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魏敏英</h3> <h3>小时候,我痴迷两种东西,一个是孜孜不倦的攒钱买小画书,一个就是学会唱戏,去戏里体会人生。</h3> <h3>我先说后者。<br></h3><h3>八十年代,那时候,还没有现在这么多的兴趣班,什么文艺班,孩子有啥兴趣可以随心所欲选择我要学的东西,只能望洋兴叹。要么是逢年过节,那个村有庙会那个村搭舞台,唱大戏;要么就是过白事请的小戏班,也没有舞台,放个桌子,板凳,就开唱,很简易的舞台,人们围的水泄不通,我往往年龄小,个子矮,是挤在最前面的那个。小戏班因为是临时凑在一起共事的,人数不多,除了吹拉弹人外,就是唱的主角,一般是两个女性,最多三个,偶尔有个男性唱角,我不喜欢看男性唱角,男性唱角一出场,我就盼望他赶紧下去,好让那些漂亮的女性唱角出场,她们一出场,我也跟着精神百倍,她们在戏里角色中的一颦一笑都牵动着,可能那时候年龄小吧,听不清她们唱的戏词,却能揣摩出戏文梗概,也不好意思在脸上流露,内心跟着我喜欢的女主角随着剧情的跌拓起伏,沉沉浮浮,竟然完全投入在剧情里了。因为痴迷戏剧,更钟情于两个漂亮的女主,我完全被她们吸引,连她们平时的穿着打扮都牢记在心,还有她们休场时的言行举止不由自主的模仿,我就觉得我真是在用心,用生命在喜欢着。</h3><h3>我还是最喜欢看唱大戏的来临,那就期盼春天来吧。借着春天的东风,各个村的庙会粉墨登场,每个村相距两三里地,并且每个村好像都有亲戚,一春天,同一个乡赶庙会能不下四五个,跑到外村亲戚家住下看戏,我也是乐此不疲,精神抖擞。后来,上了学,负责任的老师不让请假去赶庙会,或者只允许请一天假,我就头天晚上放学迫不及待赶到姥姥家,小姨家……就为了多看一晚上的戏。我最喜欢戏没有开始之前跑到后台,看演员们上戏装,她们坐在镜前,认真的描眼插花,穿衣绑鞋,一转身一抬脚,那份敬业看的我痴迷不悟,流连忘返。有时候,看的正入神,后台有管事的为了维持秩序,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我们撵下了台子,我们岂能善罢甘休,他赶一寸,我们只退一寸,他一扭头,我们又轰然而上。如此反复,有好心的管事理解我们渴求的心理,一笑了之。而有的管事脾气不好,看我们反复来,就会急得跳脚,说些狠话,我们就出去躲会儿,过一会儿再去,管事的知道我们还会来,有时候就立在门口,我们相顾一笑,被识破的窘态只好仓皇逃跑。有时候,我们就在后台上转来转去,从舞台的布缝里看,哎呀,你看看刚才我最喜欢的那个演员还在上妆,这时候已经打扮整齐了,心里就开始埋怨管事的,真是多管闲事,让我错过了这么多。看着看着又忘乎所以,扒开缝隙钻进了后台,正聚精会神,管事的又突然冒了出来,一声短喝,吓得我们来不及寻回路,四散跑去,一边惊慌失措,一边意犹未尽,一边洋洋自得,这种开心溢于言表。</h3> <h3>而我姥姥村,因为是全乡致富模范村,村民们在改革开放的春风里,尝到了个体主义经商的甜头,把粉皮推广到了祖国的各地,村民们钱包鼓涨,每逢庙会,她们村最声张旗鼓,锣鼓喧天。有一年神通广大的村委会竟然把北京的东风豫剧团请到了村里,八零年代末,百花齐鸣,文艺复兴在农村达到了鼎盛时期。而东风豫剧团的台柱子马金凤老师亲自挂帅,这可是当时农村爆炸性的大新闻,乡亲们都慕名而来,洗耳恭听,一睹芳容。戏台子周围的人里三层,外三层,真的是水泄不通。一开唱,全场静悄悄,人们都屏住呼吸紧盯舞台,侧耳细听,生怕错过了一丝一毫,那真是一场视觉和听觉的盛宴,华丽丽的,没有客套虚伪,只有恭敬、再恭敬。那几天,无论走到哪里,乡亲们都在盛赞主演马金凤。而那一刻我又记住了一个词:主演。别笑话,那时候一切都还是闭塞的,我一个小孩子记住并理解了‘主演’这个词语,我自己都在惊叹不已,也许这就是追星族的力量吧。</h3> <h3>最可笑的是我的疯狂痴迷,一有空闲,我就把毛巾捆到胳膊上当做水袖来挥动,模仿戏台上女主的动作,唱腔,一往情深呢。有一次,趁着我小姨不注意,把她打毛衣的线给剪成一段一段的,都绑成簪花,插到头上,小姨一回来,吓得我赶紧把簪花藏到鸡窝里,小姨找不到毛线,后来看到我藏在鸡窝里的簪花哭笑不得,我想那时候我是真的疯了,至少我的内心在戏剧舞台里疯长着。</h3> <h3>说真的,要是当时有现在遍地开花的兴趣班,我早就报了戏曲班了,说不准,一不留神咱也是戏曲名角了呢,因为我是多么享受这种过程,那时候年少无知,多么疯狂,多么开心,而那颗执着的心是多么丰润呀。在这个呼呼而来的东风里,我还是最怀念孩提时代的那个我,怀念在春天里,大风刮的戏台东倒西歪,我们不停的穿梭在风中,出入在台前台后。漫无边际的风啊,刮在身上,却浑身暖洋洋的,我们的鞋被顶破了口,衣服没见穿都短了,在风中,我们凌乱着窜起来个子。人这一生,什么都可以忘记,唯独童年的春天呼啸的的大风,和在风中摇摆的戏台在我记忆深处,越久远越深刻,也许这就是最遥远的梦想吧!</h3><h3>不忘初心,砥砺前行。</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