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湘潭万楼、缅怀蔡忠烈公

师竹堂

万 楼

文/蔡师竹

沿岸柳绵花木馨，湘江浩渺百舟行。

风吹楼上檐铃脆，日照天边鸥鹭明。

幽客欢心观景色，贤人对景出诗情。

春来又复春光媚，亭内弦音遏水声。

　　万楼坐落在湘潭城东北，湘江的下游宋家桥。文人雅士、达官贵人以及游子市民，无不把这里作为赏景散心、吟诗作赋之所。明崇祯二年已已（1629）的春季，来一群文朋時友踏访了万楼，其中有一位周圣权，写下了

《游万楼》

周圣权·明

岸花明媚接芳洲，三月江风送客愁，

台阁初成延圣地，山川有待识名流。

野烟窈窕村中树，帆影参差槛外舟。

清绝潇湘春唱和，竟将韵事一齐收。

清代医学家（上海人）沈璠所作诗一首：

《登万楼》

沈璠·清

楼据潭州第一雄，峥嵘形势倚层空。

万家城郭青山绕，十里帆樯翠霭笼。

蔡道宪，明崇祯任湖南推官，明崇祯十四年来湘潭视察工作，由一批文士陪同登过湘潭万楼，因为张献忠部攻打长沙，道宪誓死护湘，被张献忠反贼抓住后，宁死不降，在湖南醴陵被害。

万楼又是接官亭。明崇祯十四年辛已（1641），长沙推官蔡道宪由一批文士，来湘视事。从行者有周圣楷、杨德远、吴愗、徐芳、宁振武，郭金台数位奇士，他们乘船自长沙游过骤子石，溯流来到湘潭，月明霜净，人定夜澜，泊宿岸花亭畔，第二天与前来迎接的湘潭官员和士民一道，去文庙（现在的湘潭师院）后的陈孝子①墓行祭扫礼。

①宋代著名才子，有着“广南夫子”之称的陈希伋出生在揭阳县渔湖都凤坡村(今渔湖塘埔)。陈希伋十来岁，便已是满腹经纶，能诗善文。后来正当希伋起步仕途之时，老母不幸染病。他为尽人子之孝，不得不辍学，服侍老母于床前。有一次陈母病中想吃蚝，希伋寻遍街市，却找不到卖蚝的。他心里十分难受，为了不使患病的母亲失望，便跳进榕江，钻进水里寻蚝。终于撬到好几个大蚝，高高兴兴地拿回家孝敬母亲。当他看到母亲满意地吃着蚝时，内心细想，母亲喜欢吃蚝，我何不到江里撬些蚝养起来？母亲什么时候想吃，什么时候就可以取到。于是，他便到榕江岸边，搬砖撬石，围起一小片蚝场。虽然辛苦，但想起母亲从此不会没蚝吃，心里甚是欢喜。后来，陈希伋金榜题名，做了官，人们便把希伋饲养的蚝，叫做“孝子蚝”。所以陈希伋也因此多了一个别号——陈孝子。

万楼始建

明万历四十三年，即公元1615年。即“万历中兴＂”与“万历总政”叠加的时代，湘潭标志性楼阁万楼建成，发起者和主修者为湘潭历史上最有作为的县令之一包鸿逵，浙江秀水（今嘉兴）人。湘籍当时名士、正在家居的前正五品京官、在太子身边任过左春坊左論德、后任礼部尚书的李腾芳为万楼命名并作记：“万，数之大也，邑从此而大者也。

万楼位于湘潭城东宋家桥侧湘江边，三层木阁盛立于插江而起的麻石台基杰灵台上・台高三十尺，楼高四十尺。拔地七十尺。用石三十万尺，用木三千个。《万楼记》曰：“身纵于楼之端。千里之风拂栏而来，万袅之烟缕波而起，林螟江动，水叫石激，山川之精，呈巧献工，气象变怪，宜其如此。视之既久，城邑新明，原映带，铺青蒙白，贾帆渔网，同在镜中，而水之欲往者有以为之留，山之来宾者有以为之主，于是，侯作而叹曰：“兹真之间捍闬乎 造物者之设久矣，与子不谋而得之，岂人力也！

