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咬)儿 文/童钰雯

文/李慧峰(笔名👉童钰雯)

<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有</span><span style="line-height: 1.8;">这么</span><span style="line-height: 1.8;">一户人家,逃荒过来东北的,住在一个叫东二龙的屯子里。户主是个子不高的中年人,大家都叫他倔驴张。说起倔驴张,他的“名气”可不少……</span><br></h3><h3>倔驴张是个外号,张家旺是他的原名。脾气大,性子烈的脾气,让人们把这个外号叫开了,名字反而逐渐被人们遗忘。 倔驴张的媳妇儿是个勤快的女人,胆子很小,很温柔,名字叫王莲花,为倔驴张生育了三个丫头。那会儿没有什么避孕措施,孩子是一个接着一个的生,这不莲花肚子里还有一个呢!看这肚子的模样,估计也得有七八个月了!女孩子也没有个大名,大丫、二丫、三丫的这么叫着呢!拿倔驴张的话说:丫头都是赔钱货,叫啥还不都一样,也不能接户口本。众人无语,也就没有人跟他掰扯这个事情了!屯里人大都是重男轻女,这是老观念了,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改变得了的。谁家生个儿子,整个屯子的人都跟着喜庆。倔驴张就盼着莲花能给他生个大胖小子,这些年为了儿子梦,可没少折腾,先后夭折了好几个孩子,莲花心里害怕的紧,手捂着肚子暗暗祈祷。</h3><h3>屯里人有的就劝,别生了,绝户就绝户吧!倔驴张一听这话,还和人打了一架,弄的一身的伤。回家去,就折腾莲花。天随人愿,这不就有怀上了。倔驴张那张脸,别提有多得意了!</h3><h3>月上树梢,忙碌一天农活的倔驴张,吃完饭倒在炕上抽着蛤蟆头的旱烟。大丫带着妹妹们收拾着碗筷。莲花挨着倔驴张坐着,呛得直咳, 倔驴张紧忙把烟掐灭,说道:“孩他妈,咱儿子没呛着吧?”莲花娇怒的瞪了倔驴张一眼,说道:“就知道护犊子。”倔驴张嘿嘿干笑了几声,伸手摸着莲花的大肚子,一脸的温柔。</h3><h3>“哎呦!”莲花说:“咋了?一惊一乍的!"</h3><h3>倔驴张轻拍了一下莲花的肚子说道:”这个混小子,踢我。“</h3><h3>哈哈哈……活该。”莲花大笑了起来,两口子温馨的相互拥着。</h3><h3>大丫今年也有十二了,都说农家的孩子早当家。就是屯里也没有个教书先生,丫头们都没有念过书。会识几个字还是扫文盲的时候学的,农忙的时候,丫头们都跟着下地干农活。琐碎的小活,丫头们还是应付的来。</h3><h3>立秋过后,天气越来越清凉了,忙乎在田里的倔驴张正带着一家人在地里干农活。莲花猫着腰,捂着肚子,突然间肚子疼了起来,一家人忙乎着把莲花扶回了家。瞧着这样子 ,怕是要生了!</h3><h3>“ 大丫,赶紧去你王大娘家,喊你王大娘一声,就说你娘要生了!” 倔驴张吩咐着。大丫应了一声,急忙跑出去叫人了。</h3><h3>“二丫,看着你娘,我和三丫先去烧点水。” “哎,知道了都,爹!”二丫乖巧的拿着毛巾给莲花擦着汗。“娘,你没事吧?要不要喝水?”二丫贴心的问着。“嗯,给娘倒点温水喝,娘没事。”“嗯!”二丫应了一声,转身就去给莲花倒水。喝了水的莲花,精神了一些,“二丫,你去那个小柜子里把娘前几日做的小被子什么的,给娘拿过来,放在一边准备着。”</h3><h3>“哎!娘是这个小包裹吗?”二丫询问着莲花。莲花虚弱的点了点头。一阵阵痛袭来,莲花呻吟出声,冷汗连连。</h3><h3>这时,大丫领着王大娘小跑着往家里赶,“大娘您快点,我娘都疼得直冒汗呢!”“哎,我的小祖宗,你倒是慢点啊!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哪里撵得上你啊?我这心里有数,有数。”王大娘累的气喘吁吁。“爹,王大娘我给叫来了!”大丫也是气喘吁吁。</h3><h3>“大嫂子你来了,快进屋给瞧瞧,莲花怕是要生了!”倔驴张紧张的搓着手说道。</h3><h3>“别慌,女人生孩子不都是这样吗?这又不是第一回了,没事!我进去瞅瞅。"王大娘,迈腿就进了里间屋。“哎呦,大丫,你赶紧领着妹妹们出去等着,别在这里杵着。小孩家家的,不好。快,出去出去。”王大娘连哄带轰把三个孩子撵出了屋子。莲花虚弱的喊了声:“嫂子,我这怕是要生了,还没到八个月呢!呜呜……”王大娘安慰的说道:“别着急,你没听过吗?七活八不活,这小家伙是想早点出来喊你娘呢!”莲花虚弱的笑了笑,一脸苦楚。“啊!疼啊……”一阵阵疼痛连上了,王大娘看了看宫口,说道:“妹子,再坚持一下,宫口就全开了,你要挺住,为母则强的道理你要懂。