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b>沈巍最新诗作:</b></h3> <p style="text-align: center;"><b>当年一诺捡荒僻,未寄云笺半字刊</b></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b>莫道书痴志四方,</b><b>虚度韶华梦为马</b><b></b></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b>惨况入骨卧地居,</b><b>欲哭无泪孤相随</b></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b>安</b><b>得灵魂无处放,漂泊半生</b><b>诉衷肠</b></h3> <p style="text-align: center;"><b>生活可以苟且,但心中一定要有诗和远方</b></h3> <p style="text-align: center;"> (1)</h3><h3> 春暖花开,万物复苏,又到了动物发情的季节,而我,沈巍,一个52岁的适龄拾荒流浪汉,却在这个春天,迎来了一拨又一拨发情的牛虻。</h3><h3>他们从全国各地潮水一般涌向上海滩,带着相机、摄像机,以及一颗颗骚动的心,在我栖身的地铁站、捡垃圾的大街上,肆无忌惮地围追堵截。</h3><h3>他们忘情地簇拥我,膜拜我,爱我!</h3><h3>男的说要给我著书立传,女的说要嫁给我。</h3><h3>他们是带着白嫖的诚意,扑面而来的。</h3><h3>走的时候,他们只挥了挥手机,没带走一点垃圾。</h3><h3>然后,他们就把我弄到网上,然后我就成了国学大师、流浪大师、金句大师。</h3><h3>在这些牛逼闪闪的头衔后面,是我可歌可泣的传奇身世:我毕业于复旦大学,学富五车;我出身名门,有一个温柔迷人的妻子,有一双人见人爱的儿女;后来因为一场惨绝人寰的车祸,妻子儿女全挂了,独剩我毫发未损地苟活于人世;从此,我看破红尘,带着对妻儿的无限哀思索然离群,从闹市迁于巷陌,以拾荒为乐。</h3><h3>然后,我就成了名满天下的网络红人,而且是当红的那种!</h3><h3>知道这一切后,我笑晕在垃圾桶旁。</h3><h3>别问我笑啥,我还能笑啥?我TM就只是想掩饰一下内心的尴尬。</h3><h3>一切不以捡垃圾为目的的交友,都是耍流氓。你们这群流氓大师,到底要干吗?你们给我</h3><h3>听着:</h3><h3>我不是什么大师,我不是!</h3><h3>红尘是很破,但不是我看破的,别赖我!</h3><h3>我,就是个捡垃圾的普通公民,没有你们说的那么高端、大次,上档气。</h3><h3>放过我吧,求求你们这群牛虻大师了。</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 (2)</h3> <h3> 我虽然不是什么大师,倒也是个有故事的人。</h3><h3>我喜欢读书,尤其是历史和国学经典,喜欢书法、戏曲和交响乐,念过大学,有过一份在徐汇区审计局上班的体面工作。<br></h3><h3>但,这又能说明啥呢?只能说明,我的人生是个彻头彻尾的悲剧,我居然沦落到捡垃圾的地步。<br></h3><h3>我的悲剧人生,可以追溯到我的家庭教育。<br></h3><h3>我出生于1967年,土生土长的上海人,我的父亲是上世纪60年代响当当的航海专业本科生。但是在教育孩子的问题上,父亲却犯了现在很多家长正在犯的错,总喜欢以爱的名义,绑架孩子的未来。<br></h3><h3>我本来喜欢画画和历史,但是他却认为这是不务正业,不允许我接触这两样,我想买书,他也绝不允许。为了弄钱买书,我只能去捡垃圾换钱。<br></h3><h3>结果,我捡垃圾,又被父亲视为没出息、丢人现眼的表现。我很小就被父亲送到外婆家生活,亲情越来越淡漠。<br></h3><h3>我为什么后来进了审计局?正是因为父亲的强权。我的大学和专业,都是按父亲的强势要求选的,说是毕业后可以当公务员,端铁饭碗。<br></h3><h3><br></h3><h3>可是我一点都不喜欢这样,按我的理想,我会首选中文系,其次是国际政治研究。<br></h3><h3><br></h3><h3>我不喜欢和数字打交道,但做审计工作,却每天都需要面对一大堆数字。老实说,相较于这样一份循规蹈矩的工作,我甚至更喜欢捡垃圾。</h3><h3>在我看来,垃圾其实并不是垃圾,只是放错了地方。<br></h3><h3><br></h3><h3>小时候捡垃圾换钱买书的经历,告诉我,一丝一缕恒念物力维艰。既然捡垃圾能卖钱,又不犯法,还能净化环境,为什么不可以捡?