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小说新编【149期】

向前走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第三十八章:王蟾香(四)</h1> <h1> 贪财的媚兰,友好的三兰小姐妹,说尽了同情、愤怒、怜悯、安慰的话,都唤不回潇兰的灵魂,她痴痴迷迷、呆呆傻傻,不说不笑,不吃不喝,眼睛红肿,嘴唇肿痛,乳房上伤痕累累。</h1><h1> 任媚兰知道,凭潇兰现在这个样子别说让她接客赚钱,就是叫她清醒过来都很难。见了潇兰如此状况,湘兰免不了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想了想后,她对媚兰说:“看潇兰这个样子,是精神刺激太大了,怕是一时半会的好不了,不如另找一处僻静点的地方,换换环境,慢慢会恢复过来。”</h1><h1> 任媚兰:“上哪去找那样的地方?我倒是有个远方亲戚,不过多年不来往了,离这也太远了。”</h1><h1> 湘兰问:“是什么亲戚,在什么地方?”</h1><h1> “是我一个姑舅弟弟家,离这里一百多里地,住在一个小山沟里。”</h1><h1> “那样更好,小山沟里人少,山民朴实厚道,不如送她去那里养一段时间,等好了再接回来。”任媚兰说:“病急乱投医,也只能这样了。湘兰,咱家顶数你大,遇事也有主意,事不宜迟,你这就去雇辆车,拿上昨天收到的三百两银子,把潇兰送到城北一百二十多里地的虎头崖。把潇兰安排好你再回来。”</h1><h1> 媚兰的这个亲戚是个不识字的山民,不太爱说话,看潇兰又可爱又可怜,喜欢得无可无不可的。湘兰给潇兰五十两银子,以备不时之需,另给那亲戚家一百两银子。那山民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多白花花的银子在面前直晃眼睛。她再三推辞。湘兰说:“我妹妹在你这不能少添麻烦,你就当生活费收下吧。”湘兰在虎头崖住了三天,看潇兰安静下来就回城去了。</h1><h1> 湘兰回到城里一看,畅春楼的牌子不见了,楼门紧闭。她敲了半天,保镖出来把门打开,她一进屋,沅兰、澧兰二人就扑了过来。还没等湘兰开口,沅兰就边哭边说:“湘兰姐,你可回来了,家里出大事了!妈妈被抓走了。”</h1><h1> “被谁抓走了?因为什么事?”沅兰:“你刚走那天,小霸王又来了。他要给潇兰赎身,做他三房姨太太。妈妈说什么都不同意,他见不成就点潇兰到他家出堂会。妈妈说潇兰病了,到外地养病去了。小霸王一听急了说让马上把潇兰找回来送他家去,否则吃不了兜着走。妈妈当然不同意,就和他吵了起来。保镖听他们吵得太凶,就上来拉小霸王。小霸王看保镖上手了,眼睛都红了,骂着‘你们这些千人骑万人干的臭婊子,还敢跟老子叫劲!老子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说完骂骂咧咧地走了。果然,第二天,他就带领一帮衙役来了,这帮人来了之后把我们都撵到一楼,他们就在二楼翻起来。妈妈看事不好,就偷偷地把钥匙给我,吩咐我,今后要出什么意外,你和湘兰核计看下步咋办,一切都由你湘兰姐做主。衙役们在二楼搜了一阵没找到潇兰,拿出一个包袱,说是从潇兰屋里找到的。他打开包袱让大家辨认,我一看,里边都是名贵的珠宝,还有两只凤钗,那可是只有皇家才敢用的。最后,他让衙役把妈妈带走,说她帮强盗窝赃。湘兰姐你看这事该咋办?”</h1><h1> 湘兰听了这番话,如同晴天霹雳,一点也不知该咋办,就说:“今天晚了,明天我去探监,看妈妈怎么说。”</h1><h1> 第二天,湘兰去探监,节级说:“任媚兰是未决犯,不准探视。”