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商 山 野 蔬 </p><p class="ql-block"> 文/田家声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苜蓿聊可嚼（之二十一）</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有些看似普通的植物总是让人难以忘怀，譬如苜蓿。遥想2000多年前，汉武帝的使臣张骞不惜山高路远，道途艰辛，从西域大宛国(今前苏联中亚费尔干纳盆地)将苜蓿的种子作为马的饲料引进中国，从此这种异地植物便在华夏广袤土地上深深扎根，广为栽种。宋人唐庾《除凤州教授》诗云：“绛沙谅无有，苜蓿聊可嚼"。说明到了宋代，苜蓿即“可嚼"，当野菜吃了。</p><p class="ql-block"> 春天到了的时候，家乡满坡架岭那大片大片的苜蓿便齐刷刷地长了出来，绿格生生，仿佛给山坡坡披上了一层绿锦。永远忘记不了大集体年月的此时，我们一帮小伙伴儿便提了笼筐，去山坡偷撷那嫩闪闪的苜蓿芽，拿回家糊饭或炒苜蓿麦饭填肚子。那时候，生产队种植的苜蓿多做为饲料喂养牲口，或做为沤绿肥的原料，绝对不允许私人偷撷。苜蓿坡场常常派有专人看守，若被发现了轻则没收笼筐，重则处罚工分。我们偶尔去偷撷都是和看守坡场的人玩“藏猫猫"，他在这边蹲守，我们在那边偷撷，弄得看守者没有办法。有时候看守者明知我们偷苜蓿，却睁只眼闭只眼不去惊动和阻拦，因为他也是打着饿肚强勉支差，心是肉长的，“同是天涯沦落人"，所以有意放我们一马。</p><p class="ql-block"> 待到暮春，那苜蓿便长得一拃来高，并绽开一地蓝花花，引得蜂飞蝶舞，那景致真有点田园风光的意味，惹人心醉。开了花🌸的苜蓿便成了柴草，即使割了回去也吃不得了，只有喂牲畜。</p><p class="ql-block"> 家乡的龙驹寨还生长一种香苜蓿。秋日，收割了回去，晒干，芳香四溢，可作为一味调料，用来清炖各种鲜肉，调佐各类菜肴，其味大增。尤其做粉蒸肉时，佐以这种苜蓿，更是馨香扑鼻，令人垂涎。说起龙驹寨的香苜蓿，家乡还流传一段趣闻：说是位于龙驹寨的东南方向，有一处水泉(又名赛花池)，泉水冬暖夏凉，清洌甘美，是大姑娘小媳妇常年浣衣的地方。有谓以此脂粉水灌溉了的十多亩地的苜蓿香味更烈。自古以来，龙驹寨人向外地高朋贵宾敬献土特产时，多有送香苜蓿者。此地商铺或调料摊点多选上好香苜蓿，用草纸包成长方锭形出卖，上印“龙驹寨东水泉香苜蓿"字样者，人尤贵之，成为抢手货。</p><p class="ql-block"> 己亥年早春，余回了趟阔别数十载的故乡。故乡还是故乡，却寻不见昔日那大片大片绿油油的苜蓿地了。山坡上栽满了桃丶李丶杏丶苹果等各种果树。已当了村支书的三弟见我狐疑，说，自从政府退耕还林政策实施以后，咱这儿就再也不种苜蓿了，你回来的不是时候，若是秋日回来，处处果实累累，香飘四溢，保你吃个肚儿圆呢！我说，哥在城里啥果子都能吃到，今里回来是专为圆吃苜蓿麦饭的梦来了！</p><p class="ql-block"> 哦，紫花苜蓿丶香苜蓿，你这卑微而普通的乡间植物，虽然已在故乡的土地上绝迹，但却永远永远生长在游子的心中！</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