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 窗花,在我童年遥远的冬月里,在奶奶那一铺热乎乎的大炕上,在我反复不断的梦里,一直闪耀着喜庆的光芒……</h1><h1> 过去,我家乡的窗户,都是木头格子窗,窗棂为木质几何图案,每逢过年或者谁家娶新媳妇,都要用崭新的白纸裱糊,不仅仅是防风挡沙御寒,更是一种喜庆与吉祥!白白的窗纸,贴上美丽的窗花,会增加特殊日子里的祥和:阳光,蓝天,木格子窗;白纸,喜字,红绿窗花,在北方寒冷的冬天,格外温暖人心!</h1><h1> 而记忆中,我们童年里的年,就是从贴窗花开始的!</h1><h3></h3><h3> </h3><h1><br></h1> <h1>能贴上一窗簇新的窗花,需要家庭成员合力完成。窗花由奶奶來剪,前一年的旧纸由二哥负责撕扯干净,之后由我协助妈妈来贴上红红绿绿的窗花。</h1> <h1> 撕扯陈年的旧纸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前一年的窗花都是用自己打的浆糊按照窗棂一道道抹上去的,很是结实耐用。尤其是撕了旧纸,粘在窗棂上的一层厚厚的浆糊,疙里疙瘩,需要拿小铲子一点一点刮干净。二哥尽管很不情愿,但也是无奈,因为每年家里所有的窗户都归他清理。清理时,为了防尘,炕上的床单,羊毛毡都要卷起来,只留下一张炕席。二哥一会儿站在炕席上,一会儿站在窗台上,很是卖力的干活儿。遇到天气晴好,心情舒畅的时候,能听见他哼着小曲儿干活;若遇到天气阴冷,手都伸不出来的时候,那偷个懒,溜个号就是常有的事儿。清理干净的窗户,被妈妈拂去陈年的土,准备贴奶奶新剪的窗花。</h1><h3></h3> <h1> 贴窗花是很有讲究的。窗户中央用的是团花,大多是一个巨大的富贵瓶,或者是怒放的牡丹;富贵瓶四周又有较小的四个方形图案,四个窗角是三角形的图案,均以图案和红绿颜色的对称为美。(很遗憾年幼的我,并没有完全领会奶奶贴窗花的诸多讲究了。)贴好了窗花,再拿整张的白纸将窗户裱糊起来,将每一处白纸拉展,压平,不留褶皱。贴好的窗户,亮堂,明媚,一屋子的喜庆,一屋子的年味儿便油然而生了。</h1> <h1> 从每年的冬月,奶奶剪窗花开始,我就时常坐在奶奶的身边看着。奶奶剪纸时神情十分专注,她拿起剪刀,在一张大红纸上“咔嚓咔嚓”几回合,一张张美丽的作品便跃然纸上。内容多以喜庆吉祥为主。窗花里呈现着一个个色彩斑斓的世界,精致的线条、古雅的造型,朴素的题材,一幅幅,一张张令人叹为观止!此时,我总是我回头张望着那一扇即将被换新的窗户,那窗花里的年味也在我的心底弥漫着……有时候,雪在院里默默地落下,奶奶背对着窗户坐着,戴着老花镜,小剪刀在手里翻飞,我总是觉得冬天仿佛不那么冷了,奶奶手里的窗花已经是我期待的春天了。</h1><h3></h3> <h1> 奶奶的窗花曾经是贴满村子里大大小小的窗户的。记忆中从农历的十一月开始,奶奶就一直在忙着剪窗花了。一村子的人都知道奶奶窗花剪得好,三三两两拿着红纸绿纸,央求奶奶帮忙剪窗花。奶奶从来不会拒绝任何一个人,总是爽快地答应下来。之后的整个冬月,奶奶便与剪刀为伴,总会赶在年前,将村子里的每一扇窗户打扮得清醒爽快,娇艳簇新!我们这些孙女儿也常常被奶奶临时抓来帮忙,帮她裁纸,捻纸捻子,那个用来用来固定多层窗花的神奇物品。奶奶没有念过书,更不用说有美术功底了。但是她总是胸有成竹,拿起剪刀略加思考,就能剪出新的图样。在阴雨连绵的大夏天,奶奶也会随手剪出一个活生生的,名叫“扫晴娘”的小女子挂在屋檐下,用来赶走阴霾,让太阳露出笑脸。村子里很多婶子们拿着奶奶的图样爱不释手,总是压在席低下,留作样子,等来年用点燃的橡皮熏出纹路,再来复制。</h1> <h1> 奶奶离世已经很久,后来的窗花,都是母亲和婶子们复制出来的。再后来,随着木制格子窗的消失,那些图样,也随着时间一起流逝……如今过年,我还是要从外边买一些回来,一张一张地翻看,但再也找不到奶奶剪出的那浓浓的年味,或许是我们对于过年已经失去了小时候的那份期盼,或许,我买回来的窗花里,已经没有了奶奶的影子,没有那一铺大炕上温暖的记忆……</h1><h3></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