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大坝的根基

丹丹

<h3><font color="#010101"><p style="text-align: center;">精神大坝的根基</h3></font></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010101">——再读吕福成和他的长篇小说《悬河》</font></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010101">□祁 顶</font></h3> <h3>  老吕的长篇小说《悬河》于2003年5月印刷面世,迄今已有15年。当时,我曾写过一篇评论文字,发表在《满族文学》杂志上,题目原为《一部献给蒲石河的悲壮史诗》,但发表时只用了副标题。我一直比较固执地认为这是一部写蒲石河的一部史诗,并且期望有朝一日能拍成电视剧,让这一曲蒲石河的故事走出辽东,产生更大范围的共鸣。但转眼十多年过去,当年还不到六十岁的老吕,现在早已过了古稀之年,当年的毛头小子我也即将步入六十岁的门槛。这样,《悬河》仿佛也跟随着那一段历史流走了,不再有任何声响。只在文友相聚时,偶尔有人提起,老吕的反应也冷淡,每每调转话题,谈他下一步即将要出版的作品。我们也知道,他后来又相继出版了诗集《放牧生活》、散文集《心香之芒》《我的青梅竹马》等,而这些似乎都比《悬河》热。<br></h3><h3>  大概是2017年3月的一天,老吕又打电话邀我们小聚,说:“我有好事要告诉你”。</h3><h3>  老吕好事多去啦!</h3><h3>  我们只知道文友聚会时,都爱把自己在哪哪发表了什么作品当“好事”显摆,老吕则吝啬得很,尽管他发表的比谁都多。</h3><h3>  于是我们约好了似的,谁也不主动问。直到菜上齐了,老吕终于憋不住了,说:“还是告诉你们吧,我的《悬河》,《鸭绿江晚报》决定给连载了——”</h3><h3>  “哗……”我们的手掌都拍疼了,同时心中一股热流差点从眼睛涌出:</h3><h3>  《悬河》终于有这一天啦!</h3><h3>  其实在这部作品面世的最初几年,老吕也曾想动手重新加以完善的,以他的较真劲儿。</h3><h3>  于是他不再邀我喝酒了,甚至电话也不接,就又一头扎进《悬河》里了。</h3><h3>  再于是,《鸭绿江晚报》从2017年5月4日起到2018年底,将这部精心修缮过的作品全部连载完毕。</h3><h3>  紧接着,县文联《婆娑河》杂志决定以专刊形式将新的《悬河》全文刊发。</h3><h3>  老吕再一次把探究的目光对准了我,问我可不可以再给写几句话。</h3><h3>  其实我要说的话在15年前的那篇小文里已经说得差不多了,这次再说不免流于皮相。再者,我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把这30多万字的大作再研读一遍啊!我也老喽!30多万字,不是旧本,没有样本,但凭电脑,以我这样的阅读速度,边阅读边咀嚼,又不能耽误我正常的教学,到底什么时间能读完?</h3><h3>  但我又怎么躲过老吕的目光?在宽甸文学圈,老吕,这位比我大19岁的文学前辈,平时聚会没大没小戏谑胡闹,要是场面少了彼此,总会问问怎么回事,哎!</h3><h3>  于是我读了,真就又读了。一读,感觉又来了,仿佛回到15年前。那时我还比较年轻,书里记叙的事件却是我更年轻时经历过的。</h3><h3>  当然我读时,仍不能不着眼于小说中对家乡一年四季乡俗民情的描写。因为它太透了,太过瘾了!我又沉浸在小说的情境之中了,自身也回到了那个特定的年代。</h3><h3>  “犁铧豁开陈年的地垅,泥土向两边翻着,像发糕一样沙迷迷的发出一股醉人的清香气息。新摆的地垅像一条平衡木。踩格子的跟在犁后迈着跺子步紧走。有的双手背后,走起来双肩乱颤,像在跳朝鲜舞;有的两臂张开,走起来两手直扎煞,像翩跹展翅的蝴蝶。刚翻过的地垅土饱暄,一脚踩下去就是一个深深的脚窝。捻种的小心翼翼,像绣花似的,接连不断地、均匀把种子撒在脚窝里。黑油油的沃土上,金色的种子星星点点——当犁杖磨回头套墒时,那些种子便被埋在土里。这时犁手便不时回头张望,是怕种子没掩好,还是听到了种子的笑声,只有犁手知道。”</h3> <h3>  这是小说第26章描写春播的情景。作者有效地调动多种感官,把这一农事活动描写得诗意盎然,又令人倍感亲切。观察体验何等细腻,又饱蘸了情感的笔墨。这样的精彩描写在小说里俯拾皆是。更难能可贵的,作者对蒲石河四季代表性景物精描细摹的同时,又能细腻地表现季节渐变的特点。至于各个季节的农事、风俗,作者总是近乎刻意的加以表现渲染,非淋漓尽致而不肯罢手。</h3><h3>  这些精致的描写,并非孤立的,它是作者心灵的投影,与故事中人物的命运息息相关。