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又是一年清明节,故人虽去,记忆渐浓,我的生命里你从未消失。</h3><h3> 儿时的场景清晰如画。</h3><h3> 一颗弯弯的土槐像一把巨伞遮了一地的阴凉,树下,一张简易的木床,我和亚琴姐争着凉甜的酒麸。三姑做的酒麸最好吃,整个夏天里我全部的渴望就在那一粒粒的麦香里。嘴馋了,口渴了,跑到井口旁喊一声,三姑便跑来,掀开厚重的井盖,摇着辘轳,那铁链一圈一圈的缠绕,甜酒香越来越浓时,小竹笼便出现了,取下一层层覆盖的蒸布,我总忍不住先捏一口送进嘴里:啊!凉甜凉甜。酒麸中加入刚打上的井水最宜降温祛热,喝一碗,一身燥热早已不知去向。</h3> <h3> 三姑知我痴爱酒麸,每次去都做足了任我吃,每年六月过会或逢姑夫过寿,三姑总是做一大盆来待客,而我常常在吃正餐前就吃饱喝足了。</h3><h3> </h3> <h3> 少年时总是贪吃又贪玩,吃完了酒麸了就跑向三姑的后院了,在后墙跟长着一簇山桃树,摘下发红的果子掰开,一片红,尝一口酸酸的。最珍贵的是核,小小的圆圆的,带着自然而成的雕刻式花纹,那是我童年少年时代最质朴的饰品。</h3> <h3> 那时一有假我就爱住三姑家,在果园的树下摘草莓,摸西瓜…想来不只是有美味好玩的,还有三姑一家对我的疼爱:优待太多让我贪恋。</h3><h3> 二姐历时一月一针一线秀给我的结婚绣品,三姑送我的花脸猫小孩枕,亚琴姐送的豆子、玉米糁总是常伴在我的生活中,细细浸润,暖如冬阳。</h3><h3> 岁月流淌,就在我们沉醉在这细碎的平安快乐时,三姑突发脑血管病,我们都悲伤难过,好在发现及时,只能慢慢医治。小麦初黄,送油糕的日子里,三姑拖着大病初愈的身子,拄着拐仗回娘家,我还欣喜三姑恢复好,在无尽的麦田边我们还合了影,三姑见到我们笑眯了眼晴。不曾想,那一笑凝成永恒,截成了遗相。不久后,三姑便一眠不醒,我悲伤成河,却无能为力,梦中三姑的笑颜一边一边……夜夜难眠。</h3> <h3> 日子如旧,夏去秋来。一日,同事说有一老人找我,我跑去:姑夫背着一袋的苹果!可是,这弯成弓的背驮着几十斤的苹果是如何走完十几里路?我赶紧接下来放到盆子里,放了高高一盆子。姑夫说:“你姑活的时候最爱你,现在你姑走了,我也就今年给你送一次。明年怕是来不了了。”说话间我俩都泪水盈满眼眶。姑父用延续爱我来想念三姑,一步步都有姑对我的爱,这爱该有多丰厚,死亡也无法隔离!这种爱刻在我的生命里。</h3><h3> 春日的草莓地,夏日的井边,秋天的果园里,冬日的热炕头,三姑都在。想姑时,我就端一碗酒麸,十年了,那成了一种执念。浓浓的酒香弥漫,甜甜的滋味悠长,这就是三姑的爱,从不曾离开……</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