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里的两位千古美女

杨金英

《诗经》的三百多篇作品里涉及到很多美女，有“君子好逑”的“窈窕淑女”，“爱而不见”的“静女其姝”，“在水一方”的“所谓伊人”，“邂逅相遇”的“有美一人”等不胜枚举。但大多数篇目对人物都没有详细的外貌刻画，也无具体所指，有些甚至是虚幻的影子。只有两位美女《诗经》里用了大量笔墨进行细细地勾勒，全方位地描述，这两位就是《卫风•硕人》里的庄姜，和《鄘风•君子偕老》里的宣姜。两首诗用华丽的辞藻，把两位美人刻画的栩栩如生。

第一首，写美女庄姜

《卫风•硕人》

硕人其颀，衣锦褧衣。齐侯之子，卫侯之妻，东宫之妹，邢侯之姨，谭公维私。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硕人敖敖，说于农郊。四牡有骄，朱幩镳镳，翟茀以朝。大夫夙退，无使君劳。

河水洋洋，北流活活，施罛濊濊，鳣鲔发发，葭菼揭揭。庶姜孽孽，庶士有朅。

译文：姑娘身材高大又苗条，穿着锦绣衣裳罩着麻纱外套。她是齐庄公的女儿，卫庄公的妻子，太子的妹妹，邢侯和谭公是她的姐夫和妹夫。

十指纤纤如白茅刚发的芽，肌肤细腻如凝结的油脂，脖颈像天牛的幼虫白嫩又柔软，牙齿像葫芦籽一样洁白又整齐，额头饱满眉毛细长，嫣然一笑两靥如花，双目清澈眼波流转。

身材高大修长的美人，停车休息在农郊。四匹公马矫健雄壮，马嚼上缠着红绸真漂亮。马车围子用羽毛来装饰，驶向朝堂的方向。诸位大夫早退朝，别使君王太操劳。

黄河的水洋洋洒洒，奔流不息北流入海。河里撒网沙沙响，鱼儿成群水中游，河边初生的芦苇蓬勃茂盛。陪嫁的姑娘身材修长，随从的小伙帅气又健壮。

这首诗写的是庄姜出嫁时的场面。庄姜是齐国人，姜是齐国国姓，因为嫁给了卫国国君卫庄公故称庄姜。诗的开篇即描写了庄姜娇美的身材和华丽的衣着，接着叙述了她身为国君女儿的高贵身份。第二段对庄姜进行了浓墨重彩的描绘，手指、肌肤、脖颈、牙齿、额头、眉毛、笑靥、眼睛等，触笔如此细腻，勾勒出一幅标准美人图，仿佛呼之欲出。其中“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更写出了人物灵动的神韵，成为脍炙人口的千古佳句。接下来描写了她声势浩大的出嫁队伍，还有黄河沿岸的自然风光，极尽奢华的描述都是为了突出了主人公的尊贵。这首诗是我国最早出现的描写美女的诗作，庄姜是第一个走进诗歌的古代美女，赞美庄姜的诗句也成为了后世描写美女的模版，千古美人都逃脱不了庄姜的影子。

自古红颜多薄命，庄姜虽美，卫庄公并不爱她，而是娶了陈国的两姐妹。庄姜不但高贵而且高傲，不屑与群小争宠，只能孤灯相伴，终生无子。庄姜是贤德之人，对庄公的孩子视如己出，与群小和谐相处，庄公死后宫廷叛乱，庄姜顾全大局，尽显国母风范。她还是个才女、诗人，据说《诗经》中就收录了她的诗作。可以说庄姜是德才兼备的美女。只是老天赐给了她美丽的容颜和尊贵的身份，却没赐给她一生的幸福。

第二首，写美女宣姜

《鄘风•君子偕老》

君子偕老，副笄六珈。委委佗佗，如山如河。象服是宜。子之不淑，云如之何？

玭兮玼兮，其之翟也。鬒发如云，不屑髢也。玉之瑱也，象之揥也。扬且之皙也。胡然而天也！胡然而帝也！

瑳兮瑳兮，其之展也，蒙彼绉絺，是绁袢也。子之清扬，扬且之颜也，展如之人兮，邦之媛也！

译文：誓与君子携手到白头，玉簪插满发髻，步履款款体态雍容，像山一样沉稳，河一样凝重，身着合体华服。可惜她的品行不端，让人如何评说。

礼服花纹绚烂，绣着锦鸡图案。黑发浓密如云，不屑用假发来装点。玉做的耳饰，象牙做的发钗，额头白净面目清秀，仿佛天女下凡，恍惚帝女到人间。

玉白色的纱衣披在外面，半绉半透的细葛布罩衫里，浅色内衣若隐若现。眼眸明亮蛾眉细长，天庭饱满秀丽容颜。这么漂亮的人儿，真是国之名媛。

这首诗是写宣姜参加盛典的场面。宣姜，齐国人，齐僖公的女儿，因嫁给卫国国君卫宣公故称宣姜。诗中详尽描写了宣姜华丽的服饰，优雅的姿态，姣好的面容，措辞之精美，描摹之巨细，宛若一个身着礼服，环珮叮当，长发及腰的女子翩翩走来。但是，一句“子之不淑，云如之何？”使人物形象发生了大反转，由赞美变成讽刺。宣姜有什么不道德之处呢？

宣姜本是许配给卫宣公之子伋的，但荒淫的卫宣公听说宣姜是个大美人，就打起了占为己有的主意。他在迎亲必须经过的黄河边建起一座新台，在成亲的这天把公子伋外派，自己在新台把新娘子拦住，拜堂成亲，可怜的宣姜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嫁了卫宣公。宣姜是个逆来顺受的女子，嫁给宣公后，生了两个儿子，宣公死后，宫廷发生政变，宣姜的哥哥齐襄公为稳定两国关系，又做主把宣姜嫁给了宣公的庶长子顽，宣姜又顺从了。美女从不缺人爱，顽也很爱宣姜，他们一共生了五个子女。就这样宣姜的身份在卫宣公父子三人之间转换：公子伋的未婚妻——卫宣公的夫人——公子顽的妻子。虽然每个角色都是被迫的，都不是宣姜自己的意愿，但逃脱不了道德舆论的谴责，这首诗也成了一首讽刺之诗，用美的外表反衬行为的丑陋。其实宣姜何尝不想做一个贤良淑德，相夫教子的平凡女人，可是命运不掌握在自己手里，纵使倾国倾城，也难逃后人的反讽。

《诗经》里的这两位绝色美女庄姜和宣姜是姑侄关系，都是齐国国君的女儿，都美了千年。庄姜有德有才，却没人爱，被歌颂了千年；宣姜人见人爱，但行为不符合社会公德，被讽刺了千年。出身在诸侯王国之家，她们身不由己，无论多么高贵，多么美丽，都注定是那个时代的牺牲品。

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