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山火灾幸存消防员:每晚梦见18岁牺牲小战士说“拉我一把”

花花爱拍照

<h3>干净整洁的床铺,等不来他的主人了。宿舍楼外,训练场、跑道、400米障碍场、后院的菜地里再也不会有他们的身影。剩下的只有训练场旁“救民于水火 助民于危难”和宿舍楼外“赴汤蹈火”几个红色大字。</h3></br><h3>全文5725字,阅读约需11分钟 </h3></br> <h3>▲昨日上午,民众前往西昌市殡仪馆祭奠英雄。700多名凉山退伍老兵唱军歌,为牺牲英雄送行。</h3><br><h3>为表达对扑救木里森林火灾牺牲英雄的深切哀悼,昨晚,凉山州政府发布消息,决定今日为全州哀悼日,全州范围内停止一切公共娱乐活动。各影剧院、游艺娱乐场所等停止一切演出、娱乐活动,全州各新闻单位今日停止刊播综艺、娱乐等内容。</h3><br><h3>昨日凌晨,完成扑火任务的消防员返回四川省森林消防总队凉山支队西昌大队营地,他们脸上、身上全是黑灰。十几名留守队员在门口迎接。昨日,有部分牺牲消防员的家属抵达营地。</h3><br><h3>━━━━━</h3><br><h3>救火队返回营地 留守队员自责</h3><br><h3>昨日凌晨,完成扑火后,西昌大队消防员返回营地,十余名留守队员在队部门口迎接。刚从一线下来的队员们脸上、身上全是黑灰,他们一下车就与留守的队员们相拥在一起。</h3><br><h3>一名留守队员说自己“很自责”,作为班长,没有一起去扑火。话毕,只闻哭声。他低下头,一阵沉默后说,“大家回来就行。”</h3><br><h3>据记者了解,西昌大队自组建以来,共出动9800余人次,扑救森林火灾130余次。荣誉室里摆放了众多表彰他们贡献的奖牌。</h3><br><h3>昨日上午,西昌市殡仪馆外,700多名凉山退伍老兵唱起军歌,为遇难扑火队员送行。</h3><br><h3>另据应急管理部消防救援局官方微博消息,昨晚,上海环球港点亮纪念凉山扑火消防英雄的灯,“向英雄道一声感谢,人民铭记在心!”视频中,环球港双子塔的八面LED屏幕亮起,展现消防员在扑火时的图像。</h3><br> <h3>▲昨日下午,西昌大队的驻地,一个橱窗里贴着心形的“笑脸墙”。这当中有26人再也无法返回驻地。</h3></br> <h3>▲西昌大队宿舍公共活动区的一张桌上,为了纪念战友,消防队员们摆了许多烟。新京报记者 付子洋 摄</h3></br><h3>━━━━━</h3></br><h3>家属与幸存消防员抱头痛哭</h3></br><h3>昨日上午,牺牲消防员的家属陆续赶到西昌大队驻地。有家属难掩悲伤,下车后就与幸存的消防员抱在一起痛哭。“尽量不要再打扰他们。”一名在现场的消防员说。</h3></br><h3>遇难消防员的战友们带着家属去宿舍。宿舍里干净整洁,被子是“豆腐块”,前面放着已经摘掉消防员徽章的帽子,床尾处放置着遇难消防员的信息卡。卡片上的照片中,他们打着领带,穿着深蓝色的正装,帅气而威严。</h3></br><h3>三中队一班班长程方伟床尾放着他的党费登记表。该班消防员回忆,程方伟是重庆人,个子不高,但总是冲在火场的最前面。一个月前,在一次扑火中,眼看大火已经烧到腰部,他还不愿意后撤。凭着这股拼劲,这个1997年出生的小伙,在入伍两年后成为士官,当上了班长。</h3></br><h3>同一宿舍里,三中队一班副班长陈益波也在这次扑火救援中遇难。战友曹阳记得,这个1998年出生的云南小伙,每个月都会给家里打钱。