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父亲去世八周年了。父亲的忌日在公历3月23日,与清明节挨得很近。从前年开始,每年我都会在这期间做个美篇,码些文字,配些图片,以纪念我的父亲。写的都是零碎的东西,但许多零碎的记忆累积在一起,父亲的印象就在我脑海中鲜活起来、浮现起来。</h3> <h3>旅 游</h3><h3><br></h3><h3>很小的时候,我写过一篇作文,叫游青城山,文中写到“我们出发时,天刚露出鱼肚白”。那大概是1984年的事。那一年的暑假,父亲带哥和我第一次去外地旅游。</h3><h3>父亲是中学教师,寒暑假有空暇。逢那年宝兴教育局组织部分教师外出旅游,父亲就带上哥和我去了。去了成都,游武侯祠、杜甫草堂;还去了灌县,游都江堰、青城山。许多印象深刻的人、事、物,让我永远忘不了。</h3> <h3>(杜甫草堂留影)</h3><h3><br></h3><h3>先说人,同去的人中,印象最深刻的有王明龙、王燕两父女。王老师后来是五龙小学的校长,母亲在这个小学工作20多年,和王老师共事多年。王燕当时应该只有5、6岁吧,还是个小菇凉。她后来成人后嫁给了我高中时候的同学文邃,去了美国,定居加拿大。多年后我在微信上给同学聊天开玩笑,说“我与你老婆同框照相时,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哩!”与王老师一个村子的成康老师给我印象也深,他个子矮矮的,爬山却很厉害,或许是他本来就是五龙对窝山的吧,长期锻炼的结果,爬青城山时,他爬的最快,一口气就到了顶,还丝毫没有累的感觉。</h3> <h3>再说事。我们到成都,住在新南门北边,一家叫劳动旅馆的地方,那是一家现在看来极其简陋的旅馆。但当时,从宝兴到成都的旅客,很多都会住在这里。到了的第二天早晨,我和哥去锅炉房打开水。锅炉对我们还真是新鲜东西,旋转式的水龙头也不会掌控。结果,漫出的开水把我的手指烫得起了泡,火辣辣的。到都江堰的路上,一路都开着窗,把手放外面吹着风才好受些。爬青城山时,先前说到的成老师被盗了!因为他第一个爬上,第一个返回。下山的路上,看到围了一圈人,好像是下残棋的,于是上前看热闹。看着看着,下棋的两个人为了悔棋,争执起来,还差点打架,围观的就劝架。在吵吵嚷嚷、推推拉拉间,他缝在上衣口袋中的钱被刀片割开不翼而飞了。这成了旅途中最大的“惨案”。后知后觉,想来这些人都是在演戏,目的就是浑水摸鱼。</h3> <h3>(都江堰二王庙留影)</h3><h3><br></h3><h3>又说物。这次旅游,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见识了啤酒。到成都的当天晚上,在一个小餐馆吃饭。记不得谁叫了啤酒,让我哥两尝尝。好奇心,让我犹犹豫豫抿了一口。我的第一感觉是,怎么像潲水味道?再也不吃了。在都江堰,当时叫灌县,第一次见识了血旺,红红的辣子、青青的葱花、扑鼻的香味、爽滑的口感,太巴适了,心里想天下还有这样的美味?长大后。以后又去了都江堰很多次,却再也没有见到过,也没吃到过那样的美味了。爬青城山还买过一把竹子拐杖,在家里放了好多年。</h3> <h3>这一次旅游,让我看到了许多新鲜事物,增长了许多见识,在当时的物资匮乏的年代,这是多么难得的素质教育。几十年后回顾,弥足珍贵。</h3> <h3>后来的20多年间,父亲和我们好像没有一起旅游过。一方面是经济不宽裕,二是没合适的机会,三则是1998年父亲中风后不方便出行。</h3> <h3>一直到2008年后,一家人的经济状况慢慢变好。那时大哥和我都自己买了车,出行就方便了。短途的,我载父亲去过天全干溪坡茶马古道、雅安博物馆;远些的,去成都会展中心看车展、蒲江石象湖看花、双流黄龙溪古镇游玩……春节,外出的时候更多些:</h3> <h3>(登上文笔山,观碑林)</h3> <h3>(二郎山嬉雪)</h3><h3><br></h3><h3>2008年春节,一家人去了温江国色天香。2009年去过本县的文笔山公园,还搀扶父亲爬山上了顶。2010年比较频繁,去了慈郎寺,给主持聊天;去了二郎山,看了冰雪。那年雪景很好,父亲坐在轮椅上,高兴得像个小孩子摆了个POSE;还去了上里古镇、碧峰峡,看了猛兽区的动物。我们甚至雇了个滑竿,抬着父亲溜达了一圈。</h3> <h3>(碧峰峡)</h3> <h3>(朝阳湖泛舟)</h3><h3><br></h3><h3>2011年春节,我们哥仨三家,带了父母亲开了俩台车,沿朝阳湖、眉山、乐山、峨眉山、高庙、柳江、槽渔滩走了一趟。8岁的侄儿、3岁的侄女一路打打闹闹,好不热闹。在朝阳湖,租借了俩艘小船,泛舟游玩。湖中居然有撑着小船售卖豆腐脑的,这可是父亲喜欢的食物,在船上就大快朵颐。