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川端康成说,自然的美是无限的。人感受到的美却是有限的,正因为人感受美的能力是有限的,所以说人感受到的美是有限的,自然的美是无限的。至少人的一生中感受到的美是有限的,是很有限的,这是我的实际感受,也是我的感叹。</h3><h3> 自然的美之所以能感动人类,我想大约必须具备这么几个因素,一是美的色彩,一是美的形貌。而色彩总是先于形貌首先进入到人的视域,这与物理学中波长有关。中国人早就发现了这一现象,所以唐诗中的物象总是先出现色泽,再出现形象。例如: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黄、翠、白、青表达色彩的形容词,一定会出现在表示形貌的鹂鸟、柳树、鹭鸶、天空之前。或者形貌都可以省略不说,直接就是色彩的堆叠。例如,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又例如柳永的,烟柳画桥,参差十万人家。所谓绿柳如烟,国画在表现绿柳时往往就用一团绿晕来表现柳。中国人对色彩痴迷的例子不仅仅表现在诗词中,绘画中(例如国画中的青绿山水画,宋代王希孟的《千里江山图》),还有陶瓷。雨过天青云破处,这般颜色作将来。宋徽宗痴迷于天青色,用汝瓷将这一大自然的色彩永远的留驻于人间,手捧着天青色的汝瓷茶盏,看着盏中金黄色色的茶汤,不知当年的赵佶是怎样的一种感动。暑假同学聚会,惜别时有心的田同学给大家赠了龙泉窑的茶具。色泽是龙泉窑经典的梅子青。是“青梅煮酒论英雄”的那种在春天成熟的梅子的色泽,但用青梅泡酒的文化,大约只留存于邻居的日本了,看过一个日本电影,名字已经记不得了,结尾是姐妹四人在自家的庭院里摘下青梅,用牙签刺开表皮,用祖母留下的方式泡青梅酒。除了梅子青,龙泉窑的粉青更让我痴迷,因为它更接近于雨过天青色,玉一般的温润,淡雅,更符合北宋以来形成的中国文人的审美。</h3><h3> 这次不远万里,飞越千山万水,从陕北飞到西南边陲,细细想来,不过就是因为对色彩的痴迷。看翠湖的红嘴鸥洁白的身影从宝石蓝般的湖水上掠过,从西山的天台看碧绿的滇池水,看金殿红色的山茶花,看昙华寺粉红的杜鹃,看满大街的黄金菊,还要驱车近300公里,跑到滇黔桂三省交界的罗平看油菜花。在数不清的色彩中,最让我感动的是罗平一望无际的油菜花田。大自然创造出如此辉煌的色彩,我却无法用确切的语言表达出来。鹅黄显得过浅,金黄又显得过俗。所以在朋友圈里展示罗平金鸡岭的油菜花照片时友人让我用语言来表现。我突然想起川端康成的话,自然美是无限的,人类对美的感知能力始终是有限的,言语在大自然面前真的是走到了尽头。 </h3><h3> 很庆幸这次昆明之行能让我感受到人类的有限的美。</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