万楼殇月

万楼之最致，自天自可赏之，湘江一泻，蓝天空阔。月夜于楼上品酒，江远泛舟，别有一番景致。

清初，湘潭知县郑敏之招同唐魏子，陪客人彭横山剧饮万楼，夜间又载酒官舫，鼓吹游湘江。有诗句道：“春草无声岁月碧，石台不断风花香。歌馐舞欲停云，脔进辛酸爾。公归月上舟帆好，曲终江上青如扫”又有：“楼艳闻歇出，春樽接岸。不须花近眼，燕语还留。

清道光二十八年成申（1848）中秋，江西客人陈叔、陈广勇兄弟与湘阴郭意域来，湘潭马敬之、徐石泉为东，一行五人夜游万，举觞对月，尽兴赋诗，当日，澄江疋练，皓魄初上，回澜直波，晃如祥金，万楼者，高不数仞，基以积石。平台前敞，危亭旁缀，圆畴辽阔，市声远隔，登涉次第，始叹殊致，肴核罗列，手问心对，殆逾丙夜，凉颸已厉，沉醉衣薄，歌诗其志。

万楼续建

明崇祯二年（1629），四川内江籍湘潭知县陈光耀（字奎瞻）对万楼进行了修葺。崇祯十七年（1644）春，军阀左良玉部一把火烧掉万楼。清顺治六年己丑（1649）湘潭清军居城。康熙五年丙午（1666），湘潭知县北京大兴人郑有成，字敏之，在杰灵台上重修万楼，三月初开工，五月末即建成。康熙四十年辛已（1701），湘潭知县章烜（字文煜）三修万楼，改名作“文起楼”。雍正年间，皇帝下诏全国通祀文昌神，湘潭将之改为“文昌阁”。乾隆三十二年丁亥（1767）由湘潭知县的浙江嘉善（与秀水同属嘉兴）人朱鉴昌，字玉，四修万楼。嘉庆二年丁已岁（1797）秋，五修万楼由署理知县李华捐金倡始，中经同为署县事的四川大足（今属重庆）人李高翊和知湘潭县事的河南济源人卫际可，于嘉庆六年（1801）秋季全面完成万楼建筑群重建。

缅怀忠烈蔡道宪

登万楼缅怀忠烈蔡道宪

文/蔡师竹

秀澈湘江柳岸馨，春归古郡百花生。

登楼可见风流在，探迹听闻故事明。

往昔儒臣今入眼，此时本志自关情。

追思元白先贤事，犹是长吟忠烈英。

明史记载：忠烈蔡道宪

　蔡道宪，（1615—1643），字元白，号江门，晋江人。崇祯十年考中进士。担任长沙推官①。当地多盗贼，道宪觉察到某个有势力的人家与盗贼勾结，他掌握其犯罪证据，但暂时任由其胡作非为。有盗贼抢劫富家，正在分赃，逮捕的士兵已经到来。召来富家，归还他们所失去的财物，他们都惊愕，不知事情的原委。有一些恶少关着门，商量盗窃之事，等打开门一看，抓捕的士兵已坐在他们的门口，他们惊慌逃离。吉王府的族人恣意为非作歹，道宪先加以惩治，然后才向启王通报。启王召道宪来责问，道宪高声说：“现在天下纷乱，寇盗一天天增多。如果大王您不爱惜百姓，一旦他们铤而走险，您能独自和这些族人保住富贵吗？”启王醒悟，表示道歉，客气地送走道宪。

　　崇祯十六年五月，张献忠攻陷武昌，长沙大受震惊。承天巡抚王扬基率领所部一千多人，从岳州奔逃到长沙。道宪请王扬基回去驻守岳州，说：“岳州与长沙唇齿相依，如果合力守住岳州，那么长沙就可以保得住，而衡阳、永州也可以没有忧虑。”扬基说：“岳州不是我的属地。”道宪说：“如果丢弃北面而守南面，这里还不失为楚地；如果南北全都丢弃，我们的属地又在哪呢？”扬基哑口无言，这才赶赴岳州。可是等到贼兵进入蒲圻时，他就逃跑了。湖广巡抚王聚奎远远地驻守在袁州，害怕贼人，不敢前进。道宪也请求他转移到岳州，聚奎不得已来到岳州，但几天后就转移到长沙。道宪说：“贼距离岳州还远，可抓紧时间修缮城池，以便防守。他们进犯岳州，还会忌惮长沙的增援；如果放弃岳州，长沙怎能独自保全？”聚奎没有听从。贼兵果然在八月攻陷了岳州，又直进犯长沙。在此之前，巡按御史刘熙祚命令道宪招募士兵，得到五千壮丁，对他们加以训练，这些壮丁全都成了可用的力量。到了这个时候，道宪亲自率领他们，与总兵官尹先民等人一道扼守罗塘河。聚奎听说贼兵逼近，大为恐惧，撤兵回到城里。道宪说：“距离长沙六十里有个险要之地，你可以在那里修栅栏来扼守，不要让贼兵越过此地。” 聚奎又不听从。