湘兰只好回来,姐三个一核计,用钥匙开了保险箱,将金银细软、卖身契收拾了,雇上一辆车,连沅兰、澧兰两姐妹带财产送往虎头崖,把丫环的卖身契还给本人发给路费遣散了。留一个保镖和湘兰一起看家,等待媚兰消息。</h1><h1> 章志芸在清案时,发现大盗铁头丁三盗窃王府财物一案。铁头丁三独自一人趁月黑之夜潜入某王府,偷得首饰珠宝价值二万两白银。破案后,在畅春楼妓院搜出赃物。妓院老鸨供词反复不定,屡次认罪又屡次翻供,还没能最后定案。看见卷中窝赃犯任媚兰的名字,他大喜过望,向蟾香说:“总算老天有眼,这任媚兰,正是当年骗我之人,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不想在这里碰到。”</h1><h1> 蟾香说:“让我再看一遍卷宗。”卷中材料不多,她连看三遍说:“相公,你怎么看这件案子?”章生说:“铁头丁三盗窃属实,但是任媚兰窝赃证据不足。无论如何,我办案时,只要对她施以重刑,将她打死以消我多年之恨!”</h1><h1> 蟾香:“万万不可。相公为官以来一直为国为民,彰显国家法律惩恶扬善,从不夹杂私心。这件案子你要挟嫌报复、假公济私,不但毁了自己的英明,良心上也会不得安宁。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冤冤相报何时了。况且据我看了,这明明是一桩冤案。</h1><h1> 从卷中看不出丁三和任媚兰以前有什么交往。妓院中人都是见钱眼开,见财心动的人,谁能将上万的财产托他们保管?从丁、任两人的笔录中看不出怎么密谋,怎样托管的细节。就算如卷中所示,赃物从潇兰房间搜出,那怎么也应该有潇兰的供词才行啊。”</h1><h1> 章生:“你说的这些都合情理,可真费劲把案情弄清,放了任媚兰,我实在不甘心。”</h1><h1> “你现在是朝廷命官,执掌生杀予夺大权,千万不能因一己私愤废了国家法律,害了无辜人性命,也伤了自家阴骘。这个案子还是先交给我,待我查实了再说。”</h1> <h1> 狱卒打开囚室门锁,喊了声:“任媚兰,过堂!”世上再没有比“过堂”两个字更可怕的了,这两个字之后紧跟着的就是上刑。任媚兰每过一次堂就挨一遍打,什么打嘴巴、打手板、打屁股都是轻的,最可怕的是往指甲缝中打钢针。吃刑不过,她早就不指望出狱,承认窝赃了,不知今天为什么还要过堂。</h1><h1> 她被狱卒带进审讯室,屋内只有一张桌子,桌后坐着一个年青英俊的问官。这问官正是王蟾香。她见面前跪着的任媚兰骨瘦如柴,面目如鬼,衣衫褴褛,手指有的指尖已溃烂。</h1><h1> 蟾香问:“你是任媚兰吗?”答:</h1><h1>“我是犯妇任媚兰。”问:“你犯了什么罪?”</h1><h1> “他们说我犯窝赃罪。”</h1><h1> “不要说他们说你犯什么罪,你自己犯了什么罪?”任媚兰抬头四下看没看到打手,也没有弄具。她不知道怎么回答,认罪真冤,不认罪又会打得半死。蟾香见她半天没回话就说:“你的案子现在已到臬司衙门复查。我是司里的书启,今天特来问你几个问题。我保证不打你。但你必须实话实说,不许说半句假话。你和铁头丁三是怎么认识的?”答:“我不认识丁三,从来没见过他,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他长得什么样。”</h1><h1> “你进来之前的十天之内,有没有个叫丁三的客人?”</h1><h1> “没有。”</h1><h1> “你记清了确实没有吗?”答:“记清了,确实没有。”</h1><h1> “有没有人不通过你,自己到姑娘房间?”答:“哪个姑娘也没那个胆子,不通过老鸨子,自己招客,全世界妓院也没那个道理。