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座山，爱上这座城

王维诗社

　　这是我第三次来成都了。

第一次是十年前，刚下成都机场就去了雅安，那里是著名的汉白玉产地，为泰国曼谷做一个三米高的蓝田玉佛祖，底座和围栏需要汉白玉，来这个地方采料的。只记得那是个山区，青瓦白墙绿竹，那时候，一心想着为佛造像，根本无无暇欣赏沿途的风景。

第二次是去年过春节的时候，关中还是一片冰天雪地，来到成都，如所有游客一样，去了轻茶慢歌的锦里，穷富有别的宽窄巷子，人山人海的熊猫基地，气势辉宏的都江堰。还有文人骚客必去的文姝庙。我特意去了杜甫草堂，拜见了那位茅草为秋风而歌的伟大诗人。 因为是过年时节，匆匆的领略了一下成都的风采，觉得成都除了气候温润之外，并无特别之处，那象大长安，东西大街繁花似锦，大唐芙蓉园气势磅礴，不夜城的金璧辉煌，连女人都是高俏飘逸，环肥燕瘦，便悻悻返回长安。

　　这一次又来，因为计划呆的时间长些，所以除了些许公务，另想静下心来，品一下传说中＂少不入川，老不出蜀＂何等安逸的成都。

想着城区景致已无吸引力，清晨，我们便租车直奔峨眉乐山方向。

初识峨眉山还是在初中的课本中，以为这里遍栽桃树，满山跑猴，随手可以摘到桃子。

到了山下才知道，要到达峨眉山最高金顶，须来得特别早或者在山上农家住一宿，而且还要步行多少公里，才能达到。因为成都距离峨眉山还有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到时己是十一点，只能怀着到达顶峰的雄心，向山开进。

向导是一位当地六十多岁老头，精神焕发。我打趣道，：＂大叔，听说成都男人都不干活，主要是喝茶打麻将，都是女人干事，是吗？＂哈哈，那能是那样子吆，那都退休干奄布，大老板儿，象我喔们，都是很不会停歇的吆＂。老汉操着四川口音回答到。说他是抬轿杆的，隔一天就要抬游客上下山，今天轮班。峨眉山盛产竹子，竹轿便成了这里一大特色，但我们那敢享受那样的服务呀，只能奋冒汗力前行。半路，遇一茶田，发现一群男女在采茶，说一天最多能采一斤多，这里的竹叶青茶很是驰名。

　　峨眉山是中国四大佛山之一，是普贤菩萨的道场。宗教文化特别是佛教文化构成了峨眉山历史文化的主体，所有的建筑、造像、法器以及礼仪、音乐、绘画等都展示出宗教文化的浓郁气息。山上多古迹、寺庙，有报国寺、伏虎寺、洗象池、龙门洞、舍身崖、峨眉佛光等胜迹。所以，来此必须是拜一下佛。虽然自已因为职业的原因，也设计制作了不少玉佛像，但也是见佛必跪拜，见庙须烧香，为我的家人和挚友祈祷身体健康，事事都顺心。

来到万佛寺，老者讲，烧香拜佛很有讲究的。首先不是常规的合掌摇手，那样会把福财摇掉，而是指尖紧切，两大母指并拢，手掌撑出一个三角形来，先是紧切额头，为父母祈寿，平视眼前为自己，紧挨心胸为儿女后代祈福，然后双手散开，手心向上，闭目等待佛祖的恩赐，手心收回，表示已经握住了佛的惠泽。烧香也是一样，把香双手平行捧上，举过头顶，先拜后点燃。原来理佛事是这么有学问的一件事情。

到峨眉山，虽然没有找到桃林，但却遇见了善摘蟠桃的猴子。洗象池虽然是峨眉山著名的寺庙之一，但这里的猴子们的天堂，整个寺庙的屋顶上到处都可以看到猴子们的身影。有一种人与动物们和谐共处的景象。瞧这古怪精灵，你只要手提着塑料袋之类的，它们不等着你自觉的喂食，当一回车匪路霸，直接抢走，然后翻乱背包寻吃的。而且与时俱进，学会了拉拉链，划手机，拧水杯，剥果皮等，让人苦笑不得。

老者说，在猴类王国中，有着独特的、森严的等级制度，分为猴王、二猴王(小群落首领)和一般子民。猴王在猴群中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主要负责保护猴群的安全；二猴王相当于宰相，管理猴群中的一切事物。在猴群世界里，当猴王有着诸多好处，不但可以先吃好吃的、先玩好玩的，还可以在猴群里任意挑选“老婆”。除猴王外，其他雄猴都不得“谈情说爱”，十分霸道专制。
正因如此，猴王每时每刻都面临着年富力强的“臣民”的挑战，一旦猴王战败下场将会很惨，要么在战斗中被打死，侥幸活下来的，也只能在猴群中充当最下等的角色。胜利者自然就荣升为新一代的猴王。其实，这也和人类一样，都想当官，当大官，其中的优越远大于猴王。