床上放着陈益波的手机,上有多个未接电话和短信,一条推送的新闻显示:凉山森林火灾导致30人牺牲。</h3></br><h3>干净整洁的床铺,等不来他的主人了。宿舍楼外,训练场、跑道、400米障碍场、后院的菜地里再也不会有他们的身影。剩下的只有训练场旁“救民于水火 助民于危难”和宿舍楼外“赴汤蹈火”几个红色大字。</h3></br> <h3>▲昨日下午,从火场返回驻地的消防员胡显禄,双手还是被烟火熏黑的颜色。新京报记者 吴江 摄</h3></br><h3>━━━━━</h3></br><h3>幸存消防员讲述</h3></br><h3>逃生后呼喊战友 但是已无人回应</h3></br><h3>昨日在营地,参与火灾救援的6名消防队员向记者讲述火灾发生前后的一些情况,据他们介绍,接到火情报警后,他们用了6小时到达着火点附近的木里县立尔村,又徒步7个多小时到达现场。没多久听到一声闷响,接着看到烟雾冲天,形成一个高达六七十米的巨大烟柱。</h3></br> <h3>▲昨日下午,一名消防队员讲述完事发经过后掩面痛哭。</h3></br><h3>闷响后,烟雾瞬间冲天而起</h3></br><h3>3月31日凌晨1点半左右,西昌大队消防员从凉山州州府西昌出发,行车约6小时后,到达着火点附近的木里县立尔村。简单补充给养之后,他们徒步前往着火点。</h3></br><h3>参与了此次救援的廖子剑(化名)告诉新京报记者,他们从早上8点左右开始徒步,到了傍晚6点,步行了10小时山路后,天快暗时才见到着火点。</h3></br><h3>廖子剑说,他当了14年兵,但这次有很大的不同。由于偏僻,信号十分不好,“两天两夜都处于失联状态”。如果距离太远,连对讲机都用不上。只有卫星电话,能和部队的上级保持一致。</h3></br><h3>张军说,按照正常情况,到达现场之后应该先携带无人机到达火场一线,对火情进行观察。当地平均海拔3500-3800米,且温差大。无人机飞起来后,镜头已经起雾,“甚至能起那种冰晶,根本就看不到,只能看到雾蒙蒙的一片。”</h3></br><h3>到达现场后,消防官兵兵分三队,为了更全面地观察整个火场的态势,张军所在的队伍前往火场西南侧一个鞍部(两山之间较平缓处)的下方。当还有50米到达鞍部时,张军忽然听到一声闷响,烟雾瞬间冲天而起,形成了一个六七十米左右巨大的烟柱,“像蘑菇云一样”。</h3></br><h3>西昌大队四中队二班副班长赵茂亦,是此次火灾中四位从火场中脱险的幸存者中的一位。当时他和十名战友从山脊到半山腰清理火点。突然,班长听到了爆裂声,爬到了一棵非常高的树上,看到下面已经有烟了。指导员便叫他们去附近的安全地带避险,当翻过一个沟底时,听到了爆裂声、风声,“还有烟,特别大的烟”。</h3></br> <h3>▲西昌大队一间宿舍里消防官兵的物品。新京报记者 付子洋 摄</h3></br><h3>梦见牺牲小战士</h3></br><h3>赵茂亦说,火从山脚冲到他们附近,只有十秒不到的时间。指导员拉着他拼命跑,一行十余人在跑到一个山脊时,忽然有一个直径一米多的倒下的木桩拦在他们面前。后面一个消防员当时便从山上滚了下去。赵茂亦在翻过木桩后,曾被卷入大火里,“火太烫了,太烫了,十秒,我觉得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h3></br><h3>从火场出来的最后一刻,赵茂亦曾回头看了一眼,一位18岁的小战士还在火场里,“当时看到了他绝望的表情”。事发四天了,赵茂亦每天晚上都会做梦梦见那个小战士伸着烧焦的手,对他说,“拉我一把”。