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的怀念（文:吕嘉兴）

一张一弛一世界

　　时近清明倍忆亲，缕缕香烟魂魄惊，思念常常回梦里。恩情点点脑中萦。尽管一周前我和弟弟已经去祭奠过爸爸妈妈，但随着一年一度的清明节的临近，思亲之情还是像“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那样，无边无际，绵绵不断。

　　想爸妈的时候，我常常端详手机里成百上千张他们的照片；想爸妈的时候，我常常回溯以前微信和QQ空间里的点点滴滴记忆；想爸妈的时候，我常常摩挲妈妈给我的那个红包。

　　今天，我再次拿出了红包。这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红包壳虽然是地摊货，但我已经在贴身钱包里珍藏了七百多天；这红包里虽然只有一张50元的人民币，但七百多天来我从来舍不得花；这红包虽然被摩挲掉了一些红色，但我还将一直珍藏。因为，这红包不仅留存过母亲的体温，更寄托了母亲的一片深情。

那是两年前清明前夕，全身瘫痪的妈妈手脚疼痛，呼吸困难，日薄西山。二弟把妈妈抱到轮椅上，推到医院打吊针和做雾化。我、妹妹、小弟以及保姆都到医院陪伴。妈妈想说话，嘴一张一翕，却因喉咙堵着发不出声音，很是委屈。我们眼睁睁看着妈妈受苦，有力用不上，有钱花不了，只能用苍白的语言安慰安慰。打完吊针，做完雾化，妈妈终于能发出一点微弱的声音。她看着我说：“前三后四清明节，到爸爸那里要早一点。”我说前几天已去殡仪馆存放骨灰的房子前给爸爸烧过金山银山和元宝了。她点点头，表示满意。

　　我们兄妹四人和保姆一起推着妈妈回家，慢慢地，轻轻地。回家后，我们把妈妈安顿到床上，谁知过不了几分钟，妈妈呻吟起来，说是手脚疼痛。声声呻吟，像一枚枚针刺着我们的心。无可奈何，无能为力，无可把握，无计可施。我们只能把妈妈抱到轮椅上，又说些苍白的安慰话。

妈妈看着我们兄妹四人到齐，提议我们到太公太婆和爷爷奶奶的坟上祭清，还说银元宝等祭品她早已安排保姆亲手做好。其实，所有祭品市场上都可以买到，但是妈妈一直以来喜欢自己亲手做，以表诚心。全身瘫痪后，她也要吩咐家人或者保姆做，她躺在床上或者坐在轮椅上也要看着做。

我们临出门时，妈妈忽地叫住我们，然后叫保姆从她的贴身衣袋里拿钱装红包，每人50元。妈妈呀，您手不会动脚不会动，呼吸困难，全身疼痛，奄奄一息，自身难保了还要叫保姆准备祭品祭拜太公太婆、爷爷奶奶，您敬重祖先的诚心诚意感天动地。妈妈呀，您手不会动脚不会动，呼吸困难，全身疼痛，奄奄一息，自身难保了还不忘给我们上山祭拜者以红包，您对子女的一片爱心动地感天。

我从记事起，爸爸常年独自走南闯北；后来，爸爸又和弟弟妹妹们到新疆谋生。妈妈，虽然您没有见过太公太婆，虽然您和奶奶相处的时间也不足三年，但是到您腿摔断前的的五十多年里，风雨无阻，哪怕身体不适或者身怀六甲，年年上山，从不间断。每逢清明前夕，您都会做很多很多的银元宝，准备很多很多纸钱和香烛，扛上锄头和簸箕，上山祭奠 。

　　“纸灰飞作白蝴蝶，血泪染成红杜鹃。”几抔黄土添坟头，一堆元宝燃心意。三支清香，三个鞠躬，几番感恩。妈妈，您在烧元宝时，总是虔诚祈祷太公太婆和爷爷奶奶用钱不要节省，分一些亲戚甚至邻居。您在焚香叩首时，总是恳请太公太婆和爷爷奶奶保佑子子孙孙平平安安，身体好，读书好，思想好，工作好……妈妈，每次我跟您到山上坟前祭奠的时候，我都为您的孝敬祖先的真情所感动，都为您友善亲朋的真诚所感动，都为您为操心子子孙孙的无私所感动。家风承继兴家业，子嗣仁德懂感恩。妈妈，您是我们一生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财富！

　　“漫见新柳娇眼垂，疑君逸影踏风归。”爸爸妈妈，又到一年一度的清明节，我摩挲着妈妈在最后一个清明节给我的红包，下意识地拨出了18058484247手机号，很想听到那头妈妈那熟悉而又亲切的回音。我翻看着爸妈的一张张照片，下意识地拨出了87401586的电话，多想那头爸爸的回音……
清明暮春里，遥望关山苍。思念断肠处，日夜短松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