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远情长之一：黑龙江

两岸猿声

黑龙江是我国第三大河，发源于中国大兴安岭西坡；北源为石勒喀河，其上源为鄂嫩河，发源于蒙古人民共和国北部肯特山东麓。 

额尔古纳河，是黑龙江的正源，史称“望建河”是通古斯语（鄂温克语）honkirnaur的音译，自清代开始称之为额尔古纳河。位于内蒙古自治区东北部呼伦贝尔地区，除海拉尔河段，大部分河段为中俄界河。额尔古纳河全长970公里，以海拉尔河为上源（或称东源），全长1666公里。另说1,620公里（1,007哩，其中海拉尔河622公里）。总流域面积15万平方公里。额尔古纳河右岸为山岭森林，又是一代天骄成吉思汗的故乡。

    

我和黑龙江的第一次正面接触是1968年9月未我下乡到生产建设兵团独立一团，为了和好朋友高中同学于福祥能在一起我没有服从团接待部门的安排去三连而是自作主张和于福祥去了一个连队一一独立一团二十连。二十连是个老村屯改编成兵团编制的连队原名高陞建在黑龙江边，到连队的第二天我们就来江边看看，出驻地约2百米左右穿过树丛这条大河就展现在我们面前，水面宽广辽阔，对岸隐约能看到的也是树丛和更远处的公路，没有车辆和人烟，那就是苏联，现在称俄罗斯了。江水静静地流淌并不时带来一段段飘浮的原木，能与此相伴的就只有天空中的浮云了，没有人声嘈杂没有车辆喧嚣，耳畔传来的只有江水冲刷岸边河滩的声音。这里的河滩由各色各样的卵石组成，并且相对平缓。

望倦了水面我们又对石滩发生了兴趣，五颜六色的河卵石都被流水冲得园润光滑，有些石块在阳光下光亮中带点透明格外讨人喜欢，一问才知道这就是玛瑙石，我挑好看的足足捡了两衣服口袋并带回寝室用一个饭盒收藏起来，后来经过数次转移直到回城这些来自黑龙江边的五彩石的一部一直跟在我身边。

在二十连的生活让我常常想起的还有那每天一顿的江鱼歺。当时我们的伙食标准是每人每月交固定的歺费，具体数额记不准了，吃饭在食堂，八人围座在一个方桌旁，每天中午或晚上有一道江鱼菜，毎道菜都是满满两大碗，碗囗直径大约20厘米，鱼是黑龙江里新打的鲜鱼，现在能叫得出名字的首推大鳇鱼，这种鱼的突出特点是头前端有一根突起的软骨，长约30厘米以上，每条鱼重多在百余斤左右，多则7百斤8百斤甚至上千斤的也不稀罕。

（达氏鳇，俗称鳇鱼。英文名为kalugasturgeon。达氏鳇软骨鱼类，物种起源于距今一亿三千万年的白垩纪，是全世界惟有黑龙江流域才有的珍贵鱼类。

达氏鳇 Huso dauricus 又称黑龙江鳇，隶属鲟科，鳇属，系该属世界仅有的 2 个品种之一，产于黑龙江，最大个体可达 520 kg 以上，是世界上最大的淡水鱼。 达氏鳇寿命长，生长速度快，性成熟晚，生殖周期长，适应性强，能耐低温。 达氏鳇经济价值极高， 具有一定的科学研究值。）

除鳇鱼之外能叫上名字的还有哲罗、牙罗、七粒浮子等鱼种。后来知道黑龙江名鱼有三花五罗十八子之说，上了我们歺桌的鱼原来可都是榜上有名的啊。

除了鱼菜之外还有其它菜就没什么印象了。大家都抢鱼吃，我每次夹起一块鱼吃完再想吃第二块时碗里就空了…。这里是一群大多十七、八岁左右的小伙子啊！

这种每天吃一顿新鲜名鱼的经历为二十连生活所独有，此后到其他连队包括同为黑龙江畔的双河团部都再也没有享受过如此实惠的待遇。

当时团里有规定私自脱离原分配连队一律是不合法的，二十连为躲避上级追查将我派到新成立的稻田看守所专案组工作，第二年春天专案组撤消我不得不到三连报道，告别了二十连和老同学也远离了静静流淌的黑龙江。

