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上有秋山

张小熳

　　永泰的春天一如所有南方城市，阴雨连绵是一贯的主题，阳光成了这个季节的奢侈品，加之年后虽开了假，却不知为何一路奔忙，竟没能找到机会带妈出门踏青。

她埋怨我“孩子大了，一忙起来就开始变心”。这极冤枉，纵然孩子日渐忙碌也不一定就是变心呐妈妈，实在哭笑不得。正巧听得局里前辈说起塘前油菜花开得正茂盛，为挽回形象，我带着妈和几位阿姨在一个周末的下午，在三四点钟雨后初晴的时光里，向塘前乡官烈村出发。

今年春节过后，我赏过东洋的李花、丹云的茶花、月洲的桃花，而直到站在官烈村60亩金灿灿的油菜花田里时，我才坚信是春天来了！

　　虽不能够用一望无际来形容，但这山前平地上翻涌着60亩花海的场景也足够触动人心。蜜蜂在两米多高的花丛里翩翻飞舞时，阵阵嗡鸣响彻山谷。我看着它们在我的眼前扑棱着半透明的翅膀钻进花心采蜜，看着妈妈和阿姨们手舞足蹈摆着各种造型钻进花巷拍照，倒也十分和谐。

　　春风拂过花海，花枝上的雨水沾湿了衣襟，往深处走去，抬头望一望眼前，又是另一番景象。花海可人，背后的绵延青山更是可人。

我惊呼这是仙山！不只是我，见者皆叹。

这些年总会有一年一次的旅行，见过的自然景色不少——登过黄山，那是在险峻中挣脱出的千变万化；去过江南，那是在水墨间晕染成的柔雅风华；也到过平原，那是在旷野里铺陈开的错落有致。而眼前的山脉和田野我不曾见过，山与山之间层叠有序，脉与脉之间起伏交替，不高不险不俊，却因为阳光若隐若现，雾气将散未散，山峦似近似远而增添了十分的神秘、秀气、灵动。此情此景，白居易在《长恨歌》里对蓬莱仙境的描述或许能够形容一二：“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

也许是雾气的原因吧，我四处与人宣扬此处距离蓬莱仙岛只差一个烟波浩渺的海，却也无妨，眼前的平原花色与层峦叠嶂相得益彰，开着广角镜头随意咔嚓，无论哪个角度都是一幅水墨丹青。

只是不知山里是否“玲珑楼阁五云起，其中绰约多仙子”，也不知是否“中有一人字太真，雪肤花貌参差是”，只知凡夫俗子的我当时一步三回头，想把眼前的景象吃下肚去，一并带进梦里。走不动道了，风光可恋。

　　有时想想，生活纵有苟且，确也不必盯着诗与远方。也许就在这座小城，就在某一个寻常周末的下午，家乡已经为你悄悄准备好美景，一切只取决于你是否去发现。

你问我“因何不归去？”

我答你“淮上有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