</h3><h3><br></h3><h3>所以,我即使上班了,也保持着捡垃圾的习惯。在单位,看见谁扔了矿泉水瓶、废书和报纸,我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捡起来,存在在办公室靠我办公桌的角落里,攒到一定量后再拿去卖。如果是人们吃剩的食物,我就把它拿去喂流浪猫流浪狗。<br></h3><h3>即使是出差,这种习惯,我也没落下过。<br></h3> <h3> 所以,我挣的钱,除了保证糊口,就全都拿去买书了,这些年,我至少买了一千多本书。而对于物质生活,几乎完全放弃,不买衣,不理发,不剃须,渐渐就成了今天这个模样。</h3><h3>不是因为我喜欢邋遢,而是在什么坡,就得唱什么歌。在人们眼里,捡垃圾的,就应该蓬头垢面,我要是西装革履的,更要被人当疯子。</h3><h3>我可不想再进精神病院,我宁愿住地铁站,以大街为榻。</h3><h3>是的,自从2009年,我就连房子都租不了了,不是我没钱(实际上我有十多万的存款),而是我这副模样,再也没有房东愿意把房子租给我。</h3><h3>我成了彻头彻尾的流浪汉,但绝非居无定所。在“成名”之前,我常住这儿:上海地铁7号线杨高南路2号地铁口。</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4)</h3> <h3> 我是流浪汉,但绝不是流浪汉大师。</h3><h3>我只是因为阅读广泛,天天看报,知识面比较广而已,但广而不精。</h3><h3>当然,相较于现在很多只顾挣钱不肯读书的浮躁的年轻人来说,我确实称得上谈吐不凡,不是因为我学富五车,只是因为你们太肤浅。</h3><h3>我再次强调,我的存在是个悲剧。</h3><h3>这个观点,我的父亲,已经在临死前承认过了。</h3><h3>2012年9月,那是我和父亲决裂多年后的最后一次见面,他躺在长航医院的病床上。那天是中秋节,父亲让弟弟来找我回去见他。</h3><h3>父亲想我了,他终于想我了。他一见到我,就流泪不止,他内疚,自责,不停地打自己的耳光。他说对不起我,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干预,我原本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我可能会成为一名画家,一位历史老师。</h3><h3>但是,他让我相信他,他是爱我的,只是用错了方式。</h3><h3>我不停地点头,不停地哭。</h3><h3>父亲去世后,我也想争口气,去找一份工作。但是我真的心有余力不足了,我空有满腹经纶,却没有工作技能,二十多年的流浪生涯也早已磨掉了我对生活的激情。我被这个日新月异的时代,抛弃了。</h3><h3>我从堂堂大学生,沦为捡垃圾的流浪汉,是我一个人的悲哀。但是,天下人膜拜我,神化我,就是天下人的悲哀。</h3> <h3> 与其把精力花在我身上,不如花点心思,思考一下,如何避免我的人生悲剧。</h3><h3>你为人父母,可以告诉你的孩子:你要是不好好读书,将来就会像沈巍一样捡垃圾。</h3><h3>你为人儿女,可以告诉你的父母:你要是只知道强迫我读书,将来我宁愿像沈巍那样捡垃圾。</h3><h3>你身为老板,可以告诉你的员工:你要是不好好工作,将来就会像沈巍一样捡垃圾。</h3><h3>你身为员工,可以告诉你的老板:你要是只会让我们拼命工作,你和我们早晚都得捡垃圾。</h3><h3>你不管是谁,都可以问我:你为什么只会捡垃圾?</h3><h1><b>我本人,只想对这个世界说一句:都散了吧,别耽搁我捡垃圾。</b></h1> <h3>沈巍感言:</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我若盛开,清风徐来</b></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你若堕落,神仙无助</b></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b>我若离去,心境所需</b></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b>你若阳光,各自安好</b></h3> <h3><b>命途多舛,诗诉衷肠,韶华已过,心若无处安放,我只能捡荒一生,惟愿天涯处处,莫虚度光阴,愿人人均有幸福相随</b></h3><p style="text-align: right;"><b> ——沈巍</b></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