</h3> <h3>(隔江一边吃面条一边大佛,物质文明精神文明双丰收)</h3><h3><br></h3><h3>乐山,父亲没办法登高看大佛,只是隔江远远的翘望,还是边吃面条边观大佛,物资文明和精神文明双丰收!峨眉山也没登上去,只是在零公里处停了车,看了会残雪,看两个小家伙玩了一会儿雪。印象最深的是去了眉山三苏祠和沙湾郭沫若故居。<br></h3><h3><br></h3> <h3>(三苏祠)</h3> <h3>(郭沫若故居)</h3><h3><br></h3><h3>父亲是教书匠,教授中文,所以对三苏、郭沫若很熟悉,也很崇拜。他被我们搀扶着,蹒跚着,走遍了郭沫若故居的里里外外,看得非常认真。边走边给我们讲“郭沫若有诗歌《凤凰涅槃》、《天上的街市》和新诗集《女神》,还有《屈原》、《虎符》、《棠棣之花》等历史悲剧作品”。他甚至高兴地说“(来了这)死了也值得了!”想不到,这竟然成了一语成谶!2011年的2月8日,我们去的郭沫若故居;一个多月后的2011年的3月23日,父亲就永远的离开了我们。</h3> <h3>(柳江古镇)</h3><h3><br></h3><h3>父亲在时,我曾多次计划带父母亲一块去一些风景名胜区走一走、看一看,却囿于一些日常的工作事务,没有一次成行。这成了我的遗憾。也让我意识到,许多事,想到了就立刻去做,才是最好的选择。否则,你一定会后悔的。</h3> <p>锻 炼</p><p><br></p><p>父亲爱锻炼身体。虽然1998年脑出血昏迷了13天,父亲还是熬过来了,多亏平常炼就的良好的身体素质。</p><p>父亲锻炼身体的方式有跑步、游泳、打篮球……</p><p>记得上世纪八几年,在宝兴县五龙乡,那时候我10来岁吧,父亲常在早晨带着我们三兄弟去跑步。从学校出来,跑过街道、大桥,一直跑到一个叫梗家岗的地方,来回大概有3、4公里吧。那时候的农村小镇,条件很差,给我印象深的是:冬天的早晨,天气又冷,出门挺早,外面黑黢黢的,很少的几盏路灯散发着昏暗的光。我们跑过大街,很安静,只有我们啪、啪、啪的脚步声。街道没打三合土,公路也是土路,凹凸不平,加之光线又不好,所以跑不快,甚至有时侯踉跄。过了大桥是上坡,公路的坎上有几座坟,跑不快,心里又害怕,只有努力不去看那几个坟包。公路顺河,梗家岗处更是个风口,风一吹,冷,记忆中好象老是跑不暖和。跑到一个开阔处,压腿、活动关节,然后返回。到大桥处天一般就亮了,于是在桥上跑一个百米冲刺;或者是蛙跳。</p> <p>(上世纪六十年代天全中学篮球队)</p><p><br></p><p>后来学校操场打了混凝土,我们也在操场上跑圈。有一回,我和父亲一块跑,我打了赤脚跑。不料踩到了玻璃渣,鲜血直流,让父亲心疼不已。</p> <h3>(上世纪80年代末,宝兴到五龙的路上,自行车兼具锻炼器械和交通工具的功能)</h3> <p>后来念高中,到了宝兴县城,父亲也调动到宝兴中学教书。周末回五龙,交通工具是自行车,兼具锻炼功能。高中课程紧些,睡得稍晚。父亲去跑步基本就没叫我们起早一块去了,让我们多睡会儿。每每我们起床时,父亲已经跑步回来。有时还买回来了宝兴有名的姚锅盔,热气腾腾的豆浆。</p><p>关于跑步,父亲经常提到两个人:一个是他们哪个时期中国百米王,叫陈加全?据说在重庆跑出过10秒的好成绩;还有一个是他师范校的同学,外号“冷包”,说他100米跑能达到11秒,很厉害的。</p><p>父亲还擅长游泳。老家门口不远处就是天全河,他很小就会水。会游泳最大的好处是可以“拣水柴”。夏天汛期发洪水,从上游会冲下来很多柴禾,甚至是好木料,堆积在河心中岗上,必须得有良好的水性才能在急流中横渡过去。父亲额头有块青色的斑,就是一次“拣水柴”,被绳索套住了脚,水材撞到了额头的产物。</p><p>父亲还喜欢打篮球,三大步上栏那是很潇洒的。他1964年就读天中,曾是班上的主力。有一张照片,有胡希均等长辈的篮球队合影。</p><p>就是父亲生病那天,他也是打了篮球的。1998年5月的一天,父亲喝了些许樱桃酒,到操场去打了一会篮球,又去打麻将,坐在桌上,脑出血就发了。这是第一次发病。</p><p><br></p> <p>(打太极拳,幺爸在边上装模作样地学,呵呵)</p><p>为了恢复,父亲锻炼的力度更大了。爬楼梯是最适宜的,不需要别人牵引,也随时可以中断。最后的8年,父母亲住在安居工程三楼。父亲扒着扶手,从一楼爬到六楼,又回到一楼。一走就是半天。走了整整8年。僵硬的左腿,硬生生在楼梯上走出了痕迹。也正因为父亲的毅力坚定,锻炼不止,他又健康而顽强地生存了13年,目睹了我兄弟仨纷纷成家、立业,见证了侄儿、侄女的出生和成长。侄儿的名字还是他亲自给取的。</p><p>所以父亲是不幸的,但是又是幸运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