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远征——</h3><h3>读书年龄却下乡,</h3><h3>母亲洒泪送儿郎。</h3><h3>提前端上生日面,</h3><h3>儿行千里母心伤。</h3><h3>红旗飘飘歌声扬,</h3><h3>学子出征去远方。</h3><h3>长途跋涉四百里,</h3><h3>大山深处思爹娘。</h3><h3>——我的知青岁月远征——</h3><h3><br></h3><h3>1970年11月底,学校里的正式确定上山下乡的名单下来了。我和同学们一起到派出所把户口迁出,并领取了好像是一百多元钱的安置费,去添置下乡的行囊和日常生活用品。因为我们这一届上山下乡是要凭借双脚远征,走到农村走进大山深处。特意添置了塑料布,军用水壶,军用帆布书包,背包带和解放鞋。</h3><h3>离春节还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校领导们决定把出发的时间向后延迟,过完年再走。春节期间家里没有了往年过年时的欢乐情景,本来话语不多的父亲沉闷的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母亲成天都是在偷偷的抹泪。每次吃饭时总是把她认为是最好的菜夹给我的碗里,怕爸爸妈妈为我伤心,在他们面前我总是装着大大咧咧的,一副无所谓的样子。</h3><h3>出发之前我特意去百货商店买了笔记本和钢笔,由于上学的时候喜欢写日记,我想到了农村后也把自己的生活感想记下来。出发的日子终于到了,天~,还没亮妈妈就在厨房忙碌着,妈妈说再过三个月是我的16岁生日,临行之前提前为我过生日,看到妈妈抽搐的背影,我知道妈妈一定又在为儿子远行在流泪。俗话说,接风的饺子送行的面,妈妈是在借给我提前过生日用生日面条为儿送行。</h3><h3>我背着背包(一床六斤的棉被),两边分别挎着军用水壶和帆布书包(带上红宝书和日记本)来到了学校集结。从走进学校我都一直不敢看妈妈一眼,假装硬汉和同学们谈笑风生,高音喇叭里反复的播放着(到农村去,到边疆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大红的横幅上写着(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送行的人群中,有表情凝重忧伤的父母亲人们,有在校的学弟学妹们。</h3><h3>1971年2月6日早上8点,华工附中东面的大学生食堂,大餐厅里摆满了送行宴。我和同学们一起走进了这个让人伤心的大厅,围坐在餐桌边,吃了这顿饭我们将永远告别学生时代。大厅里此时静得让人窒息,有的同学在那里无声的抽泣,没有一个同学动手拿筷。见此情景带队老师站起来安慰着同学们,并带领同学们唱起了激情洋溢的歌,想激发同学们的情绪。</h3><h3>要出发了,我和同学们一起列队走向了停在路边的解放卡车旁,高音喇叭又唱起了那首(到农村去,到边疆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送行的锣鼓敲得震天响,在毛主席画像引领下,一面大旗迎风招展紧紧地跟随在毛主席画像后面,大旗上写着毛泽东思想红卫兵,华中工学院附属中学赴京山上山下乡远征队。按照编队我和同学们上到车上,车开始启动了,在送行的人群中缓缓的行驶着,送行的亲人们紧紧地跟随着载着自己孩子们的车后一路小跑的跟在车后面。嘱咐孩子们的哭喊声此起彼伏,车就要拐弯了,一直都在假装硬汉的我再也忍不住回头看了妈妈一眼,只见妈妈满脸泪水在那里嘱咐儿子什么,我是一点都没有听见,瞬间那个装出来的硬汉彻底的崩溃了,也顾不上丟人现眼了,顿时我泪如泉涌。怕让妈妈看到我流泪会更加伤心,我转过头向着妈妈的方向挥手告别。车开始加速了,华工附中消失在了我们的视线里。</h3><h3>车把我们送到武汉和孝感的交界处后,我和同学们在此稍作休整,吃完饭后正式开始了上山下乡的远征。打起背包在毛主席画像和红旗的引领下,正式开始徒步踏上了上山下乡的远征。在迈出故乡武汉和孝感分界线时,我和同学们都是依依不舍的一步三回头。心中充满着对故乡的依念和不舍,也许这一走就会永远的漂流在异地他乡。三天中白天不停的跋涉行走在公路上,晚上就借宿在农场仓库和农村村民家里睡地铺。脚丫子上打满了血泡,老血泡还没好就又打上了新血泡。