　　当时，知府堵胤锡入朝拜见皇上还未返回，通判周二南代理攸县事务，长沙城中的文武官员没有几个人。贼兵迫近城池，士人和百姓全都逃窜。聚奎假装出战，很快就领着所部逃跑。道宪独自拒守，有个贼兵绕着城呼叫：“我们军中久闻蔡推官名的名声，希望你赶快投降，不要自讨苦吃。”道宪命守城士卒将他射杀。过了三天，尹先民出城与贼兵作战，失败而还。贼兵趁势夺门而入，先民投降。道宪被抓住，贼人用官位利诱他，他咬牙切齿大骂。贼人为他松绑，请他坐上座，他还是骂。贼人说：“你不投降，我们将会杀光百姓。”道宪大哭说：“希望你们赶快杀了我，不要伤害我的百姓。”贼人知道他的气节始终不会改变，就凌迟②了他，他心脏的血直溅到贼人的脸上。健卒林国俊等九个人跟随道宪，不离开，贼人也命令林国俊等劝说道宪投降。国俊说：“我们的主人要是怕死，早离开了，不至于有今天。”贼人说：“你们的主人不投降，你们这些人也活不了。”国俊说：“我们这些人要是怕死，也早离开了，不至于有今天。”贼人将并国俊与道宪一起杀害。四个健卒激奋地说：“希望让我们先掩埋主人的尸体，然后才死。”贼人答应了他们。四人解下衣服，裹着道宪的尸骸，将他掩埋在瘗南郊的醴陵坡后，就自刎而死。道宪死时，年仅二十九岁，朝廷赠与他太仆少卿之位，给予他忠烈的谥号。

注释：①推官，官名。唐朝始置，节度使、观察使、团练使、防御使、采访处置使下皆设一员，位次于判官、掌书记，掌推勾狱讼之事。

级别：六品到正七品。相当于现代的地方中级人民法院院长职务。

②凌迟：凌迟是古代的一种残忍的刑法，是将犯人身上的肉一块一块割下来，并且要割足3600刀才能算是成功，这种刑罚只有剥皮之刑才能与之媲美，后来也是满清十大酷刑之一，康小八是清代最后一个被凌迟处死的罪犯。在施行凌迟处死的时候还不能让其死亡，否则施行者也要受到惩罚。

醴陵坡吊蔡忠烈公

文/清·陈沆

流贼来，二王走。

孤城一丸付与谁，总兵不守推官守。

推官好男儿，年才二十九。

宝刀手中提，纷纷落贼首。

总兵导贼贼入城，贼众亦识推官名。

劝公勿死公不听，侃侃骂贼雷霆声。

股可断，胸可裂。

睢阳齿，常山舌。

丹心化作十丈云，血洒长江血尚热。

惟君殉国不顾身，惟役殉公有九人。

义烈犹闻淩国俊，忠风不化尹先民。

长沙自昔称边垒，能捍牧圉复有几。

陈沆(1785—1825），原名学濂，字太初，号秋舫，室名简学斋、白石山馆，湖北蕲水(今浠水）人。清嘉庆二十四年(1819）状元，授翰林院修撰。道光二年（1822）充广东乡试正考官，官至四川道监察御史。陈沆学识渊博，为清代“古赋四大家”之一，被魏源称为“一代文宗”。诗歌淡泊雅致，有汉魏风。有《诗比兴笺》《简学斋诗存》《简学斋诗删》等。

醴陵坡谒蔡忠烈公

清·郑珍

谁似先生少，成仁鼎沸时。磔身无李芾，里葬有句卑。

穹昊心难转，英雄泪暗垂。即今瞻墓道，松柏尚含悲。

郑珍（1806—1864）贵州遵义人，字子尹，号柴翁。道光十七年举人，选荔波县训导。咸丰间告归。同治初补江苏知县，未行而卒。学宗许郑，精通文字音韵之学，熟悉古代宫室冠服制度。有《礼仪私笺》、《轮舆私笺》、《说文新附考》、《巢经巢经说》、《巢经巢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