</h3></br><h3>冲出火场后,赵茂亦和其他三位队友再喊战友的名字,已经没有人答应了。那会儿他们已经“大脑空白”,站在一个悬崖边上,直接顺着悬崖往下滑,滑到沟底时,偶遇了另一支队伍木里大队六中队,才成功脱险。</h3></br><h3>西昌大队四中队一班消防员郎志高曾参与了失联人员的救援。他说,刚开始搜救时,走了很长的距离,都没有发现一个人,他心中还抱有很大的希望,认为失联的消防员已经逃离火场了,“希望他们是对讲机没有电或者是对讲机丢了”。但不一会儿,在山的下方有人喊找到了,之后又陆续找到了其他失联人员的遗体,到晚上7点左右,所有消防战士的遗体全部找回。</h3></br><h3>第二天早上,当地村民拿着担架、绳子,协助将遗体从山脚拉到更平坦安全的位置。</h3></br><h3>徒步7小时到达山顶指挥部</h3></br><h3>“一场火接着一场火,我们此前连续参与了两场扑火。去木里县扑火前,只休息了一天。”参与此次扑火的李玉兵还记得出发时的情景,3月31日凌晨紧急集合,很多战士的被褥都没来得及叠。一同前往扑火的西昌大队四中队指导员胡显禄看了下时间,吹响集合号的时间是零点58分。</h3></br><h3>从驻地到木里县的距离是234公里,但山路崎岖,开车需6个小时,而从县里到雅砻江镇立尔村(起火点所在村),还有128公里。李玉兵称,他们早上7点左右到达木里县域的一处隧道,补给之后,徒步前往起火点。“走了7个多小时,到下午2点多,才到达设置在山上的指挥部。”</h3></br><h3>指挥部位于起火点所在山的一处山顶开阔处。李玉兵称,他是第一批到达指挥部的,当时已经有当地的民兵在场,而且指挥部的外围已经设置了防火带。“我们在那儿休整、补给,等待扑火具体执行方案的通知。”</h3></br><h3>李玉兵称,他们是从起火点的另一侧徒步上山的,山上植被茂密,战士们背着吹风机、组合箱、水枪等器具登山,当时还在半山腰为水箱加满了水,一个水箱四十斤重。体力消耗比较大。</h3></br><h3>一句“你留下”让李玉兵和战友阴阳两隔</h3></br><h3>第一批的消防员下山扑火一个多小时后,李玉兵和其他消防员下山。</h3></br><h3>李玉兵他们刚出发几分钟就被叫回,“当时说我们走错了路,而且没有向导,让我们带上向导。”</h3></br><h3>折返之后,李玉兵接到通知,“你留下,等待后续人员上山后再走。”没想到一句“你留下”,他与战友阴阳两隔。</h3></br><h3>除去李玉兵,剩下的21名消防员和另外3名地方干部群众一同下山前往起火点,其中包括木里县林业和草原局局长杨达瓦和向导捌斤。</h3></br><h3>包括捌斤在内的第二批扑火人员,比第一批10名消防员晚了约一个多小时下山。在下山大约40分钟后,李玉兵听到了对讲机里传出大队指导员赵万昆的声音,“山下起火了,你们赶紧撤。”</h3></br><h3>仅仅是一转头的时间,李玉兵就看到山火从山下蔓上来,“整个山差不多4分钟就卷完了。”李玉兵称,他跟随村民才逃出现场。而第二批下山的24人,全部遇难。</h3></br><h3>李玉兵称,第二批下山扑火人员当时得到的消息是下去扑灭烟点,扑完再守下现场,防止复燃。但没想到,他们一去再也没能回来。</h3></br> <h3>▲2014年2月6日,四川西昌,消防英雄孔祥磊生前和另一名队友的扑火背影。图/视觉中国</h3></br><h3>燃爆火焰蹿至10多米高 十几秒钟逃生</h3></br><h3>胡显禄是李玉兵的战友,他第一批前去扑火。