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理连的程师傅

安平

<h3> 一、 当兵还学孩子样</h3><h3><br></h3><h3> 文/安平</h3><h3><br></h3><h3> 马丽萍战友在群里发了许多照片,记录的都是她和战友们在连队工作和学习、生活的情景,很是珍贵。其中一张照片,竟然让我唏嘘慨叹了好久,并且保存了下来。</h3><h3><br></h3><h3> 因为从这张照片里,我看到了程师傅,就是那位对我即严厉又慈祥的程师傅。也因此,让我想起了与程师傅的几件往事。</h3><h3><br></h3><h3> 程师傅可是我们修理连的老兵,他是53年或者52年参军的志愿兵,曾经参加过解放一江山岛的战役。车、钳、铣、刨、锻、铆、焊等工种没有他不会的。于是超期服役后,就被转为了职工,继续在部队工作。1965年又随部队第一批来到了越南,参加了援越抗美的战斗。</h3><h3><br></h3><h3> 从越南回国后,程师傅继续在修理连工作,为各工种做技术指导。程师傅虽然不是现役军人,但他的一言一行比现役军人还要标准呢!战友们都对这位看着表情严厉,实则和蔼慈祥的老战友、老师傅非常的尊敬。</h3><h3><br></h3><h3> 记得是1971年秋天的一个星期天,闲来无事,看看外面的天气,真是难得的秋高气爽啊。猛然想起了小时候放风筝的情景。于是就用信纸、竹签糊了一个蝌蚪形状的,有着长长的穗子的风筝(我们俗称叫蛤蟆秧)。又把缝衣线两根合一根,搓成了风筝线,牵着风筝就下了楼,向着驻地旁边已经收割完的水稻田跑去。</h3><h3><br></h3><h3> 说来也巧,那天的风力非常适合放风筝,我没有费多大力,就把风筝放起来了。</h3><h3><br></h3><h3> 只见这只“蛤蟆秧”拖着长长的尾巴,在空中稳稳当当地飘着,越飘越高,我的心情也随着风筝的高飞,痛快无比,用现在的话说,那叫一个爽啊!</h3><h3><br></h3><h3> 不知什么时候,我的身边围了一群驻地的细伢子(小孩子),他们一边看着风筝稳稳地高飞,一边吵着闹着欢呼着,陪着我一起高兴,为我助兴。</h3><h3><br></h3><h3> </h3> <h3>这就是我当年放风筝的地方。</h3> <h3>  看样子,这些细伢子们真的没有见过风筝呢!这让我更有了一种优越感。我一边操纵着风筝,尽量让自己的动作做得潇洒漂亮,一边对那些小孩子们讲着风筝为什么能飞起来的原理,还有怎么制作的方法,耐心地回答着他们的问话。</h3><h3><br></h3><h3> 这时候的我,心里面甭提多美了,稳稳地牵着风筝,看着眼前这群对我既羡慕,又有些毕恭毕敬的伢子们,可真的是找不着北了。<br></h3><h3><br></h3><h3> 不知什么时候,程师傅出现在我们面前。</h3><h3><br></h3><h3> 程师傅看看正在围着我欢闹的伢子们,对他们说了几句什么,伢子们就一哄而散了。然后他微笑着看着我,对我说,想看看我的风筝做得怎么样。正在激动中的我连想都没有想,飞快地收下风筝,双手递给了程师傅,心里想,程师傅肯定会表扬我,小鬼,风筝做得不错!</h3><h3><br></h3><h3> 没想到接过风筝的程师傅连一眼风筝都没有看,只是表情突然间变得异常严肃,三下两下地就把风筝撕了个粉碎,一边撕一边瞪着我说,你是一个兵了,怎么还能像那群孩子一样?</h3><h3><br></h3><h3> 我一下子就蒙了,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我只是呆愣愣地傻站着没有说话,更不知道怎么说话了。程师傅仔细地看了看我呆愣的样子,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了。</h3><h3><br></h3><h3> 吃晚饭的时候,说来也巧,我和程师傅同时到饭盆打饭。趁着打饭的当口,程师傅轻声和蔼地问我,怎么样?有什么想不通的吗?谢谢程师傅,没有。我回答得挺痛快,但其实我当时还是觉得自己冤得慌呢!</h3><h3><br></h3><h3> 程师傅听我说过后,端着饭微笑着走了。现在想起来,其实程师傅是故意和我一起打饭的。