再给她们两个胆子,她们也不敢。”</h1><h1> 问:“潇兰认识丁三吗?”答:“不可能。潇兰是打小十几岁被我买来的,她的真姓名都没人知道,她从不和外人交往,怎么能认识丁三。”</h1><h1> 问:“赃物是从潇兰房中搜出的吗?”答:“是小霸王邬则说从潇兰房中搜出的,我根本不知道赃物在潇兰房中。潇兰刚刚梳弄,除了邬则没接过别的客人她根本不能替人藏那么贵重的东西。”</h1><h1> 问:“潇兰那天在哪里?”答:“前一天刚把她送到山里养病。”</h1><h1> 问:“山里什么地方?”任媚兰好长时间没回答。蟾香劝她:“这个案子里,潇兰是个很关键的证人,你不让我们找到她,怎么能替你洗清冤情?你不要担心她的安全,我们会设法保护她的。”</h1><h1> 媚兰听了放下心来:“她在城北一百二十里的虎头崖。”蟾香让狱卒把媚兰带回囚室。</h1><h1> 虎头崖潇兰的住处中又来了沅兰和澧兰两个人,一下子热闹起来。这三个人原来都是农家穷孩子。三个人不能坐享其成,先是沅兰、澧兰整天上山开荒,潇兰的伤都是皮外伤,过两天也同那两个姐姐一起去开荒。山青水秀的景致,清新的空气,愉快的劳动,让她的心情慢慢好起来。虽然每天粗茶淡饭、山蔬野味,她们却觉得比畅春楼的锦衣玉食要强上百倍,她们再不愿去过勾栏中过那种非人的生活了。</h1><h1> 这天别人都去地里干活,只有澧兰和房东大嫂两人在家。忽听门外有人叫门:“家里有人吗?过路客人来寻碗水喝。”</h1><h1> 澧兰开门见一个年轻小伙子,身背背篓手握小铁铲站在面前。澧兰对那人说:“客人请进。”那人随她进来,房东大嫂起身去厨中烧水做饭。来人自我介绍:“我是城里郎中,到山中采药,走得乏了,到这里歇歇脚,实在打扰了。”</h1><h1> 房东大嫂说:“无妨,谁还能背着房子走路?今天就在我家吃晌饭吧,没什么好饭食,吃饱肚子还是没问题的。”澧兰问客人:“城里有的是药房,怎么还冒着辛苦到大山来采药?”</h1><h1> “只因给一个女犯人治伤,需要用鲜三七捣烂调上蜂蜜才好用,药房里的干货不宜外用。”</h1><h1> 澧兰一听给女犯治伤,不免心中一动:“客人还能到牢狱里给犯人治病?”客人说:“只因我和新来的臬台有些亲戚。这个女犯人牵扯到一个江洋大盗的案子里,为的是怕别的大夫治伤,臬台大人不放心,才让我去看,也是照顾亲戚的意思。”</h1><h1> 澧兰问:“那女犯人因为什么事进了监牢?”</h1><h1> 客人说:“说来可怜,那女犯被人陷害,她不承认,就屡次三番地用刑,已经打得不成样子了。”</h1><h1> 澧兰又问:“你说你和臬台是亲戚,不知能说上话不?”</h1><h1> “我和大人关系一向很好,我的话十句中他总要听上九句。”</h1><h1> 澧兰听了“扑通”一声给客人跪下:“求先生替我妈说说好话。”客人连忙把她拉起来:“这是怎么说的,干嘛凭空给我下跪?”澧兰说:“实不相瞒,我是任媚兰的养女。虽然她逼我干不干净的事,不管怎么说,她也是把我从死人堆里救活的。现在她有难,我不能不管。”那人说:“那你就把当时的情况详细说说,我好替你们说话。”</h1><h1> 澧兰一五一十地把当时经过说给郎中。午饭时沅兰,潇兰都回来,大家又把过程讲了一遍。郎中背着背篓下了山。到山脚下把寄放在一家里的马牵出来,把背篓和采药铲丢下,上马回城去了。好心的读者一猜就知道这个郎中是王蟾香假扮的。</h1><h1><br></h1>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未完待续)</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