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哈拉之旅（2）—冲沙、绿洲和篝火

王春杰（春杰守富）

只从QQ空间找到这一张照片，理工男把我的照片删除还不解恨，又格式化了。专业人员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只恢复了几张。这事儿提起来就会恨得我牙痒痒。

【冲沙】

我们全副武装，长袖长裤大遮阳帽。初进入沙漠，就有炙烤的感觉。起起伏伏的黄沙，近处可以看到像水波一样的纹络，抬眼则是一望无际，马上有一种感动和肃然起敬涌满胸口。

只有女儿一个孩子。他们把最有经验的司机留给我们断后。沿着前车车辙，迅速往沙漠腹地行进。前车车轮飞溅起老高老高的沙子，让我们有要去征服世界的感觉。

很快就开始了冲沙。车轰鸣着冲上一个沙丘又快速冲下去，女儿兴奋得大叫，连当时那些男同事们的口头语都出来了：我kao，太爽啦！

我们像是大海里的一叶小舟，随着海浪起起伏伏，惹得我们激动得尖叫连连，司机也非常卖弄的专拣坡度高而陡的沙丘冲，发动机怒吼着轰鸣，冲上高坡我们会兴奋激动地大叫，下去的时候我感觉就是直角俯冲，像要失重一般，会无意识地用惊叫缓冲惧、怕。我和理工男一手死命抱紧女儿一手紧紧拉着车上的拉手，沙粒飞打到脸上，混着阿拉伯特有的音乐节奏，感受着这种又怕又欣喜的奇妙感觉，生命中隐藏的那一小部分狂野，在沙漠飙车中尽情释放。

兴奋了没有多久，前车的戴帅已经晕车到吐，女儿也开始蔫了，通过对讲三车汇合在一块平坦的地带，重新调整了车内人员。接下来，基本上，我们的车都是老弱病残级别的了。所以接下来的冲沙，我们是绕了很多路尽量走平缓的沙丘，看着前边两个车溅起来的沙浪听着他们的尖叫尾随。中间甚至停留了几次，轮番呕吐。难受的晕车加上炎热和干燥，一股股袭来的热浪，让车里的人都开始萎靡不振，只有发动机的轰鸣和阿拉伯歌曲仍旧亢奋不知疲倦地循环着。

过午的时候，我们竟然到达了一片绿洲！茫茫沙海，一个盆地里，半圈椰枣树半圈杂草围着一个不大的湖，却像是看到希望一样，振奋了我们这一车的人。

【绿洲】

这个绿洲的湖据说有“死海”的功能——不沉湖。一路上并没有看到其他人，在这个绿洲，为数不多的人，各种肤色，显然都是慕名而来的。还有一个干瘦的老人，铺着一张毯子，摆着几样手工特产，相当的粗糙，在Tripoli的时候，经常去九一街和老城逛，这些工艺品就算是见怪不怪了，并未引起我们多大兴趣。

有几个人在湖里游泳。几个欧美人一个劲儿地跟戴帅搭讪，邀他去游泳，伸手拉他。我们都围过来他们方耸耸肩散开了。自此戴帅的黑历史又加了一笔。

我喝够了水吃足东西，才有力气跑到湖边看。结果刚吃的东西差一点又吐出来。里边密密麻麻蠕动着一种细长的红色小虫子，根本不是拍照看到的清澈湖蓝的颜色。我很奇怪这些在里边游泳的人，是什么样强大的内心。

绿洲在盆地。同行的人在向上攀爬。女儿已经元气满满，跟着干爸干妈也要登顶。我觉得必须在女儿面前拿出不畏艰难险阻的大无畏精神，也手脚并用爬那太阳底下闪着金光的沙山。一路上喝光了自己的水，又喝了同事递过来的水，嗓子还是冒烟，呼哧呼哧，脸热得跟红脸关公一样，鞋里也灌满了沙子。女儿这时候倒是开心极了，一个劲儿喊妈妈加油。现在想想我都不知道为什么要爬这个沙山，绿洲不大，在下边也是一览无余。不过在“不能让孩子对妈妈失望”这个信念支撑下，终于像被煮了的大虾一样，爬到了顶。没有期待的凉风习习和登高眺远的舒畅，真的，就是热到嗓子冒烟。

