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啁啾

金色池塘

<h3><b>文 / 穆秭</b></h3> <h3>  鸟儿在啁啾!</h3><h3>  在经过2019猪年乍暖还寒的二月,我听见了春天的声音。</h3><h3>  午夜,忙碌了一天倚在床上读报。南京的一份报纸上刊登的一篇社会新闻,让我读后很温馨——</h3> <h3>  “鸟儿在电表箱里搭窝了,还有了自己的宝宝呢!”</h3><h3>  近日,南京市民李师傅在鼓楼区煤炭港自家的电表箱抄度数,无意中发现这个铁制电表箱里,居然搭建有鸟窝,并且已经孵化出了一窝可爱的雏鸟。</h3><h3>  李师傅介绍说,这个电表箱安放在墙体上,距地面有1.5米的距离。箱体里面安置有一只电表,鸟窝就筑在下边的空位上。</h3><h3>  “小鸟真的很会利用现有的东西,比如说这个电表箱吧,箱体中间有个拳头大小的方孔,小鸟就用来当家门了。”李师傅说,现在小鸟就从这个孔进出自己的小家。往电表箱里望去,可以看到3只可爱的雏鸟在里面叫嚷,仿佛在等候着它们的爸妈回来。</h3><h3>  李师傅称,为了照顾这些小鸟,他和邻居们时常在电表箱下的地上洒些小米,给小鸟们加餐。“我们还告诉孩子们,不要打搅这些小鸟,让它们好好生活,快乐长大。”李师傅说。</h3> <h3>  昨天,国际国内依然风起云涌,新闻事件依然纷至沓来,这家报纸在寸土寸金的版面上,居然为这则不起眼的花边新闻留出位置,以《小鸟在电表箱搭窝——居民们很高兴有这样的邻居》为题,将之见诸报端。还在文后特别提示:请这则新闻的报料人到报社领取奖金30元。</h3><h3>  这个世界有太多的精彩了。可筑巢在电表箱里的那些小小小小鸟儿的身影,却占据在我的脑海里,久久难以消失。</h3><h3> 天也新,地也新,这些自由自在与天地共生的鸟儿,可曾知道它们前辈经历过的往事?</h3> <h3>  无独有偶,也有鸟儿,早早飞入我家。</h3><h3>  两年前的春天,一天早晨打开阳台的窗户,发现一对白头翁轮番落在我家晒衣竿上,叽叽喳喳冲着我们夫妻高声欢叫,仿佛是我们久别的客人。</h3><h3> 我们以为它们是来讨吃的,于是把大米碾碎,连同饮用水放在一个托盘里,小心翼翼放在阳台的窗隔上。</h3><h3> 后来发现它们天天都来,似乎并不在乎我们的食物,只要我们出现在阳台,就对着我们放声歌唱。有时候看见它们嘴里还叼着昆虫、草籽,仿佛向我们显摆它们的劳动成果。</h3><h3> 我们真是太喜欢这对不请自来的小客人了!哪一天早上要是看不到它们,会一直守望在窗口,直到它们欢叫着从天而降。</h3> <h3>  我家阳台的窗台上种植了很多牵牛花,每到春夏之交,藤牵蔓绕喇叭花朵朵煞是好看。及至有一天,我在房间里冷不丁发现,窗外一只雌白头翁钻进了窗台顶端的牵牛花丛里了。它钻到那里面干什么呢?</h3><h3>  我好奇地端来一个凳子,走到近前,站上去仰头一看。这一看嘴巴半天就没合拢!</h3><h3> 啊呀,我家阳台窗户顶端的牵牛花遮掩下,竟然藏着一个白头翁的鸟巢,四只雏鸟正张着嘴巴等妈妈喂食呢!</h3> <h3>  我们夫妻真是又惊又喜。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对白头翁悄悄在我们眼皮底下,筑巢,产卵,孵雏,居然一点没惊动我们。</h3><h3> 它们的四只小家伙也很乖巧,平时一点声响也没有。我们每天早上开窗,这对小夫妻许是防止我们发现什么端倪,有意在我们面前高声欢叫,以转移我们注意力。真是好玩极了!</h3><h3> 此后,唯恐惊动了它们一家人。我们再也不敢在阳台晾衣裳了。放置在阳台上的洗衣机也不使用了,阳台上的电灯晚上更是不再打开,说话走路都小心翼翼。活像电视剧《赵氏孤儿》里战战兢兢生活在屠岸贾家的程婴夫妇。</h3> <h3>  有一天,风和日丽。我眼睁睁地看着那对白头翁,带着它们的四个羽翼已丰的儿女从巢中一跃而下……</h3><h3>  现在,我还时常可以在窗台上,俯瞰到楼下树梢间不时欢快地掠过的一对对小鸟儿。不知道它们是不是那些出生在我家的孩子们?</h3><h3> 国也新,家也新,这些自由翱翔在新时代共和国蓝天里的鸟儿,可曾知道它们前辈的历史翻过的一页?</h3> <h5>  上世纪五十年代,22亿只鸟儿大限突至。那一年,麻雀被列为我国的“四害”之一。新闻媒体推波助澜,不断发布歼灭鸟儿的最新战果。<br></h5><h3><br></h3><h3> 看着这些如今自由飞翔在共和国万里云天的鸟儿,不知怎么的,我不禁想起一段虽然没有经历,但却与我相生相伴的历史,顿生感慨。</h3><h3> 1955年,当我从母亲的怀中呱呱坠地时,是我的生之始,也是22亿只鸟儿的死之至。</h3><h3> 那一年,麻雀被与苍蝇、蚊子、老鼠并列为我国的“四害”之一。罪名是麻雀会啄食庄稼,与民争食。</h3><h3> 大限突至,满门抄斩,可怜的它们,却浑浑噩噩,毫无知觉。</h3> <h3>  当时中国有多少只麻雀呢?