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下随笔 闲侃《水浒》二则

永远的列兵

<h3>读《水浒》、看《水浒》,除了鼓荡着骨子里的一点血气之外,还有些搅扰不清的东西。今天好像突然想明白了点什么,就随笔搂几句吧。</h3><h3><br></h3><h3> </h3><h3>其一:</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水浒》根本就是一段说不清是非的故事</h3><h3><br></h3><h3> </h3><h3> 小的时候,听大人们把个《水浒传》讲得热闹至极,什么武二郎景阳冈十八碗酒后醉打猛虎;什么花和尚鲁智深三拳打死镇关西;什么豹子头林冲雪夜上梁山,等等,等等。一个个侠义壮士,曾凭添胸中许些豪侠之气。时不时的要让爸爸或妈妈给讲一段“水壶”英雄的故事,爸妈就笑说,那不是水壶,是《水浒》,我又稀里糊涂的以为是“水虎”,水泊梁山嘛,一帮子虎胆英雄,叫个“水虎”也对。</h3><h3> 记得是在十来岁的时候,那时农村人家能置办得起电视机的还很少,我的一个同学家里有台黑白电视机,放寒假时,正热播《武松》和《鲁智深》这两部系列剧,我天天都准时准点地踞在他家,看得那叫一个着迷。</h3><h3> 后来,上了初中,多多少少识了几个字,恰巧叔叔的箱子盖上就放了本《水浒传》,当时还不认识这个“浒”字,就问叔叔,这《水许传》里讲的是啥?叔叔哈哈大笑,说这里就有武松和花和尚的故事。于是,抱着书跑回家,还跟爸妈急赤白脸的犟嘴,死活认定了是《水许传》,后来,妹妹捧过来字典,这才把这个字给我纠正了过来。</h3><h3> 我听这故事听得热热闹闹,也听得稀里糊涂。看书虽然也知道了个梗概,可是书里净是一些个“生僻”字,也把个故事搅得个稀里糊涂,及至长大了,基本上在读书认字上不再闹太大的笑话后,又把这“水壶”看了一遍,但是看过之后,仍有稀里糊涂之感。</h3><h3> 特别是在李雪健版的《水浒》连续剧面世之后,我可以说是一集的不落地守在电视机前,可是越看越气,故事大好情节给改得面目全非,一个李雪健把宋江演得那叫一个贱,浑然没有了小说中那个呼保义、及时雨的“公明哥哥”之模样。所以,这次看《水浒》算是彻底的把我看糊涂了。水泊梁山中的一百单八将到底是英雄还是草莽?这一百零五个男人和三个女人的故事,究竟是薄情寡义的响马?还是替天行道的豪侠?心里的糊涂搅扰着糊涂的故事,糊涂的故事也便更加的糊涂了。</h3><h3> 在张涵予出演宋江的新版《水浒传》播出后,又是一集没落的看了个遍。这次总算品出点滋味来。我感觉这部戏的导演很是聪明,《水浒》中的“好汉”到底是英雄还是草莽,戏份中并未评判,而是把个故事原滋原味的捧了出来,让观众自己来嚼。那么,你认为他们是英雄,你一定能说出个英雄的理儿来,你若认为这就是个扯淡,你也准能扯出个里表来。所以,我觉得这部戏有看头。但是,我看过之后再看,再看之后,依然是糊里糊涂的。</h3><h3> 于是,我就又把《水浒》翻腾了出来,再读上一遍。读过之后,我却觉得,这部书所讲述的故事,根本就是一本糊涂账,没人能够算得清。从朝廷到山寨,从官兵到山贼,从平民百姓到所谓的农民义军,人人都是用聪明掩饰着狡诈,人人也都糊涂得可怜,仿佛是作者有意把这些个人物、故事的是非曲直弄得稀里糊涂颠颠倒倒,让你云山雾罩无辨真假。</h3><h3> 比如说吧,一个整日带着帮闲人蹴鞠的王爷,居然能够荣登九五高居庙堂面南背北,那么,是这个王爷聪明呢?还是死去的皇上糊涂?再比如,学贯古今才高八斗蜚声天下的苏小学士(苏轼的弟弟,苏辙),居然能为那泼皮破落户出身的高俅写出一纸推荐信,那么,这个名满天下文烁古今的苏小学士到底是明辨是非的聪明人呢?还是黑白不分的糊涂蛋呢?还有,那个被誉为机谋善断智胜孔明的军师吴用,智劫生辰纲让人狠翘大拇哥,可是设计卢俊义上山、死逼秦明入伙,却是以下三滥的手段使人家破人亡,那么,这个智多星到底是悲悯苍生的智者?还是卑鄙阴险的恶魔?对了,再看看那个上阵光着膀子抡着双斧的黑旋风李逵,你说他到底算是什么东西?看他背着母亲上山享福,知他是心如赤子的莽汉,而旧时在乡里逞凶斗狠人人畏之如虎,根本就是一个浑蛋?孙二娘在十字坡前开的那爿小店,专干杀人越货的勾当,每每包裹沉重之人,枉死为包子之馅,却被美其名曰:杀富济贫?你说她是行侠仗义的好人还是恶事做绝的夜叉?</h3><h3> 一部《水浒传》,把个宋代的官与民、兵与匪、是与非、黑与白写得覆地翻天,只有站到不同的侧面,才会看到不同的表现。好与歹、善与丑、正与邪,全在观者一念之间。</h3><h3> 窃以为,这个故事绝对不是“路见不平一声吼”那般简单,也绝不是“没有色的酒、没有墙的家”的兄弟情那样纯粹。