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篇叙旧事（脚戴帽子）

三团

吃了吗？您呐！吃饱啦，再泡杯清茶，看美篇叙旧事，博得一笑，有益健康。

　　可有一结，一字一墨、都是真人真事，甜酸苦辣各品其味。

　　失联多年的东北老职工，老胡、携一家四口，回迁湖南老家路过北京，通过朋友有幸联系上我，必须见个面聚一下。彼此都很是期待。当年正修四环路，我在中关村餐厅招待了老胡一家四口人。见面、握手、拥抱、寒暄。老胡还是老样子短而园的脸型，满是落腮胡子比当年加杂着少许灰白，一顶连睡觉也不摘的蓝色布帽子，象长在了脑袋上，依然扣着。（东北有这习惯，说是中了夜风偏头痛）。秀娥嫂也苍老了许多。东北的寒风总不象湖南的水乡那样温柔。大柱、二柱、两孩子见我还有点陌生。连续着、急着、喝干了几杯酒，话题，旧事，象提闸的水忽的一下涌将出来。

老胡、转业复员军人，为挣工资托人弄腔的没回湖南老家，落脚在黒龙江二龙山屯。早北京知青几年。老胡在铁匠炉上班，打的一手好马掌、马掌钉，有一回几里外的铁路保全工维护中缺几个铁道钉，又懒得回去拿，就近、让老胡打造了几个交活完事。从此以后老胡造过火车零件的事便传开了。老胡很是自豪，可就是30多岁了还没有媳妇，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光棍一条。
　　那年秋季广交会，屯子里上交了一批活牛，送牛喂牛，老胡顺便回湖南老家，临走时放下狠话！这回高低得带回个媳妇来！吹牛吧。
　　大约下头场雪的时候，老胡带着18岁的秀娥进了屯子，从单身宿舍搬到家属院草房子里。据说临行前，丈母娘拉着闺女的手说：闺女！跟人家走吧！到哪能吃饱啊！不饿，再说火车零件都是人家造的！闺女吃不了亏呀。

秀娥南方人，细皮嫩肉的、恁水灵。成了一条风景线，养眼！老职工个个都是扭着脖子迎着、盯着、目送着、看不够的瞅着，咂着舌说道：好饭不怕晚，老胡啃嫩草，艳福不浅哪！。可是秀娥想家，不管老胡怎样百般呵护，每夜总是合衣和老胡头脚逆向而睡，不得靠前。娶个媳妇儿聋子耳朵当个摆式。老胡是百爪挠心哪！秀娥虽也做饭做些家务，可一摸到钱，大冬天穿着单衣就在雪地里嚎哭着往火车站跑想回家。
　　隔壁家老蒯（东北人对屋里人的称谓）对老胡说：废物！女人有个孩子心就蹅实了，咋也没个动静。这日子如同牛蹄子分两瓣过不到一块。今天早上秀娥又跑了。至晚老胡又去男宿舍戴着帽子低头抽着闷烟。大伙七嘴八舌的劝解老胡回家，还出着主意，性烈者、都让老胡来硬的，霸王硬上弓。老胡不忍心。主意不少，没一个在点子上。 炕头角落有智者说：兵者、诡道也，招呼老胡靠前附耳，授之脚戴帽子之计。老胡领计，眉稍舒展兴冲冲而去。

次日。老胡赊了二斤猪肉，傍晚给秀娥帮厨。有肉吃秀娥也很高兴，老胡一不小心将水撒在秀娥的衣服上弄湿了大半边，看媳妇也没责怪，又劝了几杯酒。自家也喝个半醉，趁秀娥收拾厨房家什时，老胡就拉灯躺在了炕上，将被子蒙头把帽子戴在脚上静静等候着。 秀娥进屋借着朦胧的月光，又喝了几杯有些恍惚，误判了老胡头脚方向，同向而卧，加之衣服已湿便脱将下来。中计、计成！半推半就成夫妻之礼。以后的日子顺水行舟，大柱、二柱的添丁进口。老胡往男宿舍的炕上撒了把糖。

老胡一仰脖又干了一个酒，呡着嘴说道：东北冬天昼短夜长，下午3点天就黑了，也没啥娱乐活动，迷迷糊糊的竞是睡觉。迷迷糊糊的那点事，生小嘎子儿也不识数。人家城里人说我们是大屯迷糊生小屯迷糊。说着捅了一下秀娥嫂，接着说：咱俩可没这样，我是提着心、吊着胆、使着计、机灵着呢！这不、得了大柱也聪明，哈师大毕业，工作也有着落了。
大柱、二柱、听儍了显然是头一回听吧！大柱斟满一杯酒，又给三个长辈满上酒，起身说道：不虚此行、原来我的身世这般的奇葩，感谢父母的决定，感谢高人授予的什么、、什么、、帽子之计来着！话音未落，早把我笑掉了手中的筷子，伏在餐桌上止不住的笑，眼泪横流。老胡也笑喷了酒，指着秀娥嫂说大柱又冒儍气了。秀娥嫂也笑了随手捏去了老胡粘在胡子上的一粒饭渣说道：就你们男宿舍的坏主意多，欺负我南方来的。秀娥杏核般的眼角布满了鱼尾纹，其间淌着泪花，是苦涩、还是艰辛、可我看出她今天不悔恨的幸福。

该进站了，这次是回故乡了。老胡照顾着大小包的行李，这是大半辈子的家当。又对我重复着说：这辈子再见面难啦！难啦！我也道着保重的话，望着他们一家四口渐渐远去的背影。
　　回家啦！归根啦！终于归根啦！
我仿佛又看到秀娥穿着单衣，嚎啕着，在雪地中奔向火车站的身影。老胡戴着帽子双膝夹着脑袋在男宿舍抽闷烟的表情。漂泊了大半辈子，回家啦，归根啦、叶落归根啦！这一切！谁之过？谁之责？迷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