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人节的饭局

疏影横斜

　　后天又是愚人节！担心当天发这篇纪念文章别人不相信，所以打个提前量，以示真实、全无虚构。

前些日子分别与报社的几位老同事和当年厅里的分管领导在一起闲聚。他们竟然不约而同地提及一年一度的愚人节即将来临，然后都是会心一笑。看来，我那些节日窘事真真正正成为大家挥之不去的快乐记忆！好吧，那不妨多说几件，多说几遍，让诸位多开心几回。

　　记不清是哪一年了，反正是愚人节的前一天。一位美女编辑认真找我谈一件正儿八经的事——她最铁的闺蜜新近调到报社附近的新世纪大厦当餐厅经理，很希望报社去签约协议单位。为表明诚意也为了让我们对新世纪的菜肴质量有一个感知，特地安排了最大的包厢，邀请我和报社的相关人员第二天晚上去免费品尝。

我犹豫了一下，这时间正好和我迎接外地同学的一个聚会冲突了。但是这又见美女，又占便宜的好事怎么好意思耽搁呢？于是试探地问问能不能协商改到中午。顾客是上帝，那潜在的客户简直就是太上皇，对方爽快地答应并提前备菜。我特意嘱咐联络人，多喊几个人去，把便宜占足。

　　4月1日中午，我们吃白食大队浩浩荡荡开到新世纪大厦。举止优雅的餐厅经理在大门外迎候，参观一圈后带入大包厢，直接招呼上菜（那时还没有出台“八项规定”，也不兴饭前掼蛋。）美女经理坐我旁边，殷勤地为我介绍菜品，不断征求我的意见。我能怎么说呢？哪有白食不好吃的。好，很好，非常好！好到我都没能察觉那帮促狭鬼脸上浮现的诡异笑容。

服务员又上位菜了，一人一盅火腿炖牛蛙。我喜滋滋揭开盅盖，表情顿时凝固了。我的盅里居然趴着一只硕大的活牛蛙！刹那间，狂笑声四起。这只大牛蛙和我四目相对了好一会，突然跃身而起跳到大桌上，在菜盘上、菜盘间腾挪。估计她们错买了一只雄性牛蛙，哪儿美女多，它就往哪儿蹿。剧情急剧反转！这厢花容失色，那厢尖叫连连。餐厅经理赶紧解释与她无关。哈哈，我开怀大笑，是不是共谋已经不重要了，难得的是我吃了一顿最满意的愚人节大餐！

　　晚上去西湖蓝宝参加聚会，我忍不住与老同学们分享喜悦，但他们没有几个知道这个舶来的节日。人还没有到齐，手机响了，是我的分管厅长打来的，“下午忘记说了，有个重要饭局请你参加一下，在梦城508包厢。人家点名要见你，这顿饭对报社发展肯定有好处。”我那时还年轻，还想进步，哪敢多话得罪领导。好在老同学们都能理解，立即开席。为了谢罪，我只吃了一筷头凉菜，倒了满满一茶杯白酒一口气灌下去，然后晃晃悠悠下楼打车。

到了梦城五楼，先跑到洗手间用冷水洗洗脸，再拾掇拾掇凌乱的头发，毕恭毕敬地敲开508包厢的门，又傻眼了——里面坐的全是老熟人，而且中午才在一起共进过午餐！济济一堂，只有主座和主宾座虚位以待，酒都倒上了。也罢，好歹请来厅领导与民同乐。

端坐了一会，有人提议先开始。那怎么行？不讲政治。我诚惶诚恐地给分管厅长拨通电话，询问他到什么位置了。他的回答差一点让我背过气去——在北京海淀区。“我说有人请你吃饭又没有说我参加，和同事水乳交融搞好团结，不也有利于报社发展吗？”水落石出，他们就是沆瀣一气，里应外合。领导在电话那头乐不可支（到现在他还是津津乐道），我却默默在思考，这么大的干部怎么也学会调皮了？那帮淘气包个个喜笑颜开，立即开始推杯换盏，热烈庆祝扳回一局。

已经多少年过去了，我突然喜欢和怀念在报社度过的这个洋节了。在“欺骗”“谎言”的面纱下，是浓得化不开的温情和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