</h3><h3> 于是,吾便姑妄谈之,汝且姑妄听之,若有兴致,不妨姑妄论之,若是不屑,姑妄弃之,权说一家之言尔。</h3> <h3><br></h3><h3>其二:</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宋黑三”——“侠义”声名之窃贼也</h3><h3><br></h3><h3><br></h3><h3> </h3><h3> 所有读过《水浒》的人,或是看过《水浒传》电视剧的人,不论是谁,都会毫不犹豫的大骂宋江。无它,投降主义。</h3><h3> 愚下也骂宋江,却非因投降,而是他的似义实奸。“宋黑三”,实为“侠义”声名之窃贼也。</h3><h3> 宋江在江湖上广有“及时雨”、“呼保义”之称。其人广交江湖好汉,仗义疏财。</h3><h3> 我们且看看宋江的出身。</h3><h3> 宋江乃是县衙的押司。押司一职,在北宋时期,是县衙花钱聘来的小吏。宋代官场实行的是官与吏两种管理制度。官,是可以凭借政绩升迁的;吏,则永远无法为官,更不可能得到升迁,能得聘者重用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就相当于现代企业管理过程中,因特殊原因外聘一些有特殊专长的人才担任相关管理人员一样,是不在籍的“官”,随时都可以解聘,也随时可以辞职。这个押司的职位有多高呢?据考,大约相当于今天享受副科级待遇的人员。而押司的职责,又大多是文员。那么,试想一下,一个以县衙名义“聘用”的文职小吏,每个月的奉禄(工资),也无非是那几个富不了也饿不着的小钱。用今天的话说,也就是凑和着混碗饭吃而已。</h3><h3> 当时的北宋,县令的奉禄才“十二千”(一千铜钱等于一贯钱,一两银子兑换一贯),也就是说,县长大人的月工资才十二两银子,那么,一个小吏,且是聘来不在官籍的小吏,其月奉充其量三两纹银便是一大关了。若按今天的白银价格换算的话,1克白银,大约是3.4-3.6元之间,按一两白银等于50克的话,那么,三两白银,也就是510-540元之间;若按当时的购买力来算的话,一枚铜钱可以买两个包子,一个普通人家的生活费用,每月大约是三五百个铜钱,大抵相当于现今的两三千元而已。那么,就按当时的购买力来算宋大押司的个人收入,最高也就三千钱,比之贫民百姓,他的收入的确够丰,但若与稍微富裕点的人比起来,再扣去他本人每月的固定花销,他每个月还能剩下多少钱?他还“广交江湖好汉”?他还“仗义疏财”?不会是三个铜板请江湖好汉喝碗豆浆吧?不会是好汉落难给买一张从郓城县到清河县的末班车票吧?</h3><h3> 小说描写的宋代背景,是一个“武以侠犯禁”的时代。那么,所谓的“江湖好汉”,在当时时代背景下,可以说是一些“作奸犯科”的“匪类”,而宋江正是在广交此类匪人,从今天的社会角度看,就是“涉黑”。</h3><h3> 所谓的“江湖好汉”玩的都是大碗酒、大块儿肉,光喝豆浆是肯定是不行的,光买张末班车票也肯定是不够的。所以,宋黑三能在如此“江湖好汉”中广有“及时雨”之称,那肯定是要对好汉们好吃好喝好酒好肉好招待,临行之前还要为好汉的口袋里塞上大块的金子大砣的银子才行的。</h3><h3> 那么,作为这样一个公门小吏,钱从何来?</h3><h3> 宋江的家庭,不过郓城县宋家村一富户,村中富户能富到哪里?像他这样挥金如土的广交江湖好汉,别说村中富户,就算县城首富,也得被其败得精光。</h3><h3> 之所以如此赘述,就是想要说一下,宋江广交江湖好汉的钱,来路,不正。</h3><h3> 在县衙为吏,月奉很底,花销很大,那么,其钱财来源只能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假借公差之便,行敲、诈、勒、索之事,此外,有他途耶?取百姓之膏脂,娱“好汉”之豪情,窃“仗义”之侠名,这才是宋江的真实面目。</h3><h3> 有此窃行的宋江,再往后的故事就好理解了。既然吏不能为官,就变通为官之路,先上梁山为匪,再打出“替天行道”的旗号聚集人脉,再杀些个贪官博得好名,最后接受招安赢得朝廷认可,于是,昔日刀笔小隶,终可高踞庙堂为官。虽然这条“由吏变匪,由匪为官”的路“坎坷”了点,但总算是实现了自己“呼保义”的人生抱负,得以锦袍加身,光宗耀祖了。</h3><h3> </h3><h3>注:宋代有个官名,叫“保义郎”,官阶虽然不高,但却很受人称道。往往是加封给受招安的“匪”,宋江自号“呼保义”,是想告诉江湖人士,他是“忠君爱国”的。</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