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色如银说面条【原创】

张茗

这里说的面条，并不是我们平时用面粉制作的面食，而是指一种鱼的名字，因其形状与面条相似，被称作面条鱼。

这种称呼出自清代诗人张凤翔的渔诗，“东风解冻雪初消，一色如银说面条。珍味允宜称上品，满盘皎洁讶琼瑶。”描述了早春时节，渤海湾一带海域，一片如银的面条鱼潮水般涌来，还说面条鱼不但明亮洁白，而且肉鲜味美，是席上的珍品。

诗人通过多年的细心观察，了解当地的风土人情，鱼汛以及鱼虾洄游的季节，用诗句描述了一年当中每个月份上市的海产品，有声有色地勾画出烹饪的方法、口味以及人们喜爱的程度。不难想象，一百多年前的这位诗人，对这片海域，这块土地，对安居乐俗生活的热爱。

秦皇岛位于渤海湾西侧，有着一百二十余公里的海岸线，一年四季都有鱼、虾、蟹、贝类等海产品上市。每年的三、四月份，当地临近农贸市场的路旁，会看到一些商贩，向下班的人群兜售面条鱼，“面条鱼啦！面条鱼，咱海边的面条鱼！”刚捕捞上来的面条鱼，光滑柔嫩，雄鱼身子肥肥的，脖颈微带粉红，雌鱼鼓着一肚子鱼籽，白得晶莹剔透。无鳞无刺，味道极其鲜美，恰逢这个季节其它海鲜未上市，只有它最当时，被人们称作“开春鲜”。

作为“开春鲜”的面条鱼，是秦皇岛海域的特产，也是极具特色的饮食习惯，可以摊鸡蛋、蒸蛋羹、油炸、炒韭菜、炖汤、包饺子，甚至清蒸，无论怎么烹制都极其鲜美可口。

我在做面条鱼摊鸡蛋时，喜欢加一点春韭，方法近同，但色香味截然不同。面条鱼稍加冲洗，打入三两个鸡蛋，放适当春韭末、葱花、盐，轻搅均匀，入油锅小火，将蛋饼两面煎至金黄出锅。夹开，黄的、白的、绿的，热气升腾，极是悦目，韭香加杂着鱼籽的些许沙弹感，咬一口便知春天的味道。

面条鱼在我国的很多地区都有出产，而且都称是地方特产，这种半透明的鱼类，咸水、淡水中都有生存，均属银鱼科。虽然都叫银鱼，但无论是模样、口感却大相径庭。号称“馋人”的唐鲁孙在他所著的《中国吃》中，就曾谈及河北塘沽一带所产的面条鱼，与秦皇岛同属渤海海域，上市季节相同，唐鲁孙称：“此海域的面条鱼与众不同，口味绝佳。”查阅资料得知，世界上共有17种银鱼，我国就多达15个品种。山东至浙江沿海地区，长江口崇明岛等地尤多，辽宁、河北、沿海河口入海处较少。

有一年去丹东旅游，一家海鲜家常菜的餐厅里，服务员极力推荐一道本地的特色菜，“银鱼丸子汤”。说你们太幸运了，赶上这个季节面条鱼刚上市，从鱼的珍贵程度到滋阴补肾的功效，简直就是“神药”，虽然价格不菲，还好肉丸弹牙，几尾小银鱼虽炖碎了，汤汁足够鲜香可口。

去华东旅游，回来时带了一盒苏州著名特产“太湖小银鱼”，太湖银鱼堪称鱼中珍品，清康熙年间曾作为贡品进献皇室食用，足见身价不凡。按说明将淡干的银鱼发制后做了银鱼鸡蛋羹，鲜度略有不足，色香味俱佳。

还有一次在青岛，当地的朋友请我们一行人吃饭，席间有一道软炸面条鱼，一看便知是蛋清挂糊，外表脆软，鱼肉鲜嫩。朋友迫切地问大家：“怎么样？我们这儿的特产，软炸味儿最好，这家酒店的特色菜。”众人连连点头称赞。

我无法告知都哪里还有面条鱼，也无法评定哪种做法最好吃。因为每一种食材，都被所在地的人们在经年累月的饮食习惯中给予了意愿，形成了特有的味觉。这滋味有祖辈的传承，有挥之不去的记忆，是改不掉的味道，也是对家乡的无限热爱。

张茗原名张明，上世纪70年代出生，毕业于河北工艺美术学院，1990年参军。
常年坚持创作，散文、游记、民俗、美食、书画作品多见于各级报纸杂志和展览，著有专栏文集《知来藏往》。
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
河北电视台书画院理事
秦皇岛市国学研究会会员
北戴河书画院秘书长
北戴河中加英桥学校国学讲师
北戴河区作家协会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