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br></h3><div>李佩甫中篇小说《杏的眼》读后感</div><div><br></div><div><br></div><div><br></div><div>合上书，我在想：是祁小元的错吗？如果是，错在哪里？如果不是，怎么会有这样的结局？人杳不知何处，努力奋斗的家庭、财产、亲情，人五人六的地位、身份、尊严，皆在一夜之间灰飞烟灭，只可怜他的母亲满头白发，踽踽独行，在一个下雪的晚上走了，倒像极了鲁迅笔下祥林嫂的下场，不知她嘴里念念有的词，除了：人物人物，是否还有：我真傻，真的，是我害了小元……</div><div><br></div><div>那夜晚岗亭上标准的指挥姿势，那老杏树下草筐里八个长了眼睛的麦黄杏，那些曾经的辉煌不再，祁小元从狱中出来做这些又是为了什么？为了纪念那忘却的美好纯真？还是后悔了想重新再来？可他这样的性格再来一回又能怎样？还不是羊群里跑进的一匹骆驼，不招人待见么。他注定适应不了这般复杂交错而又似是而非的社会，单单一个脸皮薄就足似毁了他的为人处事。</div><div><br></div><div>祁小元是个有心计的人。当兵时就已经很努力了，居然给排长洗过四年臭袜子，可见他的蛰伏和坚持。他在用心做着每一件事情，每一件可能出彩的事情，每一件可能改变他命运的事情。这让我想起了《士兵突击》里的许三多，也是在用心地做着每一件事情，可许三多毕竟是许三多，也只是能看到头顶上的一片天而已。</div><div><br></div><div>雪崩时，每片雪花都认为自己是无罪的，但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其实祁小元是很爱惜自己的，是很干净的。他确实好像没有做什么，只是被乡党们裹挟着身不由己，被乡亲们绑架着忘乎所以。他闭眼他躲避导致他失察他失职，可不代表他不默认乡党们的这些勾当。他努力地使自己站在道德的至高点，如乡人们所说的积德，好似乡里的大恩人一般，可是他却看不到自己的双脚踩在污泥中，一滩随时可能没身的污泥。忽喇喇大厦倾倒，他都不知道自保。你可以说他大爱无疆、乡情泛滥、他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他太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了，也只能说他太嫩了、太傻了。王侯将相，确实有种！这官儿岂是他能做得了的。当官不是让你干坏事也不是不干事，而是找平衡，越大的官越是在鸡蛋上跳舞。诸葛瑾来了找他弟弟谈还荆州的事儿，诸葛亮躲着不见，难道是他不记兄弟亲情吗？他没办法呀，见了说什么？只能躲了，这就是平衡。你祁小元有这样的情商吗？</div><div><br></div><div>厚厚的一摞条子，一共1721张，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条子？正是因为祁小元不愿意和他们同流合污，不愿意干那些不耻的事情。如果他愿意的话，早就每天跟崔国定、王宽之流沆瀣一气推杯换盏了，还需要什么条子？多余。吃吃喝喝玩玩乐乐间所要办的事情就已经轻松搞定了。随便一个数字都可以，为什么是1721这个数字呢？可见作者是用了心的，可能寓意想让祁小元的妻子多爱他点吧。可怜祁小元寄人篱下，丈母娘冷眼，事事不是很如意，甚至连妻子都看不上他的作为，可见他是孤独的，他到了哪里都是一匹骆驼。</div><div><br></div><div>这是他个人的悲哀吗？还是整个社会的悲哀？我想只有这棵成了神的老杏树看得一清二楚，因为它护荫着整个村子，福被着全体村民。</div><div><br></div><div>杏眼，干净清澈，秋水无尘，常常形容一个美少女的眼睛。这棵老杏树的眼睛，一颗一颗杏子的眼睛，杏之眼，这样一个干净纯洁的意象，作者拿来使用，闪闪于树巅，凝视村人们的折腾，或兴旺或败落，不做褒贬，只快乐着村人的快乐，悲伤着村人的悲伤，冥冥之中做了村里每个人心底的磐石、心中的图腾、心上的信仰。书中虽只简简单单地描述却意味深长：</div><div><br></div><div>我们傻傻地望着它。</div><div>它也看着我们。</div><div><br></div><div>这棵老杏树年年长出小杏子诱惑孩子们，散养着孩子们的快乐，也是快乐着孩子们的快乐。孩子们偷杏是何等的快乐，即使被逮着游街示众了，还一个一个地傻笑，如书中所说我们偷的不是杏，我们偷的是快乐，我们偷的是梦境。是的，他们偷的是童年，偷的是跟夏家奶奶斗智斗勇的过程快乐，偷的是老杏树的有容乃大。而这些偷杏的小伙伴们也没有辜负老杏树的厚爱，也像极了那一枚枚让人垂涎欲滴的小杏子，出去闯荡社会也都一个个让人另眼相待，就如书中村人们竖起大拇指所说的“人物”。</div><div><br></div><div>这种成了神的大树必定是人们聚集谈笑的地方，中年人吃饭，小孩子玩耍，老年人晒阳的地方。十里八乡不乏有这样的大树。记得太钢25宿舍门口就有一棵大柳树，枝繁叶茂，二人都难合抱。不知从何时起，树枝树杈上系满了红符黄带，树下的平地上摆放了蒲团几案香炉贡品，整日青烟袅袅，裱纸燃燃，不时有人跪下磕头或者鞠躬敬拜，已经有点神树的感觉了，可还是有小孩子们拿它的小柳枝条做了柳哨儿满世界地吹，我想这棵大柳树在烟熏缭绕中听到哨音必定也是快乐的。</div><div><br></div><div>读的小说太少，所以发现一个可能对我来说很有意思的事情，就是这个小说的结构。小说共分为30个小节，你会发现135这些单数小节都是在讲老杏树的故事，跟小说好像不搭边，完全可以拿出来单独品读。当然，这些单数小节也不仅仅是独立存在的，而是做为一个意象配合着故事的起伏，推动着故事的发展，又预言着故事的结局。而246往后的双数小节才是这个小说要讲的故事，也可以单独拿出来品读，有意思吧。</div><div><br></div><div>尘埃落定，又有新的尘埃泛起。杏之眼，你看清楚了吗？这是祁小元他个人的悲哀？还是整个社会的悲哀？</div><div><br></div><div><br></div><div> 2019年4月3日星期三</div><div> 共2046字</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