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狗狗</h3><h3>“知道了,知道了,我马上来。”强子借着手机的屏光,伸手蹦蹬一下把灯打开,从被窝坐了起来,急急忙忙的要穿衣服。</h3><h3>被窝的翠花迷迷糊糊的问:“这都什么时候,谁打电话,又咋了?”</h3><h3>“任红打电话,说她家的狗狗病了。”</h3><h3>“啊!任红家的狗狗病了,我也要去。”翠花一骨碌爬起来,急的把裤子当上衣穿。</h3><h3>强子是村医,是给人治病的,可任红家的狗病了,这可不是小事,虽说是收秋农忙季节,累得要死,和老婆钻在一个被窝刚刚睡着,被任红的电话吵醒来了。</h3><h3>强子背着药箱,翠花打着手电,一路小跑奔向任红家。</h3><h3>任红家院子已经有几个人打着手电,围着狗狗急的团团转。</h3><h3>“强子来了,快叫强子看看。”</h3><h3>手电光下,一只和普通狗一样一样的黄毛大笨狗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h3><h3>强子从来没有给动物看过病,但从外观看,似乎像是睡着了一样,摸了一下狗身还热乎乎的。</h3><h3>望闻问切。</h3><h3>对,问问任红:“红嫂,这狗吃啥了吗?”</h3><h3>任红也是一头雾水,半天说不出来。</h3><h3>“红嫂,你再想想,看吃啥了吗?”强子还是挺认真的。</h3><h3>“下午还活蹦乱跳的在村里还胡转悠,就是九点多,福贵从街道上开车回来,给你得才哥拿个合同,说是在饭店吃饭,给狗把桌上的鸡呀、肘子呀打了个包拿回来,让狗吃了,就走了,再没有啥。”</h3><h3>福贵是村会计,得才是任红的老公也是村长。</h3><h3>“都到凌晨了,还不见得才回家,我上厕所发现平时跟着屁股的狗狗咋不见了?一看躺在地上不动了,就打电话叫你了。”任红给强子不停的絮叨着。</h3><h3>“强子,就看你的了,我们几个都是笨人,啥都不懂。”</h3><h3>“强子是不是给做个人工呼吸?”</h3><h3>“咋能让狗狗躺在地上呢?”</h3><h3>强子一脸无奈:“这咋能人工呼吸呀,狗嘴大的,没有办法呀!”</h3><h3>秋季的夜里冷风嗖嗖。</h3><h3>一组组长二成毫不思索地把身上的棉袄脱下来,给狗狗铺在身子底下。</h3><h3>任红回到家里,在热炕上躺在。翠花也跟着进屋,坐在一旁陪着说话。</h3><h3>院子里七嘴八舌的嘀咕开了。</h3><h3>“要是狗狗不行了,明天咱们几个不要收秋了,玉米么迟几天收也没事。”</h3><h3>“要是狗狗不行了,把阴阳先生叫来,给看一个好地方。”</h3><h3>“要是狗狗不行了,找几块木板给做个棺材。”</h3><h3>“没事,没事,狗狗大富大贵,肯定没事。”</h3><h3>就在大家说话间,狗狗的腿动了一下。</h3><h3>“强子,快看,狗狗好像动了一下。”</h3><h3>“那动了,分明是你手电动了一下,咋能是狗狗动了?”</h3><h3>大伙儿把手电都聚到狗狗身上。</h3><h3>“就是动了。”</h3><h3>“啊!我也看到了。”</h3><h3>狗狗伸了一下腰,前后四个踢踢挖抓了一下。</h3><h3>二成激动的哭了:“狗狗动了,狗狗没事了。”</h3><h3>狗狗睁开眼睛吧嗒吧嗒看了一下,没有出声,还是躺着。</h3><h3>狗狗醒啦……</h3><h3>凌晨两点,街道饭店的包间里。</h3><h3>“喂,我说得才,你是啥意思嘛?不让喝酒了就明说嘛,才喝了你几瓶,你就日鬼捣棒槌,没有一点诚意。”</h3><h3>“老板哥,咋能没有诚意,喝酒,继续喝,咱今天喝他个五湖四海。”得才说话口然了,但大话说的依然如故。</h3><h3>“得才,你看再能喝吗?”</h3><h3>“大名鼎鼎的得才,你咋能这样闹事?看来咱们的合同没法签了。”</h3><h3>得才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扭过头来,低声问福贵:“咋是水?”</h3><h3>福贵这才恍然大悟:“坏了,坏了,我刚才回家取合同,给狗狗喂打包的肉,顺便把车上的两个瓶子水给狗狗倒的喝了,妈呀,那是两瓶酒呀。”</h3><h3>原来得才是个老江湖,把酒总是灌在矿泉水瓶子里,平时车后背箱里放在两个箱子,一箱是矿泉水,一箱是矿泉水瓶里灌了酒。</h3><h3>这福贵也是的,回家取合同,本想给狗狗倒两瓶矿泉水喝,谁知道拿错了,把酒给狗狗喝了,这个混账福贵又把矿泉水拿到酒桌上了。</h3><h3>两瓶白酒,把狗狗喝的酩酊大醉,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让大伙虚惊一场。</h3><h3>第二天狗狗依旧在村子里满身横肉,威风凛凛,东游西串,村里几只小母狗跟着屁股不离左右。跑到谁家门口,总会有人给狗狗一个馒头,让其它小狗们羡慕不见。</h3><h3>农历十月,农闲时节,翠花和村里的妇女们在院子剪窗花。男人们有的出门干点杂活,打点工,有的在地里修剪苹果树。</h3><h3>翠花的手机响了,她看了看没有接,几个剪窗花的依次也响了,大家都是看了看,没有一个人愿意接,继续谝着闲传,剪着窗花。</h3><h3>树上修剪苹果树的男人们手机也响了,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姓名,不接电话,也没有挂,断,权当听手机铃声歌曲。</h3><h3>任红知道了,没有人再会接她的电话了,一个人站在院子束手无策,想着那个一个星期前,因赌博进了号子还有她不知道的其它问题被免了职的得才,看着口吐白沫,翻着白眼,不停抽搐的狗狗,龇牙咧嘴不停地嚎叫的狗狗,不知道在骂谁:“你个畜生,整天东游西串,沾花惹草,好吃懒做,把你死了才好。”</h3><h3>狗狗这个任红散养了两年的大笨狗,在不习惯的七天生活里,误食了农药中毒死了。</h3><h3>年过了,春天来了,柔柔的,浅浅的,一切新的都和水洗了一样清新明媚。</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