下去还是挺有回味的。就像坐着搓衣板的滑道，颠着屁股出溜下去的，可能因为沙丘并不是平的，半路上滑离了方向，笑得我们肚子疼。女儿顺着别人滑过的痕迹下来，我们到底部的距离相聚十几米。

【篝火】

午后基本上就是在绿洲附近消磨掉的。四点不到，我们就又整队出发了。这次沿着相对平坦的路蜿蜒而行，早晨起的早，又尽情的释放了激情和体力，大家都有点昏昏欲睡。

深入沙漠腹地，领队选了一块平地准备安营扎寨。我们一家三口一个帐篷。女儿再次兴奋起来，挨着帐篷串门。理工男很细心，他有经验，深知沙漠昼夜温差很大，带了三四床被子。

沙漠的夜晚好像来得很快，和孩子稍微休息一下醒来，伸头往外一看，沙漠就已经只剩微光，空旷的沙漠起起伏伏，已经快要和天空融为一体。走出来看着散落在洼地坡度上几顶帐篷，忽然觉得一切都是那么静谧，心里很踏实很满足。至今我仍然清晰地记着我披着毯子坐在帐篷外，在暮色沉沉中，心中无欲无求觉得一世安好的那种心情。沙漠中有一点点清冷，司机们已经把篝火燃起来了。

男士开始烤羊排，篝火上煮着浓郁的汤（当地有一种“库斯库斯”的食品，超级好吃，就着煮了豆子和羊肉的浓汤，至今是我梦里都在回顾的美食），香气成功勾起了我们味蕾，我们围坐在篝火旁，互相“投食”，女儿则转来转去数她顶开心。

吃到七七八八，司机们敲起了阿拉伯鼓，有人和着鼓点吟唱，阿拉伯特有的音乐，悠远空灵，穿透沙漠的夜幕，连女儿也静静地窝在我裹着的毯子里听着。

很快，司机们围着篝火跳起了阿拉伯舞，我和女儿试着敲鼓，颇有捣乱之嫌。后来女儿被拉进舞队，陆陆续续我们都站起来，尽情欢舞。阿拉伯舞看起来很简单，举着一只胳膊颠着一只脚脚尖朝同侧扭胯就可以滥竽充数，其实是很复杂变幻多姿的。她们邀舞的方式也非常特别，并不吭声，会跑到你面前跳，你不起来她们就继续往你跟前跳，直到你忍不住盛情起身融入舞群。如果你跳得有点意思，她们会发出特殊的“噜～噜～～～”的声音表示赞赏，或者非常热情的把她们的丝巾系在你的胯边，容不得你羞涩扭捏。我如此害羞的人，也忍不住不顾舞姿形象热烈的舞动起来。

夜深了，起风了，篝火渐渐弱了，在无边的夜幕里随着风闪着微弱的光芒，间或噼里啪啦一阵，那是被风吹走的火星。

司机们把篝火移开，做好的面饼埋进沙里，再把篝火架回来，用沙子扑灭微弱的明火，天似乎有一点阴沉，人们三三两两的回到帐篷。

女儿睡着了，我却丝毫没有睡意，拉着理工男，仍旧裹了毯子出了帐篷顺坡而上，忽而抬头，就像是忽然撒下来的漫天星光，豁然扑进眼中，仍旧没有月亮，也行天晴了一些，云散开了，星星散落在纯净黑墨色的天空，我紧紧抱着理工男的胳膊，一言不发，心里却澎湃汹涌，一种置身于浩瀚的穹宇，亘古永恒生命伟大必要至死与爱人相依的感觉。

夜里睡的非常不好。风很大，打着呼哨掠过帐篷，沙子像浪花一样不断泼向帐篷，打在帆布上沙沙的声音特别清晰，然后又无孔不入的钻进来，落在脸上，我侧身紧紧拥着女儿，终于敌不住周公邀约，渐渐睡去。

日出

脚印

这张照片，确认无疑就是我们曾经浏览过的绿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