当天下午4点左右,一行10人,从位于山顶指挥部前往山下的起火点。</h3></br><h3>但刚刚将两处烟点扑灭,有着12年兵龄、数百次扑火经验的胡显禄感觉到情况不对。“两处烟点都灭了,可烟却越来越大。”胡显禄称,两处烟点前方大概十几米的位置,就是一处断崖,他看不到山下的情况,烟却像柱子一样升上来,“我能听到‘噼里啪啦’声,但看不到火。”</h3></br><h3>胡显禄提出撤往安全点,随后他与另外8名消防员及凉山支队新闻报道员代晋凯,往起火的另一侧山体撤离。但仅仅两分钟后,燃爆就发生了,“山火从山崖下面蹿上来,伴随着热气和浓烟,估计10多米高。”</h3></br><h3>当时在更远一些的西昌大队队长张军看到了后面发生的一幕,他回忆,先是一声闷响,烟雾冲天而起,形成了一个六七十米巨大的烟柱,“像蘑菇云一样。”</h3></br><h3>胡显禄说,当时情况非常紧急,他和3名战友翻过了面前一处歪倒在地约1米粗的大树,得以生还。</h3></br><h3>跟着胡显禄一同逃生的还有四中队二班副班长赵茂亦。“就十几秒时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讲述中赵茂亦数度流泪,他回忆,从火场出来的最后一刻,曾回头看了一眼,一名小战士还在火场里,“当时看到了他绝望的表情”。事发四天了,赵茂亦每天晚上都会梦见那个小战士伸着烧焦的手,对他说,“拉我一把”。</h3></br><h3>胡显禄一行4人,一路跑一路喊余下6人的名字,但是已经无人回应。最后在沟底这4人遇到了木里县森林消防员,成功脱险。</h3></br> <h3>▲4月3日上午,前往西昌市殡仪馆祭奠英雄的群众人数达到高峰。殡仪馆门前的姜坡路上站满了排队等待献花的群众。 新京报记者 吴江 摄</h3></br><h3>━━━━━</h3></br><h3>逝者</h3></br><h3>凉山木里森林火灾夺去了27名森林消防人员和3名地方干部群众的生命。新京报记者在扑火英雄名单上看到了两位云南曲靖老乡的名字:陈益波和幸更繁。他们都来自曲靖会泽县,都生于1998年年末,先后去了会泽县应急机动大队民兵预备役,2016年入伍,一起到了凉山州森林消防支队西昌大队,最后,又一起为了他们守护的大山献出了年轻的生命。 </h3></br><h3>四川凉山州西昌市到云南省曲靖市会泽县直线距离不到200公里,道路不好走,开车要6个小时。还差一个月,幸更繁就能回家探亲了,攒了很久的钱想着带母亲去治病。陈益波则想退役后开一家小餐馆。两人牺牲后,家人流着泪说,“想要他们好好地回家。”</h3></br> <h3>▲遇难消防员陈益波的遗物摆在床上,其中有手机、书、指甲刀和消防员证等物品。新京报记者 吴江 摄</h3></br><h3>陈益波家人:“只想要他好好地回来”</h3></br><h3>在凉山木里森林火灾中牺牲的云南曲靖籍消防员陈益波,今年刚满20岁。家人说,他已两年多没回家,本想等今年9月休假与家人团聚。就在事发前两天,他还在电话中说,打算给小侄子买新衣服。</h3></br><h3>“这就是弟弟生活了3年的地方”</h3></br><h3>4月2日零点,陈父的手机响了又响。1点多,他醒来看到手机上有很多陌生来电,还以为是诈骗电话,回拨过去,一个男声告诉他:“陈益波牺牲了。”</h3></br><h3>陈父回忆,自己缓了好一会儿,然后赶忙给大儿子打电话,借了车,和叔伯一行12人连夜开往西昌。