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家的李子

听雨

<h3>  在众多的水果中,我特别偏爱李子。</h3><h3> 每年六月中旬左右,农贸市场便陆续有了李子叫卖。看着青青的、圆圆的、硬生生的李子,一股酸涩便在心里泛起。</h3><h3> </h3> <h3>  其实要到七、八月的时候,李子才会完全成熟。成熟的李子脆脆甜甜,嚼到青皮略微有点涩涩的,现在好多人还不能接受。可我却爱吃。许是早已习惯了这味道。</h3> <h3>  四十年前,我正上小学二年级。那年暑假,妈妈带我去了外婆家。外婆家在一个距离县城两个半小时车程,下车还要走40分钟山路的偏僻小山村里。村子四面环山,树木葱郁。走在山间小道凉风幽幽,采几朵含露的小花,蹦蹦跳跳一路来到外婆家。</h3><h3> </h3> <h3>  外婆家坐落在半山腰上。五间土胚房,中间住着老人,两边偏房住着大舅和小舅。</h3><h3> 外婆家门前有两颗繁茂的李子树。树枝有碗口粗,高有3-4米。放下行李,顾不得洗脸、抹汗,我便站到李子树下,伸手一摘,在衣服角角上随便蹭两下,用手轻轻一捏,李子便一破两开,一口气吃下十来个。脆脆的、甜甜的,特别解渴,还能吃饱。等吃浄牙了,觉得有些涩了,便又攀上高一点的树丫上去摘那大个略带点黄的李子,因黄李阳光照射充分口感最好,又脆又甜又水。</h3><h3> 从那时起我就特别爱李子。</h3> <h3>  </h3> <h3>   还有中师毕业那年暑假,到同学家去玩,她家门前那一大坡的李树上结满了青青的李子,虽是个头不太大,但那个脆甜脆甜的味,恁是让人爱不够、吃不烦。李子也是农家待客的重要吃食,无论是哪里来的客人管饱、管够。农家人的厚道、淳朴、热情也就在品味中让人难以忘怀。</h3><h3>  </h3><h3> </h3> <h3>  岁月悠悠,一晃几十年过去了,外婆、外爷早已故去。但爱吃李子的习惯一直保留至今。许是年岁的缘由近年来有增无减,每逢盛夏李子上市的时候,我都要买许多吃个够。甚而菜集上没有卖的了,我和几位朋友驱车去西乡的五里坝、堰口镇,镇巴的鱼渡镇、三元镇去寻李子,一直到李子的影子彻底消失,无处寻觅。</h3><h3>  </h3> <h3>  </h3><h3> “李花宜远更宜繁,惟远惟繁始足看。春风料峭花下立,独念故人无限远。”春暖花开,闲暇时节每每读到此诗,我便想起了李子,也仿佛看见了我亲亲的外婆,还有儿时那些挥之不去的往事。  </h3> <h3>  上世纪七十年代末,我上小学五年级,好几年没去看外爷、外婆了,特别想念。其实也是特别想外婆家的李子了。于是央求妈妈趁着放暑假带我去山里看望外婆外爷。外婆家村子里交通不便,办事、买个油盐要爬坡上坎走一个多小时山路;吃水要走几里山路用木桶背回来。村子里百十来户人,外出打工的不多,家家户户围绕自家一亩二分地勤劳耕作,一年到头勉强不挨饿。</h3><h3> 那时外婆的三个子女,都已成家。外婆外爷有劳力,单独过生活。外爷长年在外奔忙,外婆在家操持家务。<br></h3><h3><br></h3> <h3>  到外婆家的第一天,一如既往地先吃李子。李子当饭,吃饱了再美美地睡一觉。</h3><h3> 到的第二天,一大早外婆忙里忙外为我们做吃的,招待我们。<br></h3><h3> 香蓬蓬的炒燕麦面就是那时才知道的。燕麦是高山里才生长的农作物。炒燕麦面在当时是最好的待客东西。四十来岁的外婆,穿着灰色粗布长衫、头上包着白帕子,脸上皮肤微黑,细细地鱼尾纹挂在眼角上,老远看起来有五六十岁,显得又老又土。据村里人说穿长衫、包白帕子都是为了抵御风寒、避免生病。年富力强的年岁,中年人的风韵、魅力正美丽绽放, 岁月却沧桑了容颜,使得外婆过早的衰老。 </h3><h3> 盛夏的清晨,凉风习习,山里一点也不热,好睡觉呢!许是昨天李子吃太多,大清早睡不着,就起了床。</h3><h3> 一缕阳光斜斜地照进了堂屋,阳光下外婆鬓脚的几缕银丝在风中摇曳,忽而在眼前摇晃、忽而蒙住了双眼,只见外婆轻轻将发丝向脑后拢了拢,从堂屋里的水桶边轻轻拿起一个小木瓢走进斜房慢慢蹲下身从床下一个灰麻的口袋里呙了一瓢像小麦的东西倒进簸箕里,然后端起簸箕走到灶台前又倒进锅里,小火翻炒。炒好后,倒进簸箕,凉一凉,再端到土墙外屋檐下的石磨旁,小心翼翼地用棕树叶做成的小刷子轻轻地沿着磨盘、磨槽清扫里面的灰尘,然后把燕麦先倒一些进去,一手摇磨、一手慢慢添加,一会儿功夫就磨好了。外婆用手指轻轻地捻了一点放到我的嘴里,慢慢地咀嚼,淡淡的燕麦香串的满嘴都是。在城里长大的我头一次吃燕麦炒面,感到很新奇、好玩。<br></h3> <h3>  还有面条 “菜”也是那时知道的。外婆家地处高山地带,土地贫瘠,出少量水稻、小麦、包谷,少许燕麦。平时以玉米掺和合少许大米,俗称“二米子”饭为主。面条则是“主菜”。村子的人想吃上白白的柔软的面条可是不容易,都得靠自己磨面,在手摇的挂面机里碾压,经过晾晒才行。来了贵客时,在房屋下自家地里摘几棵葱、掐两根丝瓜搁水瓢里一涮,然后在锅里抹点漆子油,等锅子稍加热一下,便把洗切好的葱花加进去,霎时一股葱香便飘散整个屋子,再参上水,等水开了把面条丢进去,咕嘟咕嘟等面条快熟时放进丝瓜煮熟即可。当年,这事儿还闹了个笑话。丝瓜面条刚上桌时,我便迫不急待将盛面条的大土碗端到自个面前准备开吃,这时大舅走过来,轻轻在我脑门上拍了一下,悄悄告诉我这是我们下饭的菜,可不能当饭吃。我忙害羞地吐了个舌头。</h3> <h3>  往事如烟,岁月更替。外婆外爷已离我们越来越远,香喷喷的麦芽煮豆鼓、炒燕麦拌饭、土灶炕锅巴、洋芋粑粑……时常出现在我的梦里,如今到哪里去寻觅?</h3><h3> 我亲亲的外婆外爷你们在那边还好吗?!想念你们!</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