　　这时，天色将晚，但距峨眉山金顶还有很长的山路。听说金顶很辉煌，能够看到四大奇景，日出、云海、佛光、圣灯。看来到达顶峰是没有时间了。还是留点空白，留点向往留点下次来的理由吧。

留一点空白，这是生活的智慧。让我们思考一下世界的一切，在留一点空白中得到发展，在失去中得到所要，在遗憾中得到圆满，以一颗平常心对待一切。

有时想，人为什么追求什么完美，月有阴晴圆缺，雕塑维纳斯是因为残缺才美。心中要有美景，才能春暖花开；心中要有希望，才能看到光明。有时同一条路，也有不同的风景，不同的时间和不同的人，就有不同的风景；路上有什么样的风景，取决于你此时此刻的心情。

于是，傍晚时刻，我们又回了成都。

这次，听几个年轻人说成都九眼桥很好玩，到了那里，好家伙，咖啡店漫摇吧，一排排，散发着浓浓的现代时尚心味儿，门前美女帅哥不停地招呼，一身牛仔的歌手弹着吉他吼着赵雷那首红大街的《成都》：‘’让我掉下眼泪的 不止昨夜的酒

让我依依不舍的 不止你的温柔，

余路还要走多久 你攥着我的手

让我感到为难的 是挣扎的自由＂………………

　　但我还是喜欢锦里，特别是傍晚，这里有热闹的地方，可以去看看川剧变脸滚灯，喝竹叶青或者飘雪的盖碗茶。也可以去小溪的拱桥边，仰座在躺椅上掏耳朵。行走在古老的青石街，偶遇成五结群穿着古装的秀才仙女，感觉穿越在天上人间，如神仙一般。

我漫无边际的在灯光迷离的街上转悠，这也许就是成都式的悠闲自得吧，我似乎得重新认识这里，发现我开始爱上这座城了。坐在一个《铜雀台》的茶馆，要了盖碗茶，听着音乐，回忆着我的前半生：三十年前，只身一人，怀惴着梦想，站在白鹿原头，望着滋水县城发誓一定要在这里生根发芽。如西天取经一样，持着唐僧般的虔诚，有着沙僧般忠实，悟空般的拚命三郎，把困难和挫折象妖魔一样一个个驱散，才造就猪八戒一样的福满乾坤。一路走来可谓绝处逢生，柳暗花明。感谢我生命中曾经帮过我的贵人和与我荣辱与共的夫人，使我能安逸的坐在这里。

＂先生，这座还有人吗＂一个高个子女子突然打招呼，打断了我的沉思。这个是我在成都见过的最高的美女了，一袭白衣长裙，优雅漂亮，但脸上的长满小豆豆，也许是长期吃火锅的原故吧。旁边一位七十多岁的银发老者像是她的父亲。

‘’木有人呀，来坐坐坐‘’我慌忙中忘了说普通话，用老陕话直接答到。旁边的父亲说：＂呀，陕西老乡呀，听口音你是长安那边的吧＂一口陕西音听起来很亲切。‘’我爸就是这样，来成都五十年了，陕西话就是改不了‘’女儿显然是有点怪嗔。老人说，他老家在西安曲江池，是六五年因为国家三线建设来到成都的，原来工作就在陕西蓝田的辋川溶洞附近，来这里一晃就是五十多年，生活是习惯了，但乡音就是改不了。这里有好多陕西老乡，有的是修宝成铁路的，有的是开山辟路时留下的，这不，在成都就有一个陕西街。我问老者，这里好不，他声音似乎有点吵哑：再好也不如家乡好呀！

是的，故乡是什么，白岩松说，故乡就是你年少的时候天天想离开，但是岁数大了天天想回去的地方。我打江南走过，那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的开落，东风不来，三月的柳絮不飞。你的心如小小的寂寞的城，我哒哒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三月锦里的夜晚，春风拂面，阵阵茶香扑鼻。我要了一壶小酒，与老人对饮，拉着故乡的话题，望着柳梢的弦月，想着长安城，伴着貌似赵雷的歌声：

＂在那座阴雨的小城里

我从未忘记你

成都带不走的只有你

和我在成都的街头走一走

直到所有的灯都熄灭了也不停留‘’

……………

杨博2019.3.29于成都蓉城映象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