</h3></br><h3>在陈益波生前所在的驻地,看着陈益波空空的床铺,哥哥陈益华忍着眼泪说,“这就是弟弟生活了3年的地方,已经物是人非了。”</h3></br><h3>陈益华翻看弟弟之前发过的动态和照片,看到陈益波的最后一条动态发布于3月31日8时59分:“昨晚凌晨一点出发,现已上山。”还配了一张几名消防员席地而坐的照片。有人还在下面评论,“快回电话”“愚人节过了,你倒是回一声”“愿你平安归来”“一路走好,英雄”。</h3></br><h3>看到这里,哥哥陈益华突然声音提高,“我们不要他当英雄,只想要他好好地回来。”</h3></br><h3>入伍后一直托人为父亲买药治病</h3></br><h3>陈益波的老家在云南曲靖会泽县五星乡干松林村,1998年12月出生的他,今年刚满20岁。</h3></br><h3>陈父说,小儿子从小就懂事,一放学就回家帮忙干活,“背着装满猪草的背篓小步跑”,然后还会做饭给家人吃。职中毕业后,家里不放心他出去打工,便合计让他去部队锻炼一下。孩子倒也争气,通过了新兵训练,成为凉山州一名森林消防员,2年后,他跟家里商量,决定再干3年。</h3></br><h3>在这期间,陈益波一直都没有回家,父母想去看望,他也不让来,“他跟我说他这边很忙,来了不能带我们出去转转,我们在外面他也不放心。”</h3></br><h3>“他爸爸经常喊腿脚疼,他就让人帮忙买药回来,上次带回来的药还没用完。”陈母提起自己的这个小儿子来,满眼骄傲,说他是个乖孩子,没怎么让家里人操心。父母问起执行任务的情况,他也都是回答:“没事,不要担心,不危险。”</h3></br><h3>曾打算退役后开餐馆</h3></br><h3>陈益华说,自从弟弟离家,兄弟俩见面的机会变得极少。3月28日晚上,弟弟给母亲打来视频通话,只见他身后全黑,不像在屋里,他回复道,“刚打火回来,还在山上”。母亲抱着哥哥家的孩子打招呼,他在电话那头笑着说,“乖乖,等小爸(叔)回来给你买新衣服。”</h3></br><h3>“不要买新衣服啦,就盼着你赶紧回来。”陈母回忆,那天晚上,山上信号不好,画面断断续续,没聊几句就挂断了。本想着今年9月小儿子当消防员就满3年了,届时就会有探亲假,家里人还都盼着等着他回家。</h3></br><h3>陈益华记得,弟弟跟他提起复员后就回家开个餐馆,自己还开玩笑说他手艺一般。“我们是亲兄弟,感情不用说,我肯定会支持他。”</h3></br><h3>4月2日,陈益华用弟弟陈益波QQ空间的一张自拍照发了一条朋友圈,说“这张照片就是我弟身(生)前上山的最后的一张照片,愿你在天堂也这么开心。”照片中,陈益波背对高山,天空湛蓝,他身着防护服,看着镜头,嘴角上扬。</h3></br> <h3>▲消防员陈益波的哥哥在朋友圈悼念弟弟。受访者供图</h3></br><h3>幸更繁家人:“再也等不来他报平安”</h3></br><h3>回忆起幸更繁,姐姐幸更会说,弟弟以前每次出任务回来,都会和家人报平安,这一次,家人再也等不到他那句“我回来了”。</h3></br><h3>学习成绩好因家庭困难辍学</h3></br><h3>4月2日凌晨,幸更会收到弟弟牺牲的消息,赶紧把尚在学校的几个弟妹接上,赶往西昌。</h3></br><h3>幸更繁生于1998年10月,是云南省曲靖市会泽县纸厂乡纸厂村人,家里兄弟姐妹多,他排第二。</h3></br><h3>姐姐幸更会说,父母身体差,在家种植玉米等农作物,一年赚不了什么钱,还要供兄弟姐妹上学,家里条件不好。穷苦条件下长大的孩子更加早熟,幸更繁不仅抢着帮家里干活,照顾弟弟妹妹,学习成绩也非常好,在班里名列前茅。