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看戏

玉

忆看戏

“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题记。

阳春三月，午后的暖阳撩得人昏昏欲睡。吃过午饭闲来无事，我习惯性地拿起手机刷起屏来。突然，一个小学同学发过来一段唱戏的视频引起了我的注意。

“哪里唱戏？”我顿生好奇之心。

“你猜！”同学故弄玄虚。

我无奈，只好又耐着性子将这段视频回放几遍，细细观察周围的环境，试图从中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可是看了半天还是一无所获。同学见状噗嗤一笑，回了我三个字：“祝家庄！”

我恍然大悟，才想起此时正是老家祝家庄镇一年一度的物资交流大会，随即发过去一个捂脸的表情，为自己的反应迟钝而觉得尴尬，更为自己对家乡的日渐陌生而感到羞愧！静心思量，我已经快三十年没有跟过家乡的古会了！于是，在这个春日的午后，我不禁回忆起童年时代跟会看戏的琐碎往事来。

那时候我正上小学。我的家乡祝家庄——一个位于穷乡僻壤的小镇，正迎来改革开放的和煦春风。每逢三月，家乡便迎来热闹非凡的物资交流大会。而每当此时，我们一伙十岁左右的孩童便会成群结伴，徒步去镇上跟会看戏凑热闹。

那时，交通还很不方便，没有现在这么多的交通工具可以乘坐。为了省事，我们常常抄田间的小路行走。从我们西庄出发，经过南村、上营、咠武几个村庄十余里路程才能到达祝家庄。彼时正值麦苗拔节、油菜花开的季节，绿油油的麦苗、金灿灿的菜花，夹杂着各种各样的野花，走在田间小路上，仿佛置身于一幅巨大的花毯之上。而我们一路欢声笑语，时而折花而戴，时而追逐打闹，时而在草地上打滚，犹如一只只快乐的蝴蝶在田间穿梭嬉戏，从来不会因为路途遥远而感到丝毫疲倦。

十几里的路程在我们的打打闹闹、嬉嬉笑笑中便走到了尽头。来到了镇上，自西往东的一条街道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街道两旁摆满了各种琳琅满目的商品和许多令人馋涎欲滴的美食。我的同伴们早已禁不住诱惑，纷纷掏出家长给的盘缠，买来自己喜欢的食物津津有味吃起来。对于我来说，美食固然好吃，却不是最具有吸引力的东西。我的心之所系，却在那戏场之上。

挤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我直奔戏场。这里是交流大会最热闹的地方，叫卖的、摆摊的、看戏的，人山人海。同行的伙伴们兴趣各不相同。有的去看马戏，有的去打气枪，有的去看小人书。而我常常痴迷于看秦腔戏，一是钟情戏曲中时而铿锵有力、时而哀怨低沉的音乐，二是喜欢剧中一个个爱憎分明、个性鲜明的历史人物。从《龙凤呈祥》中我认识了爱哭的刘备和足智多谋的诸葛亮；从《狸猫换太子》中我知道了宋朝历史上一段鲜为人知的故事；从《周仁回府》中我看到了一个有情有义、忍辱负重的义弟周仁；从《打镇台》中我看到了一个刚正不阿、不畏权贵的县令王振……戏中的那些人物的高大形象，都在我童年的记忆中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记！

每当曲终人散之时，我还沉浸在剧情的回味之中，也因此会常常招来伙伴们的一阵挖苦和嘲笑。我意犹未尽，于是又去书摊上看小人书，一看就是几个小时。《杨家将》、《隋唐演义》、《水浒传》等等，一个个都令我爱不释手。那些伙伴们等得实在没有耐心了，都提前打道回府了，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

不知不觉太阳已经偏西，我也感到饥肠辘辘了。可是一摸衣兜，口袋里的钱大多都用于看书，已经所剩无几了！我只好放下手中的小人书，恋恋不舍地准备回家。临了，用剩下的钱买上一纸包两毛钱的瓜子，一边吃着，一边哼着小曲开始漫长的跋涉。当然，更不忘买上一两本最喜欢看的小人书带回家慢慢品读。而这些小人书，也对我以后的学习和写作产生了一定程度的影响和帮助。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如今，三十多年的时光早已流逝在岁月的长河里。其间，已然时过境迁，多少物是人非。那些童年的往事也已经在我的脑海中渐渐模糊起来，感觉相当遥远了。然而今天，同学的一段视频，又唤起了我记忆深处的这段经历，我不禁头涔涔而泪潸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