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济纳黑城二三事

古道胡杨

【一】

天边的额济纳，神秘而古老 ，有着太多的传奇故事。随着额济纳交通的日益完善，旅游业得到空前的发展，许多人不远万里来到这天边，大漠、古城、胡杨、居延海便成了额济纳的魅力所在。名不经传的黑城（西夏称黑水城）也从此揭开了神秘的面纱，成为游客必游的热门景点。黑城是西夏时期，在西部地区重要的农牧业基地和边防要塞，西夏十二监军司之一，黑水镇燕军司驻守之地。是元代的驿站要道，是古丝绸之路北线上现存最完整、规模最宏大的一座古城遗址。

达来呼布镇到黑城，直线距离虽然只有三十公里，但由于过去交通不便，只闻其名，未见其真容。担任团长之前，一次也没有去过，当地人也很少有人知道，有人告诉我，路非常难走，如果不熟悉路，那就很难找到，也就打消了去黑城的这个念头。

当我第一次去黑城，才对此有了深切感受；从小镇出来到黑城，几乎没有路，只有一条便道，至今，我这个老边防，也没搞清楚路是怎么走的，只记得穿过了古胡杨林，然后还有大片盛开的红柳，小车在树丛中绕来绕去，树枝不停的拍打着车窗两侧，偶尔还有枯倒在路上的胡杨，需要人下去挪到路边，经过额济纳干涸的古河道，河流已经断流多年，河床布满了流沙，没有经历过大漠行车的司机很容易误车，最后，再驶上一片开阔的戈壁滩，壮观的黑城便出现在茫茫戈壁的地平线上。

【二】

九十年代初，上级在团里开现场会，期间，准备安排与会人员去黑城参观，听说纳林河道有水，我带人先去探路，水不是很深，但河床很松软，多是流沙，戈壁滩上的河流是大水漫流，无拘无束，因此，河床很宽。团里的车费了好大周折才勉强通过，看此情景，第二辆车就没敢再过。返回后，上级一名参会领导提出，能否与地方水利部门联系一下，让上游暂时关闸停水，大家老远来一趟不容易，军区方副司令员一句 “胡闹” ，再没有人敢提这样的建议。此后，军区方副司令多次来边防，再也没有去过黑城，这也成为了我的一个遗憾。去年，我曾经在“缅怀将军”的美篇中，表达了方将军熟知边防，关心部队，以身作则，严于律己的敬仰之情。

苍天大漠留浩气， 茫茫戈壁悼忠魂！

【三】

后来我曾去过黑城多次，黑城的壮丽，苍桑，历史传奇都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那时，没有人收门票，只有一个文物保护的石碑，孤零零的竖立在黑城西门戈壁滩上，连个鬼影都看不见，一切都是原始状态。现在我还清楚记得，黑城内隐约可见800多年前街道的痕迹，房屋的残壁，街道走向轮廓都可辨别，以戏台为中心，十字形主街道向四个方向延伸，王宫官府、兵营、寺院、民居、店铺历历在目，佛塔和清真寺南北遥相呼应，虽然没有完整的建筑，但从布局的排列看，仍能感觉到曾经的恢弘！

靠近黑城西北角，有个直径一米多的磨盘，孤零零的躺在戈壁滩上，当时，我们还开过玩笑，谁把这个拿回家，那就是值钱的文物。不知后来，额济纳博物馆是否收藏了它？只见不远处还有一根很粗的圆木，约两米长，一头明显被火烧过，不知道是哪个殿堂上的。可以看到将军府遗址上的火炕、炉灶、熏黑的烟道都清晰可见。

殿堂的木柱

站在城墙上向四周一眼望去，隐隐约约看到耕种过的田地，渠道、垅埂等。北京曾经来过一个历史学家，指着黑城北边不远处一片埂坎说，这就是史书上说的“遮路障”，即屯兵设伏的地方，不专门研究历史，別人永远也不可能知道它是什么。

如今，繁华千年的古城，只剩下残垣断壁，碎石烂瓦，给人一种无言的悲壮与苍凉，这里散落着的每一片瓦砾都承载着千年的历史。

黑城遗址的城墙西北角顶部，耸立着五座佛塔，能保存至今显得尤为珍贵，但面临风蚀坍塌的危险。

寺塔底部有很多这样叫不上名的泥塑像，打开里面都藏有很小一团黄纸，有人说，那上面写的是经文，但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了。