环境外在的恬静与人物内心的激动形成强烈的反差。从艺术创作的角度说,悲剧的美感来源于喜剧的反衬。所谓“以哭当歌”或“含泪的微笑”大抵如此。</h3><h3>  基于上述观点,我试着探究一下小说的主题。</h3><h3>  这并不是像讲语文课一样要对小说的主题做公式化的概括。而且,作者在他的“后记”里面也曾涉及这个话题,但他借用了一位作家的话,作了一个形象化的印证,并没有具体言明。</h3><h3>  优秀小说的形象总是大于思想的,《悬河》无疑也具备这个品质。作者在写景状物渲染风俗叙述故事的背后,颇提供了一些令人思索的东西,这些东西是深层次的。表现在人物形象的塑造上,虽说人物性格各异,却共有一个核心的品质,那就是善良、正直、坚忍、富有奋斗和牺牲的精神。这在格子、杜鹃、星珊、孤老杆子婆婆、欧阳明、唐三炮、老贫协等身上都有所体现。此外,鞠红柳这个形象我认为也塑造得很成功。他尽管有过迷失,却也不失正直。他对爱情的追求甚至可以说是很执着很纯情的。他后来的良心发现,他的痛悔心理,都表现得那样真实。另外尖尖脑袋这个形象也特别使人难忘,他爱耍小聪明,爱占便宜,但仍不失善良的底色。这些活生生的人物形象,令人震撼。</h3><h3>  小说的情节是围绕“引水上山”这一中心事件展开的。世外桃源一般的瓦屋堡子,缺水问题却困扰着这里一代又一代人。而这个问题偏偏又在一个极左年代自下而上提到议事日程。就是说家乡这个现状必须要改变,刻不容缓。拦河引水,是个美丽的梦。为圆这个梦,人们废寝忘食、舍死忘生。老蔫在炸山洞时受伤,临终前仍在憧憬着美好的明天。她与妻子的那段对话,令人唏嘘,堪称经典。大坝建成了,却不能上水。工程失败了,人们并没有气馁,为集资买材料继续干,人们身体力行,采花、捉鱼、编筐、挖野菜……这些举动,看似有点幼稚可笑,却真实感人,体现了中华民族艰苦奋斗的精神面貌。在决定炸毁大坝时,有人惋惜。格子说:“炸吧,这个坝建得不是地方,留着也没有用,等天好了,咱重打鼓另开张,再建好的。”话不多,却铿锵有力、斩钉截铁。</h3> <h3>  理想是美丽的而现实是残酷的。然而,人穷志不穷,穷则思变。</h3><h3> 于是瓦屋堡人的奋斗牺牲精神终于在那个特殊年代放出光彩。坝址可以改,事业必得做。坝成可以炸,精神却不垮。为此我们也理解了格子以身体为代价的付出 。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在那样冰冷的水里奋战会靠出什么样病症,后来又拖着病腿冒着危险为欧阳明登白石砬子采药。欧阳明对待兰儿她娘的爱情采取了那样谨慎的态度,却在大坝事业上那么义无返顾。老贫协最终还是放弃了风水宝地……正是这些平凡的“砖石”奠定了大坝的根基。</h3><h3>  其实,大坝的根基,早已夯实在人们心里。</h3><h3>  人无论高低贵贱,总是要有一点精神的 ;追求可以不成功,但决不可不奋斗不牺牲。《悬河》是一部悲剧也是一部喜剧,抑或说是一部悲喜交融的正剧,它颂扬了人们在逆境中奋进的决心、信心和恒心,充满正能量。这就是我对小说主题的理解。</h3><h3>  再次回到作者面前,心情有些压抑。</h3><h3>  说心里话,尽管老吕几乎一生都在致力于文学创作,在诗歌、散文、小说领域都有不菲的成就,甚至在表现宽甸风土民情方面简直无出其右。但我要说,老吕还是没有收获相应的荣耀。有人说,《悬河》如果早10年问世就极有可能本地区文学圈走红,这话我也相信。他曾叙说自己青年时期就参加省里的文学创作班,每县只有一人。丹东市四人,后来其他三人都已经声名显赫了,就只有他在2017年才得加入省作协。</h3><h3>  就是说,在文学这条道路上,老吕是一直行走在路上的,似乎并没有鲜花与掌声,但他一直都在走。特别是2016至2018这三年,早已过了古稀之年的他,在《丹东日报》、《满族文学》等报刊还发表散文作品40余篇。</h3><h3>  平时县文学圈沙龙活动,老吕总是精神矍铄地坐在年轻人堆里,谈笑风生,没有一点大师的架子。我们不禁联想:等我到了这个年龄会怎么样?</h3><h3>  这样说来,老吕的精神竟与《悬河》的主题关联到一起了。他的文学创作和格子的拦河引水异曲同工,其艰难的行程殊途同归。</h3><h3>  有老吕跟我们在一起,感觉对文学的爱有根有基。</h3> <h3>作者简介:唐振海,笔名祁顶。1963年生,满族。1986年毕业于丹东师专中文系,同年即于中学一线教学至今,为高中语文特级教师。大学时代开始写作并发表作品,迄今已在《诗刊》、《民族文学》《飞天》、《满族文学》、《诗潮》等刊发表诗歌、散文、小说200余篇(首)。诗集《飘着梨花的日子》1995年由春风文艺出版社出版,次年获第二届中国满族文学奖。诗文集《诗的礼拜天》2007年由作家出版社出版。辽宁省作家协会会员。</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