帆

沐雨石

帆儿，2008.冬在老家出生，出生时老伴打电话激动地告诉我添了个小孙女，并恭喜我做爷爷了，我特高兴，也恭喜她做了奶奶。于是我开始常向家里打电话，想听到她的声音，哪怕是哭声，我开始憧憬着他叫我爷爷并与她一起玩耍的情景，也开始在心里设想该怎么疼她。

在一家人的疼爱中她慢慢地学会了笑，学会了走，学会了说，一声声稚嫩的叫喊不知让她的小脸上添了多少吻痕，也不知让一家人醉倒了多少次。

后来，她跟着妈妈来到了温州，在温州一晃就两三岁了，一天我带她去爬一个小山坡，她走在我的前面，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噘着嘴，很有劲地一步步走着，一级级爬着，忽然她站住了，"来，我牵你，你别摔倒了"。她转身对我说，这下可把我逗乐了。我顺从地把一根指头伸向她，她转到我的身后，一手抓着我的指头，另一只手在推着我，嘴里吃力地叫着"嗨"。我大笑着听任着她的摆布，心里却感到了一种特殊的甜蜜和希望。

上幼儿园前，我给她买了纸和笔，在房间的墙上贴了图文字画，她一有空就会在本子上乱画起来，画玩便煞有介是地拿到我面前问我字写得好不好，我只得点头，连连称好，不然她会不高兴了，她已经需要认可需要夸奖了。有次她竟指着墙上的画要我看字认图，我故意把鸡说成鸭，她大笑着冲她奶奶说:"爷爷真笨，鸡都不认识。"见她奶奶连声附合，她笑得更欢了。

一天我到幼儿园去接她，她不肯回来，她一会骑看小木马"驾""驾"，一会驾着碰碰车与别的小孩对撞，一会又上了滑梯，不知什么时候她不在操场了，我急得到处找，后来发现她在一个长廊里想偷吊着的花，于是我按下了相机的快门，后来我问她为什么喜欢花，她说:"好看呀，香呀″。"但花是给大家看的，能随便摘吗？"她愣愣地看着我，最后终于说:"别人的东西不能拿，老师说过的。"

四，五岁时就爱跟着大人到处跑了，那天跟我们去游泳，那个高兴劲儿就别提了，来到泳池，换上泳装，拿了救生圈就下水，没想到下去就呛了两口水，她拼命抓住我，但没哭，后来知道躺到救生圈上划水了，便开始美了起来，让人给她照相，游泳回来，见人就说:"我会游泳了。"大家都知道她连狗爬式都不会，但还是给竖起大姆指，一为她开心而高兴，二为她的那股可爱劲儿而高兴。

四，五岁时很乖，会背许多诗，会记一些英语单词，会画些画儿，会唱很多歌，在幼儿园的表演棒极了，记得那年六一，她表演《七个阿姨来摘果》，几个表演的小孩她最出众，声音大，吐词清，表情丰富，让好多人羡慕，可表演一完她带头溜了，原来她是找奶奶要说好的奖赏去了，哈哈！

六月时她爸妈离开了浙江，她也随奶奶回湖北老家了，每天晚7点后我们都会视频，看看嘎字，跟她聊聊在新幼儿园的事，她总是噘着嘴，不是数学不会就是语文弄不懂，看她有时哭起来心里特别难受，她在浙江的幼儿园是没有学文化课程的，而家里的幼儿园大班早把一年级的文化课上完了，她跟不上，又没人辅导，她在学校的难受我是能体会到的。回家第二年她上一年级了，这年"六一"儿童节回家她告诉她奶奶说:"我今天特别高兴。"奶奶问她为什么，她说:"因为今天儿童节，老师今天没有打我。"听了她奶奶的转述，我的泪一下涌了出来，心如刀割一样疼，真想长翅膀飞回去，我不知道她这两年到底是怎么过的，受了多少委屈，挨了多少打骂，在小朋友面前她的心灵忍受了怎样的摧残。直到此时我才知道她的性格为什么变得沉闷孤僻了，这成了我永远的担心永远的痛。

16年她八岁，暑天要去青海看爸妈，几天前就激动不已，告诉我她怎样照顾弟弟，怎样听话，出发的那天她起了个大早，背着她的行李包牵着弟弟站在门口等我，看着她眼里对我的催促，我明白了她姐弟倆对父母之爱的渴望，我的孙儿孙女是在对父母之爱的饥渴中慢慢成长的，但这又有什么办法呢。现在我老了，也倦了，是时候回去了，我要去尽力补尝她们的一切，不能让我的嘎儿再有帆儿的经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