这是一个完整的，有人把它当做文物带回去，但大部分都打碎了。

【四】

黑城遗址，现存城墙为元代扩筑而成，平面为长方形，东西长434米，南北宽384米，周围约1600米，最高达10米，东西两面开设城门，并加筑有瓮城。

这里自古就是古战场，仿佛听到驼铃悠悠，商旅匆匆；兵车辚辚，战马萧萧。

据史料记载，1226年，成吉思汗蒙古军第四次南征攻破黑城。

1286年元世祖在此设“亦集乃路总管府”，这里成为中原到漠北的交通枢纽，马克波罗就是沿着这条古道走进了东方天堂。

1372年，明朝征西将军冯胜攻破黑城后，明朝随即放弃了这一地区，此后黑城便在尘封的历史里沉睡了近700年。

汉代曾于此建立居延塞，设立居延都尉守卫黑水流域。

元朝灭亡之后，曾担任过成吉思汗护卫军的土尔扈特人，被迫率部迁徙到了伏尔加河流域。

清乾隆时期，流落异邦的16万土尔扈特人开始克服重重险阻，不远千里回归故土。

1886年，俄国学者波塔宁在额济纳考察时发现了黑城。

【五】

游历黑城，有两个历史人物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第一个是俄国探险家科兹洛夫。

第二个是传说中的哈日巴特尔（黑将军）。

1908年4月1日，由沙俄军官柯兹洛夫率领的“蒙古—四川探险队”在阿拉善沙漠发现了“哈拉浩特”（黑水城）。

早在1899年，科兹洛夫亲任队长，到达过额济纳河谷地，多方打听哈拉浩特的消息，而当地的土尔扈特人否认有任何古城的存在，这使科兹洛夫寻找哈拉浩特的企图未能实现。

1907年10月，科兹洛夫由圣彼得堡经莫斯科、恰克图、乌兰巴托进入蒙古南部戈壁地区，他寻找哈拉浩特古城的欲望越来越强烈，当进人扎萨克图汗盟后，便向这个盟的王爷打听哈拉浩特古城的情况和去额济纳河的路线。他的真诚、热情及丰厚的礼物使他赢得了王爷的信任，王爷悄悄告诉了他哈拉浩特的一些情况，并祝他一路顺风，但嘱咐他不要向其他人说出是王爷提供的情况。

1908年3月上旬，考察队到了额济纳河下游的苏泊淖尔湖畔。土尔扈特王爷达希贝勒派出当地最好的向导巴塔给考察队带路，3月19日，科兹洛夫终于到达了梦寐以求的哈拉浩特。



他们迈进城门后，随处挖掘，很快就有了丰厚的收获，所得文物达百余公斤之重。这批文物立即被运往圣彼得堡。

在1909年5月23日至6月16日，探险队第二次进入黑城遗址，雇佣当地民工进行发掘，长睡了数百年的黑城从此被惊醒。

科兹洛夫在《死城之旅》中写道：“从哈拉浩特西面走近该城，将会被距城堡的南角不远处的一座大的建筑所吸引，这个建筑有一个结实粗壮的圆形尖顶，因此，给人们的印象与伊斯兰教用来祈祷的清真寺并无二样”。

“几分钟后，我们已经通过西门进入了这座死亡之城的内部。这西大门与建在东边城墙上的大门呈斜线相对。我们进西门后碰到了一个正方形的荒废场地，这个正方形场地的边长约有333米，场地里有不少或高或低、或宽或窄的废弃建筑物，建筑物四周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垃圾，其中包括一个陶器碎片大堆。到处都是塔，寺庙的数量也不在之下。寺庙是用沉重的经过充分煅烧的砖砌成的。我们不由得被眼前的一切深深地迷住了……”

1926年，科兹洛夫第三次到达他割舍不下的哈拉浩特。他在记忆中的地点，反复寻找当年所埋下的无比珍贵的佛像，但一无所获，不知是风沙改变了地貌，使科兹洛夫难以找到准确的埋藏地点，还是被其他人挖走或毁坏了。这件事让科兹洛夫终身遗憾。

1935年9月，72岁的科兹洛夫身患重疾不治，卒于列宁格勒郊外的疗养院中。

俯瞰雪天黑城



【六】

在当地的土尔扈特蒙古族中，至今流传着这样一个历史人物的故事。　　

很久以前，有位名叫哈日巴特尔（蒙古语，译为黑英雄）的蒙古族将军，在此筑城镇守。由于哈日巴特尔骁勇善战，不但晋升为将军，并深得皇帝欢心，将自己的小女儿许配给黑将军做哈敦（夫人）。后来，黑将军羽翼渐丰，竟然凯觎皇权，企图一统天下。这一阴谋被公主得知，她便将黑将军阴谋篡权的消息报告了父皇，皇帝在盛怒之下派数万大军进攻黑城，悬赏捉拿哈日巴特尔。但是大军对黑城久攻不下，只好把黑城围困起来。

　　

有谋士献策：采取绝水之法截断上流水源，将黑河改道他去。数月之后，城中断水，挖井至80丈仍不见水。无水的煎熬，迅速击垮了守军的意志，城内军民渴死无数。

最后，哈日巴特尔将军将财宝埋入干涸的深井，将一双儿女推下去陪葬，带着残余的将士，从北城墙挖洞开穴冲出城去。但是，在明军追击下，全军覆灭，哈喇将军也自刎身亡。

井的位置，这张看的更清楚

现今在黑城遗址西北角城墙上可以看到一个可容骑驼者进出的洞口，相传就是当年黑将军突围的洞口；在黑城内偏西北的那个大坑，相传就是当年不曾出水却用来埋藏了全城财宝的那口深井。

而被当地人称为“宝格德波日格”的那座高大沙岭，相传就是当年大军截水所筑的大坝。

额济纳古迹

西夏绝世孤品——双头佛像（俄罗斯埃尔米塔什博物馆藏）

1908年至1926年间，科兹洛夫先后三次来到黑水城遗址，挖掘带走西夏文书、塑像、绢质佛画、陶器、经卷等珍贵文物达8000多个编号，内容涉及政治、法律、经济、军事、文化和语言文字等各个方面，是研究我国五代、辽、宋、金、元时期，特别是西夏历史文化的珍贵资料。

黑城发现的竹简

图片和视频大部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