走到应城县城脚板已经是打满了血泡,在应城县城的一所小学宿营时脱掉解放鞋,袜子却和脚丫子沾在了一起脱不下来,好不容易慢慢的脱掉袜子,脚板硬生生的脱掉了一层皮,一双脚都已经是血肉模糊无法下地行走。到了第四天早上,老师又要集合队伍准备继续前行。大多数同学们都因脚伤无法行走,无奈之下老师们又重新要来了卡车,把我们送到了京山县宋河区的区委大院,减轻了我们还有三天的跋涉之苦。</h3><h3>我和同学们在区委大院吃过午饭,等待着分配。我们华工附中被分配到宋河区下面的三个公社,汤殷公社,石庙公社和晏店公社。晏店公社是属于最边远的公社,离宋河区还有四十里山路,得横穿大洪山山脉。我们10个男同学和9个女同学,艰难的跋涉在山谷里。脚板还在钻心的疼,在山谷中一瘸一拐的前行着。傍晚时抵达晏店公社大院,在晏店公社我们19个同学们被分配到了三个大队五个知青点。天都完全黑了,晏店街上除了农户家里油灯的微弱灯光,几乎是一片漆黑。我们在公社大院里焦急的等待着同兴大队接人的领导们,洞冲大队和六台大队已经分别接走了刘青,路敢,王英桃,罗霞四位女同学,还有张正华,黄炳山,高延池。</h3><h3>见同兴大队接知青的人一直没到,公社临时派了几个挑夫,挑着我们的皮箱和行李摸黑向同兴大队走去。天几乎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我和同学们都非常小心的紧紧地跟随在挑夫的后面,深一脚浅一脚的摸黑前行。最先到达的是同兴一队知青点,曾亦可,张传高和魏德三个同学到了目的地,在一个三岔路口我们和三队的同学们,梁淑芳,吴美蓉,徐荣秀,李清秀和姚建华分别后,朝着同兴四队方向走起。同兴四队在大山深处,还得翻过一座山,是属于整个华工附中插队知青点最边远的一个知青点。刚刚爬上一半的山坡时,就听到远处的大山里传来了阵阵的狼嚎声,此起彼伏的狼嚎声让我们心惊肉跳。吓得我是腿脚都不听使唤了,紧紧地跟着挑夫的后面,也忘记了脚丫子钻心的疼。翻过这座山,前方出现了火光。火光离我们越来越近,原来是张德福队长和李席贵队长准备去公社接我们的。就因为大山里的狼多,出门时都必须打上火把。挑夫把我们移交给了二位队长后也打上火把返回公社。</h3><h3>我们跟随二位队长走进了一个座落在大山深处的小村庄,在一栋很大的土砖黑瓦房前停下,队长打开门,搽着洋火点亮了油灯。队长亲切的对我们说:"从正暂嘎式(从现在开始)咧奏是嗯者的(这就是你们的)新家。"寒暄几句后二位队长离开了知青点,我和庭胜兄,大均兄还有胡中华四个人都感到了茫然无所事从,又饿又累又渴。除了那盏小油灯微弱的亮光,大山谷里是漆黑一片。山上的狼嚎声让我们胆战心惊,把门紧紧地顶着。对面亮起火把向我们这边缓缓的移动着,原来是李队长请我们去他家吃饭。到他家后才发现里面已经坐上了十几个人,是同兴大队的领导们和四队的领导们在这里为我们知青接风洗尘。我们心存感激,落坐后顾不过来那么多了,太饿了,上桌就是胡吃海喝。回到知青点倒头就睡。四天前我们都还是学生,经过400多里路的长途跋涉的远征,我和同学们一下子在短短的四天后,身份从学生变成了农民。从此我和同学们在这个大山深处度过了五年的知青岁月。</h3> <h3>1970年11月底,我和黄学建兄还有熊庭胜兄准备组成知青小组,到照相馆拍下来这张照片。</h3> <h3>这是我下乡后17岁生日照片,也是我知青岁月中留下的唯一的岁月痕迹。</h3> <h3>当年的我和同学们就是左臂上戴着这个菱形的臂章离开华工附中的,臂章上写着(毛泽东思想红卫兵~华工附中)这是梁淑芳同学出发之前拍的纪念照。</h3> <h3>我的女同学们下乡后在知青岁月里的拍的照片。非常珍贵,为了写出真实知青岁月故事,我向同学们征集到了这些宝贵的知青岁月照片。</h3> <h3>知青岁月里我的女同学们。</h3> <h3>知青岁月里我的同学曾亦可,他回城后通过自己坚韧不拔的精神勤奋学习,如今已是名校华中科技大学教授,桃李满天下。</h3> <h3>知青岁月里晏店河上唯一的简易过河木桥。</h3> <h3>离开同兴大队20年后,同学们重返第二故乡,赖大均,曾亦可,梁淑芳,李清秀和徐荣秀同学同大队吴书记和村民们合影留念。</h3> <h3>作者简介</h3><h3>张后勤,笔名文哥。1970年毕业于武汉华工附中,同年上山下乡到湖北省京山县宋河区晏店公社同兴大队四队插队,1975年招工到石油单位。</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