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钓雪的美篇

孤独钓雪

其实我是一个乖伢子

——祭逝去的先人

又是一年清明节，伫立在祖母和父亲的坟头，一直都想说一声，“我是一个乖伢子”，这辈子都是在按着您们的希望活着！

退休以来，一直想把自己学习、工作、生活、做人、做事、酸甜苦辣的人生结成文字告慰您们，但委屈了的心总是静不下来，又苦于提笔忘字、记忆锐减、思绪颠三倒四，更苦于没什么光宗耀祖的业绩可说，故拖了一年又一年。

祖母我叫她婆婆，是位吃了70多年长斋的信佛人，虔诚、善良、慈悲，当年帮她“掰园子”，连在菜园子里挖出来的祸害菜苗的土蚕，都不忍心碾死，而是装在瓢里撒在稻场上任其听天由命。我是她最小儿子的长子，深受老人家的疼爱。我是睡在婆婆怀中听故事长大的，什么“朱氏割肝”、“卧冰求魚”、“沉香救母”、“岳飞抗金”、“秦香莲”……等孝子、豪侠、忠臣、奸臣的戏文听了一遍又一遍，在我心里烙下深深地印记，影响了我的是非观、人生观。长大后，我无论在职、在野、得势、失势，对家人朋友、同事邻人都一视同仁、守望相助、慈悲为怀，不损人、不害人……在婆婆坟头，我无愧于心，是您孙子辈中最讲孝道、最讲仁慈、最讲气节的人。

父母都是苦命人，都是幼年染上"天花"而大难不死之人。据说父亲不到二岁便失去了父亲，11岁开始干农活，赶耖（一种农活）时下巴与扶手并齐，经常被磕得红肿。没读什么书，却干了一辈子“背米袋”的乡镇农技员，还是行业内的省级劳模。可就是这个劳模，好不容易转正，却又在晚年退休前下了岗，最后郁闷而终。他对我虽然也望子成龙，但又过于严厉、专横，有点“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要我按照他的意思，既承载家庭的所有责任以及家族复兴的希望，而又不得越他雷池半步。母亲也是五岁失去母亲，很小就被继母卖给人家当童养媳，解放了才获得自由。嫁给我父亲后生了五个儿子，加上大伯去世大伯母改嫁遗留下的一双儿女，我们家实际上有7个孩子。家大口阔，日子过得十分艰难，所以母亲脾气也特别大，稍不如意就拿我（哥哥姐姐是万万不能动一指头的）当出气筒，挨打受骂是经常的。

我5岁上学读书，6岁放牛挣工分，7岁烧火做饭带弟弟，放学了还打猪草、喂鸡、捞魚摸虾贴补家庭食物不足。18岁时家里为我订亲说对象，我抗拒就从此永无宁日。20岁遇恢复高考，正准备伺机冲出樊篱、重获新生。老父亲又专横地不让考大学只准考中专，说考中专把握大点，能吃商品粮就行了！23岁中专毕业分配到农业局，与老父亲干一个行当，也没逃脱他的控制。记得就为穿了一件不是大众颜色的裤子被当众打了二耳光。淡恋爱找对象必入他的法眼，你相中的这个身体不行，那个名声不好，还跑到女方单位探访，弄的我灰头土脸。另一方面，又下死命令什么时候必须结婚生子，否则下面弟弟们不好安排……我知道那都是为我好，但那“好”误了我多少好姻缘，以致遗误终身！！！

其实我是一个乖伢子，也是一个争气的伢子。从启蒙读书起，我就把儿时的伙伴一一抛在后面，虽然他们的学习条件比我好，但考初中、考高中、考中专，一路下来已经环顾无朋了，偌大的村庄，那时就走出了我一人。是匆忙结婚改变了我下一段路程，改变了下一段路程的走向是确凿无疑，个中滋味只有我这个苦命的人知道。

我挣扎、我不服、我想改变，但大势已去，我实现不了心中的渴望，我将带着永远的痛苦、酸楚和遗憾……但到另一个世界去面对您们时，仍然可以毫无愧色地说，其实我是一个乖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