</h3></br><h3>会泽县纸厂中学的老师查阅荣誉档案时发现,幸更繁在校期间,多次荣获“优秀团员”“三好学生”“文明标兵”“优秀运动员”称号。教过他的老师称其乐于助人、勤奋好学。</h3></br><h3>初中毕业后,幸更繁考虑到家庭情况辍学了。“他成绩很好,毕业以后他自己不愿意读了,说家里太苦了,不想给爸妈添负担,弟弟妹妹也要上学。”幸更会说。</h3></br><h3>曾去餐馆打工一年贴补家用</h3></br><h3>家里人都知道,幸更繁想去当兵,但他那时还不符合条件,先在县里应急机动大队民兵预备役锻炼了两年。</h3></br><h3>会泽县应急机动大队大队长耿云文告诉新京报记者,他对陈益波、幸更繁两人印象深刻,两人都属于踏实的孩子,服从命令,尊重领导,从来没有违规违纪,没有因为调皮捣蛋被处理过,身边战友很喜欢他们。</h3></br><h3>耿云文记得,2014年,幸更繁初中毕业来到队里,到了2015年9月初级征兵时,体检因为尿里有隐血没能过关,“这是很小的事,可能因为前一天休息不好,我就劝他再待一年。”</h3></br><h3>幸更繁推辞了,他很想当兵,但家庭实在困难,就请求出去打工,第二年再来体检。耿云文同意了,于是他去了县里一家餐馆打工,赚到的钱都拿来贴补家用。</h3></br><h3>2016年9月,幸更繁通过体检,如愿参军入伍,后来被推荐到了凉山消防,一去就是两年多,一次也没回来。据当地媒体报道,今年除夕夜他还在山上巡逻,负责通讯传输工作。</h3></br><h3>本打算5月回家带母亲去看病</h3></br><h3>姐夫还记得幸更繁去凉山前,拉着父母的手说了很久的话,父母不舍地哭了,他还安慰他们,“我已经长大了,在那边也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们要保重身体。”</h3></br><h3>姐姐幸更会回忆,母亲一直身体不好,弟弟一直挂念母亲的身体,隔三差五就打电话回来,3月28日那天,他还给母亲打了电话,他说自己攒够了钱,“等5月休探亲假的时候就带妈妈去昆明做手术,身体好了,一切就都好了。”</h3></br><h3>这些年,幸更繁从未向家里张口要钱,家里条件不好,20岁的他早已成了家里的顶梁柱。他记挂着年龄还小的弟弟妹妹,三不五时就买零食寄回家,隔一段时间还汇钱回去供弟妹上学。逢年过节,家人的新衣服都是他添的。 </h3></br><h3>幸更繁算是姐姐带大的孩子,和姐姐最亲昵,这些年在消防支队,每当有空闲,他都给姐姐打电话,但从不说自己工作危险。每次他出完任务才会和姐姐说,他回来了,去了哪儿灭火,去之前从来不提。这一次,他没跟姐姐说那一句“我回来了”。</h3></br> <h3>▲消防员幸更繁生前照片。 受访者供图</h3><br><h3>新京报记者 程亚龙 付子洋 马骏 王洪春 张彤 实习生 曹梦怡 王佳珺</h3><br><h3>值班编辑 李二号 花木南</h3><br> <h3><font color="#010101"><a href="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629851156838886119&wfr=spider&for=pc" >查看原文</a> 原文转载自baijiahao.baidu.com,著作权归作者所有</font></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