咱这女人生孩子啊,就是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又一圈。”“嗯,我知道!啊!疼啊……”莲花咬牙坚持着。屋外大丫害怕的搂着两个妹妹,焦急的往屋里望着。倔驴张端来了一大盆水,送进了里屋。王大娘看了眼倔驴张,说:“这女人生孩子,你在这里也帮不上忙,咋不出去?”倔驴张老脸一红,说:“我不出去,我要陪着俺媳妇。”“好好好,陪着!真是个倔驴!”王大娘笑着摇摇头,心里却想:还是个知道疼媳妇的主儿。</h3><h3>倔驴张在炕边抓着莲花的手说道:“俺陪你,孩子欺负你,等这个臭小子出来,我削他。”就是这样一句普通的情话,让莲花热泪盈眶,虚弱的小道:“你敢?我心疼还来不及呢!”倔驴张嘿嘿的笑了两声。可能是生过几个孩子的缘故吧,生产特别的顺利,“哇……”一声孩子的啼哭声传来,“诶呦!恭喜,是个带把的!男孩!”王大娘高兴地告诉着他们夫妻俩。”莲花激动地说:“真的吗?他爹,咱有儿子了!”倔驴张兴奋的抱过小婴孩,伸手一摸:“嘿嘿,真是个带把的,我不是绝户了!哈哈哈……”孩子们在外边听到倔驴张的欢呼声,也跟着高兴,跳起来说:“我们有弟弟了!有弟弟了!”</h3><h3>安置好莲花,众人都出来了。莲花睁开眼睛,虚弱的看着襁褓中的孩子,心中忐忑不安。这个孩子会不会像前几个孩子一样夭折?莲花一狠劲爬了起来,抱过孩子,打开包裹的小被,露出了孩子纤细的小手。摸了摸孩子娇弱的小脸,莲花一狠心,抓起孩子的小手,一口咬断了孩子的小拇指头。突然的疼痛让孩子哭得背过去了气,莲花也痛心的流着泪。血不停地流着,听见哭声的倔驴张奔了进来,一片血红色,好悬没让倔驴张昏了过去。王大娘也跟了进来,绕过倔驴张飞快的为孩子止血包扎。轻轻拍着孩子的后背,孩子慢慢的又有了哭声,哭声让人心痛。“莲花,你这是干啥?”倔驴张质问着。莲花柔弱的说:“我不能让我的孩子再离开我了,我要留住他。”“那也不能把孩子的小手指头咬下来啊!”倔驴张气愤的说。莲花又累又急昏睡了过去。孩子早产,又受了伤,感觉就好像小猫崽一样的脆弱。</h3><h3>王大娘安放好孩子拽着倔驴张走了出来,对着倔驴张说道:“你也别埋怨莲花,屯里也有过这样的事儿,孩子扔了好几个,最后都是用这样的法子才留住了根。莲花是伤怕了!当娘的哪有那么狠的心啊!这是逼到时候了,不得不坚强。”倔驴张的脸色缓了下来,想想这么多年来走过的路,心下释然。”倔驴张挠了挠头。“嫂子,这几个钱你拿着,别嫌少!”给了喜钱,虽然不多,却是讨个喜庆不是。“怎么会?好好照顾她们娘俩吧!”说完王大娘回家去休息了。</h3><h3> 倔驴张喊来大丫,“大丫,给你娘先熬点小米粥,煮些鸡蛋,一会你娘醒了,咱给她端去。”“哎,知道了爹,您进去陪着我娘吧!”</h3><h3>二丫三丫 围着咬儿,眼睛里闪着新奇,眼睛弯弯。过了一会,莲花醒了,倔驴张端着小米粥走进里屋,就看到孩子们都围着莲花,说道:“大丫,赶紧领着妹妹吃饭去,别在这缠着你娘。”“哦,二丫三丫走跟姐吃饭去。”几个孩子恋恋不舍的出了里屋。倔驴张笑嘻嘻的把小米粥递给莲花:“快!趁热喝,这里还有鸡蛋,多吃点补补!”莲花接过碗,慢慢的喝了起来。“你吃了吗?”莲花问道。“我一会吃,你先吃吧!我看看我儿子。”倔驴张得意洋洋的笑着说。“你不怨我吧……”“哇……”这时候孩子醒了,大声地哭了起来,仿佛有多大的委屈一样。“这小子,真会赶饭时。”莲花笑着抱起了宝宝。打开包裹的小被,尿布都透了,赶紧换上干爽的尿布。小嘴努努着,小脑袋一拱一拱的在莲花胸前找“食儿”。莲花解开衣襟给孩子喂奶,小家伙哼哼着叼住乳头使劲的吸允着,仿佛忘记了自己是个伤患。</h3><h3>倔驴张心疼的看着莲花母子,眼泪不知不觉中流下了眼角,用粗糙的大手抹了一下 。</h3><h3>“莲花,这些年辛苦你了!我……”</h3><h3>“他爹,你不怪我把孩子咬伤了吧?” 莲花哽咽着。</h3><h3>“不怪不怪,王嫂子那会儿都跟我讲了!你别哭,坐月子哭,以后眼睛该锈了。” 倔驴张忙安慰着莲花。</h3><h3>“嗯,不哭!就是想起那几个没有缘分的孩子,心酸。他爹,你说咱这回是不是就能把孩子保住了?”</h3><h3>“能保住,宝柱” 倔驴张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莲花,你说咱儿子叫宝柱咋样?”</h3><h3>“我都听你的,就叫宝柱。再叫个小名好养活,叫----咬(幺)儿吧!” 莲花看着孩子怜惜的说。</h3><h3>“中啊!我的小咬(幺)儿!”倔驴张轻轻地拥紧了莲花母子。</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