它们和居住人口的比例是3.18:1。其时中国人口大约是7亿,如此计算,中国应该最少有22亿只麻雀。</h3><h3>  据报载,在此后的5年日月里,在960万平方公里的共和国土地上,7亿中国人民展开了对22亿只麻雀的一场汪洋战争。</h3><h3> 行动是十分迅速的。1956年春节过罢,不少中小学生被学校告知,开学报名时,除了寒假作业之外,还要向校方交纳麻雀腿、老鼠尾巴和蛆蛹。</h3> <h5>  1958年4月,北京石油学院的大学生们投入到万寿山区的捕雀战斗。</h5><h3><br></h3><h3></h3><h3> 那时候的麻雀也傻,一入夜,手电筒一捏,昏黄的光柱里,那些歇在树枝上、屋檐下的麻雀们只睁眼睛,不动身子。人们抓麻雀,就像在鸡窝收鸡蛋一样。捏过来一只,剪子咔嚓一响,一双腿就下来了。</h3><h3> 学校校长办公室里,一开学就放几个大筐,一个筐装麻雀腿,一个筐装老鼠尾巴,还有一个筐装蛆蛹。</h3><h3> 那时候的老鼠,要比麻雀聪明一百倍,用手电筒根本抓不住它,因此也就很难剪下它的尾巴。于是,农村集市上就有了一项新的业务:用麻雀腿换老鼠尾巴。通常是十几双麻雀腿才换一只老鼠尾巴。</h3> <h5>  1958年4月,北京师范大学师生在西郊紫竹院布开立体战线抓麻雀。</h5><h3><br></h3><h3></h3><h3> 1958年4月13日,陕西省西安市曾组织过70万人的“疲劳捕雀战”大军,自上午10时至下午4时,进行了一场大规模的歼灭战。</h3><h3> 上午10时整战斗正式开始!霎时全市各个角落、大街小巷、墙头院落、旷野树梢都金鼓齐鸣,喊声震天,一群群的麻雀,被锣鼓声、爆竹声和摇旗呐喊声惊得东窜西逃,走投无路,没有一刻喘息机会。</h3><h3> 10时20分,雁塔区首传捷报。接着,战果不断扩大,从开始的几只麻雀,到战斗结束时达28800多只……</h3> <h5>  上世纪五十年代,全国人民布下天罗地网,挖空心思,誓把小麻雀一扫光。</h5><h3><br></h3><h3> 就在西安市出动70万人向麻雀讨命的时候,中国最大的城市上海两次共停产5天,灭的雀、砸的雀蛋合起来,接近100万了。如此多的麻雀尸体用汽车去拉运,也要满满地装上十几车。</h3><h3>  在陕西延安,有个74岁的老太太,竟用麦草把自己盖起来,睡在麦场上,专扣那些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各种鸟儿们。一星期也捉住了132只,成了地区的逮鸟先进人物。</h3><h3> 值得特别指出的是,老太太那手中的132只猎物,并非尽是麻雀。其中有两只雨燕,还有7只叫不上名字的漂亮鸟儿。当时天上有多少有翅膀会飞的生灵,全都成了麻雀的陪斩。</h3><h3> 后来人们发现,尽管麻雀有损害农作物的一面,但它吃的主要还是害虫。“除四害”运动中,不问青红皂白对麻雀的斩尽杀绝,使这个小生灵的数量大量减少。而在环环相连的生态环境当中,麻雀数量的减少,导致农作物害虫增多,从而造成粮食减产。于是“除四害”又将麻雀剔除,改为臭虫。</h3> <h5>  少先队员笑容灿烂地在展示自己消灭的麻雀。</h5><h3><br></h3><h3> 60多年前的共和国,犹如一个八九岁的孩子。  </h3><h3> 天地翻覆。一个甲子过去了,共和国从蹒跚学步的孩子,走进坚定伟岸的壮年。天也新,地也新,国也新,家也新。而今,小小麻雀的地位已经今非昔比,被列入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受到共和国法律法规的护佑!</h3><h3>  全国各地都据此出台了地方法规,明确私自捕杀、出售、食用麻雀都属于违法行为。在60多年前开展灭雀人民战争如火如荼的地方,如河南省,还首次发布了5年鸟类禁猎通告,在这5年内,抓捕麻雀被明令禁止。按照规定,情节严重者可以被判处蹲3年以下大狱。发布这条报道的标题做的很醒目,标题起的也很有气势——抓只麻雀也能判3年!</h3><h3> 今天,当南京的报端上一则小鸟在电表箱搭窝的新闻被人们津津乐道时,有关60年前共和国的许多往事,恍如隔世。</h3> <h3>  现在每天清晨,许多麻雀会落在我家阳台上,自由自在地嬉戏。那里有我们给它们留的碎米和饮用水,我们还为它们种植了小菜秧。一只麻雀歪着脑袋从窗台外向里面张望,因为它听见我手机的彩铃——鸟儿的鸣叫,它觉得好奇,一心想进来看看,是哪个伙伴躲在这户人家跟它捉迷藏。</h3><h3>  听,鸟儿在啁啾!像春之声的音符,汇入磅礴的交响。</h3><h3> 今年,是共和国七十华诞。我亲爱的祖国啊,愿你永远是春天的田野,美丽的田野,天高地广,蓬蓬勃勃,气象万千!</h3> <h3><i><font color="#808080">声明:本文为作者原创。封面摄影:蔡龙。配图摄影源自作者及网络。文章、图片的版权均属于原作者。</font></i></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