</h3><h3><br></h3><h3> 那天晚上,我想了好久,总在回味着程师傅的那句话:你是一个兵了,怎么还能像那群孩子一样?</h3><h3><br></h3><h3> 我明白了,终于明白了!从程师傅的那句话里,我知道了自己做了什么?又做错了什么?今后应该怎样去做了。归根结底就因为,我不是孩子,我是一个兵!</h3><h3><br></h3><h3> 也就是那天晚上,我在手电筒光下,写下了一首打油诗作为日记:秋来天高气又爽,放个风筝蛤蟆秧。引来程头大声喝,当兵还学孩子样?</h3> <h3>这就是部队驻地靖县寨市。图片大部来源于网络。</h3> <h3> 二、 贫下中农是一家</h3><h3>&nbsp;</h3><h3> 1972年的秋末冬初,程师傅(当时是连队党支部的组织委员)代表连队党支部找我谈话,其实就问了我一个问题:你自己填写的表格里,父亲家庭出身是贫农,而部队去信外调的结果是,你父亲家庭出身是下中农,这是怎么回事?并且毫无隐讳地对我说,这是党组织发展党员必须要做的一项工作,这个事情不解决,是过不去的。</h3><h3><br></h3><h3> 当时我心里是既高兴又忐忑,高兴的是,这说明组织上把我当成了党员发展对象了,正在做这方面的工作。我很可能很快就成为一名光荣的共产党员了,这可是我的一直努力方向和奋斗目标啊!忐忑的是,冷静下来仔细一想,问我的这个问题,也是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关系到对党组织的忠诚,我应该按照哪条来说呢?如果按照组织上调查的结果,说我父亲的家庭出身是下中农?可我自己根本就不知道不清楚啊,父母一直告诉我说家里的出身是贫农,我每次填表都是填的贫农。如果真的说成是下中农的话,岂不是欺骗组织,对组织不忠诚吗?对组织不忠诚的人,怎么能发展入党呢?</h3><h3><br></h3><h3> 最后,我向程师傅如实回答了我的想法,并强调说我所知道的父亲的家庭出身就是贫农,从来没有听说过家庭出身是下中农。程师傅听后点了点头,对我说,你马上给家里写一封信,并且将贫农和下中农这个主要问题写清楚,还要问清楚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h3> <h3>这是修理连几位干部战士,以驻地寨市小河的风雨桥为背景拍的合影。上右一是我的入党介绍人之一。</h3> <h3>  大概过了有半个多月,我收到了父亲的亲笔回信。信中对家庭出身问题出现的差异进行了说明。</h3><h3><br></h3><h3> 原来是土改以后,正赶上父亲从部队回家探亲,看到家里经过土改,确实发生了一些变化,不但分了房子,田地也比以前多了,而且父亲自己也分了房子分了地。<br></h3><h3><br></h3><h3> 回到部队后,正赶上部队在进行新式整军,搞“三整三查”运动。在谈到家庭情况时,父亲就把土改以后家里的情况向部队如实做了汇报。没想到最后划分成分的时候,部队还就按照父亲说的土改以后的家庭情况,给划了一个下中农。现在想一想,按照土改以后的情况,家里才被划分成了一个下中农,我们家也真是穷得够可以了。</h3><h3><br></h3><h3> 父亲在信中强调说,我的伯父是贫农代表,咱们家肯定是贫农而不是下中农。这是部队上错划的,因为感觉贫农和下中农也差不了多少,不会有什么影响的,再加上当时正值平津战役的时候,工作太忙,而平津战役后,工作就更忙了,也就没有再找组织纠正这件事情了。</h3><h3><br></h3><h3> 我把父亲的来信交给了程师傅,程师傅看后没有说话,只是对我笑着把手中的信晃了晃,向着连部走去了。</h3><h3><br></h3><h3> 1973年2月的一天晚饭前,指导员对我说,你的入党申请已经批下来了,从现在起你就是共产党员了。我心里真是激动万分啊!</h3><h3><br></h3><h3> 后来听说,在支部讨论我的入党问题上,有个别同志还是对我父亲出身问题有些纠结,最后是程师傅说了一句话,使得问题得到了解决:我看算了吧,贫下中农是一家嘛!<br></h3><h3><br></h3><h3> </h3> <h3>这是团部驻地寨牙的风雨桥。</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