,战士们说是给水稻挠痒痒,所谓耘,就是拿着一个木棍前面横着钉一块木头板子,再拿着这个农具在水稻上面轻轻的拂过,真有点像是给水稻挠痒痒,不知道有什么作用,但是却是水稻生长中不可缺少的一道工序,也不累。再就是水稻脱粒了,人人手持一捆水稻,在脱粒机旁边站定,等机器一开,就把水稻捆在脱离机的滚筒上来回转动,直到自己以为已经脱干净了,就把水稻捆扔到一旁,一旁站着的战士就用麦叉把稻草往稻草堆上扔。这个活不是太累,就是脏的厉害,飞扬的稻草和尘土,包着头巾带着口罩也没有用,绝对挡不住。干到饭点,鼻孔是黑的,头发是灰白的,身子是痒痒的,吐口痰都是灰黑色的。。男战士最累的活就是扛麻包,一包大米两百斤,扛上麻包再走在粮垛的跳板上,一步,一步,颤颤悠悠,走一步,算一步。到了垛顶,一扭腰,放下麻包,等走下跳板,就立刻弯下腰,跳板旁边站着的两个人两臂一用力,就把二百斤的麻包放到脊梁上,再用力一步一步走到垛顶。累了,就换人,然后放麻包的人再扛一阵。我也尝试过,能扛三到四次,体力就不行了,这个就是男战士干的累活了啊!</p><p class="ql-block"> 可是,就这样,也比不过十一团的女战士们累,那是不能想象的累活~插秧!南阳湖的庄稼基本就是小麦,大麦(一般是当饲料和烧酒),水稻。水稻分两种,春稻和夏稻。春稻是用轮作的地种,一般是压青苕子沤绿肥的地,苕子一沤,全部腐烂变成绿肥,地里干干净净,插秧就是累点儿,腰疼,可是太阳不是太毒。最苦的就是插夏稻秧。没提出过黄河的时候,我们五连的康拜因收割麦子时,都是定收割台的高度离地30厘米,主要是怕地不平,怕收割台触碰田地打折了刀。后来提出过黄河,要颗粒归仓,就放低了收割台,收割台离地高度为20厘米。收割麦子后,耕地,耙地,放水,泡田,二十厘米长的麦茬子还没烂,女兵们就下地插秧了。弯着腰,不停的倒退,天上的太阳烤着地里的水和女兵,水面反光又折射到女兵的脸上,一个夏季过去,农田连的女兵都像是非洲来的人!晒黑了,这还可以忍受。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沤在地里的麦茬子,还没腐烂!一插秧,手指头随时都会被麦茬子扎进指甲缝里,疼痛难忍。江姐被狠毒的特务往指甲缝里钉竹签子,大家都知道十指连心,为江姐难过。可是麦茬子扎进指甲缝里的疼痛不比竹签子轻啊!竹签子一拔,能整体拔出来,麦茬子就不同了,插在指甲缝里的麦茬子一拔,不能全部拔出来,丝丝缕缕的,剩下的就在指甲缝里作怪,溃烂化脓。我、金川、和平还有黄金一个作业区,两台车,晚上,农田连的女战士来给我们送夜餐,吃饭的时候,那个女兵给我看她的手,十个手指头全部都用胶布包裹着,我问她,你的手怎么了?她说,插秧被麦茬子扎的,已经全部溃疡化脓了,实在没法插秧了,连里才派我来给你们送饭。我说,你们不能提前把手缠上胶布插秧吗?麦茬子就扎不到手指甲缝里了啊!她说,不行啊,水一泡,胶布就散了,没用。小林,你们能不能烧一下地,把麦茬子一烧,剩下麦根,就不怕了,我们农田连的女战士最怕插夏秧了,就像进了渣滓洞白公馆的江姐,十有八九手都受伤。我看看地里,周边都是空地,只剩下遍地麦茬子了,排灌沟里都是满满的水,准备灌地用。烧荒也没有啥危害!我说,好!就上了车,开着拖拉机,在地中间横开了一道沟,想把六百亩的条田分割成小块,这样烧起来的时候火势小,然后就点上了火🔥,谁知道天热,麦茬子干透了啊!大火立刻冲天而起!团部的紧急集合号就凄厉的响起来了,然后就听见济宁的救火车拉着警报往南阳湖跑来。我、金川、和平与黄金也慌了,黄金一边不停的骂我,奶奶的,奶奶的,你个龟孙放啥火啊!一边大伙立刻跳上车拉着犁,围着火一圈一圈的转,用土压火。这时候就看见团部的领导们都跑到排灌堤上了,站在排灌堤上,呜呜呀呀的大喊大叫,我们也听不见他们说的什么。但是看他们的手势,意思是让我们过去,说明情况,我们谁都不过去,依旧开车在地里转圈圈,济宁来的消防车看看是烧荒,也没有大危险,就停下来警报,回济宁了。团里的人看看火势渐渐小了,没事儿了,也就回团部了。</p><p class="ql-block"> 后来,就是王连长谢指导员护犊子,说是四个人都抽烟,可能是烟蒂扔在地上被风吹的起了火,没有具体责任人,此事不了了之。这次听学书兄说,团里怀疑是黄金放的火,准备处分他,后来一查,他妈妈像喜儿一样,是抵债卖到地主家的穷人,这才放过他。</p><p class="ql-block"> 再后来,我们几个到农田连耕地,总是有人想让我们再烧荒,可我们再也不敢了,虽然没有损失,可是影响不好呢!</p><p class="ql-block"> 2011年,学书金川和平鲁华巨流几个给我电话,约我去南阳湖转转,以此纪念到十一团四十周年,途中,学书兄还认真的问我,卫国,你们当年烧荒到底是谁点的火🔥?有人怀疑是黄金,他不认,也不说是谁放的火。我知道,他这是顶着压力保护我呢!我说,是我点的火。大伙儿都说,王连长和谢指导员对你真好!</p><p class="ql-block"> 亲爱的王连长谢指导员,林卫国在此鞠躬,感谢你们对五连战士的厚爱,也谢谢黄金师傅,没有你们的关爱,也就没有大伙儿的今天,我林卫国当年不知道要承受多大的灾难!</p><p class="ql-block">修改于2024年11月24号</p><p class="ql-block">黄金师傅是南阳湖农场的老师傅,他姓金,因为他肤色发黄,大家就叫他黄金。还有个姓金的师傅,皮肤白皙,大家就喊他白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