回访老同学那是第三年的事了，过去的一年林彪的第一号令使中苏关系高度紧张，兵团遭遇了内涝灾害农业生产大幅减产使形势雪上加霜，短期内先后接纳了哈尔滨、浙江和天津的大量知青后由于管理没到位而乱象丛生。我和于福祥又来到黑龙江边坐在石滩上畅聊了分别一年多的往事，福祥是我们中学里出名的才子，他的演讲听起来总能令人热血沸腾，他的诗词读起来也让人有心翻潮涌的感觉，到兵团后团里先调他到宣传股做团报编辑，可他却以各种理由推脱后回连里当了个通讯员，每天骑着一匹马穿过树丛草原往返在团部和连队之间，每次来稻田看我离别后那个策马扬鞭闪电般消失的场景至今还历历在目。今天面对静静流淌的江水他给我讲到了前段时间这边发生的大规模武斗事件，由于年轻气盛哈尔滨知青与杭州知青之间经常发生不同城市的打架事件，大概是之前打架吃了亏某日杭州知青密秘串联了几个周边连队的老乡突然包围了于福祥他们的哈知青宿舍，他们人手众多手持棍棒等凶器欲撞进屋寻人复仇，危急时刻福祥和另外几个同伴用门板桌椅等做盾牌抵档了窗外刀枪棍棒等疾风暴雨般的打击，团有关负责人闻讯赶来平息事件后他已经头破血流被送医院抢救包扎了。我佩服老同学危急时刻挺身而出的勇气也劝告他平时要多注意自身安全。是金子总会发光，后来福祥在团组织股任上被选派到13连当指导员，当时的十三连连年亏损已经成了拖全团后腿的老大难单位，于福祥到职后他正确的调动了广大干部群众的积极性扭转了连队的落后局面其本人则被评选为全兵团的十几位先进标兵之一。77年于福祥考入牡丹江师范学院中文系，毕业后到省教委并不久当上了一名处级干部，他为人豪爽义气深重，然而这样的性格常帮助了别人却伤害了自己，在主持省教委培训中心基建工程时处理某同事借款的事情上由于手续不淸不严被举报并受到法律部门的追查，并定性为挪用公款，虽然最终没有获刑但也无端遭受了数月牢狱之苦，身心受到重创，由于长期不规律的生活最后破坏了自己的健康大约十年前英年早逝，好友离逝令我心痛不已，他没有留下后代，同为老同学的妻子陈玉凤在怀孕临产前大出血虽抢救回生命却因此丧失了生育能力，此时正是于福祥为改变连队面貌全身心奋斗在岗位上的时段，对孕妻子的照料看来是不到位的。哀哉福祥，昔哉同窗，这样多情多义的男子汉不该早早离去，激情与担当是我们这个社会永不过时风尚。于福祥的英灵迥旋在嘉荫独立一团，流淌在不息的黑龙江中。

黑龙江从四连开始进入独立一团域内随后经双河大岗、二连、八连才到二十连。

离开二十连后再见到黑龙江就是到双河大岗老团部了，当时我在三连担任过排长、文革付组长、团支部书记等职务，每逢团里有会议培训等活动我一般都会去双河大岗，在双河也能见见老同学其中有刘相才、杨成中和马建良他们都是双河团部的常住客，分别在团文革办、加工厂和一营卩/修理厂工作，见面地点也安排在黑龙江边。春季四五月份看跑冰排夏季来乘凉洗衣，记得有一次我们坐在岸边一棵冲上岸的枯树干上刘相才刚刚收起来在江水中洗过并凉干的衬衫就遭到杨成中取笑，说他洗的衣服既没用肥皂也没用手搓洗只在江水里沾了几下水晾干就算完事了，取笑之余还要捎带上马建良，说他每次游泳前都习惯把衬衫脱下来团成一团塞进衣兜里，游完上岸后再从衣兜里拽出成团的衣服抖开穿在身上满是驺褶地就返回家了。就这样我们相互取笑后心情放松地返回各自岗位。

六九年未七零年春夏期间，战备形势紧张，各连队都挖了战壕，地处江边的双河大岗更不能有任何放松，某天晚间我们三连突然接到命令要我们到双河江边执行战备任务，我们来到江边这里有提前挖好的战壕，地势相对较高人在战壕里能隐藏住身体，在这里我没记得给我们配备什么武器，蹲守了一夜眼睁睁地看着黑中闪亮的江水一夜流淌，第二天就撤回了。

双河大岗是老团部但也具有码头的职责，有一次卸煤船就是停在岸边卸的货，由于没有任何港口设施，所以船停泊在离岸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团里相关人员从岸上逐节搭起跳板一直联接到船上，需用煤的附近各连队派轮式拖拉机带着人来卸煤，当时连队用煤很少，各家各户取暖做饭都是烧拌子树枝桠和秸杆，印象中只有食堂和烘炉是用煤的。我们参加卸煤的人员都是用麻袋从船上半袋半袋的往岸上背，除了三连还有很多连队都来参战，汗水和着煤灰把我们都染的黑不溜秋的，男女都一样，区别在于男人大都赤膊上阵，女生则把一身衣服都滚在煤灰里了。这种人海战术熬战到天黑在灯光下又干了几小时才鸣金收兵。

比起船上卸煤江中游泳🏊显然要浪漫快活得多。通常做为界江是不允许游泳的，冬季冰封时节走在大江深处的行人也常常被边防哨所拦截盘查或者留下令人不愉快的记录。大约是参加某项培训班活动，活动内容中有一项登岛演练，会游泳的游泳上岛，不会游泳的乘船前往，活动组织方从团打渔队借来两条捕渔船配合我们的活动，所要登的岛在双河对岸主航道我方一侧距岸边约2、3百米左右，具说三连老职工刘士昌的父亲刘广利早年在此岛上打鱼为生，故称刘广利岛。我的游泳很一般没有大江河里横渡的经历，起初在清凉透彻的水中劈波斩浪很有几分兴奋，江水偶尔流入口中清凉静爽完全没有游泳池水的苦涩和松花江水的混黄，游至江中水流渐急，浪也越来越大且离同伴也越来越远，我心中开始紧张起来于是呼叫随行的渔船过来我上了船结束了这次界江游泳。现在想起来心中泛起些许遗憾。

黑龙江与我有一种种天生的吸引力，无论在20连、双河大岗还是嘉荫县城每次来到她的身边我都要坐在岸边久久凝望，少则个把小时多则一天半晌，望着滔滔江水思绪常常远走他乡，想起渐行渐远的大学梦想，想念在书信中千叮万嘱的心碎爹娘…。

日前整理旧物中翻出半页当年写在黑龙江岸边的诗稿现略改附后做结束语

日照龙江千浪闪，

浮云独档眼前川，

滔滔黑水望不断，

浮木悠悠落哪滩。

201903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