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大道上寻“路”】（五） 南海路

群生

【前言】

在重庆道与洛阳道之间，有一条短短的小路连接，它就是南海路。因与河北路与新华路相比，短的实在不足挂齿，又因为洛阳道是一条两头不通的断头路，被名声在外的五大道无声无息的淹没了，除了当地人以外，没人知道五大道中还包含着一条洛阳道，更别提比洛阳道还短的南海路了。

但是在南海路与重庆道交口处，有一个庆王府那可是大名鼎鼎，游人络绎不绝。正对着的南海路就像一条林荫小路，也是别有情趣。向里走大约五分钟左右，就走到了尽头，有一栋带钟楼的欧式建筑，名为南海路1号。虽然被围挡围了起来，但仍不失气派。另一个洛阳道与南海路交口东南角，南海路2号，就是民国初年大总统曹锟的旧居。除了这两处名人旧居以外，在南海路中段，还有一位民国时期的总理靳云鵬的旧宅，由此看来，这条小路并不简单，也是藏龙卧虎之地。

南海路的路牌，与其它的不同，其它路牌的指示只指明一个路口之间的提示，而南海路的路牌就是这条路的全部长度，它短的就像自家的院子一样，从这头走到那头，只要五分钟而已。

南海路1号

曹锟旧居：今和平区南海路 2 号

曹锟旧居称“曹公馆” ，始建于 1923 年，是中华民国初年直系军阀的首领、第六任中 华民国大总统、 国民政府陆军一级上将曹锟下野后在天津的旧居， 坐落于当时的天津英租界的摩西道和达克拉道。

曹锟旧居东临南海路，南抵重庆道，西接河北路，北临洛阳道。该旧居建筑面积为 1244 平方米，占地面积为 900 平方米，共有楼、平房 42 间。为砖混结构二层西式小楼，局部为三层， 设有地下室， 外立面为混水墙面， 局部镶有黄色瓷砖。 顶层四坡出檐， 局部红瓦坡顶， 建筑平面布局方正，立面构图严整，建筑正立面中部前凸，腰线上下均由立柱支撑。主楼前檐有四棵钢筋混凝土立柱，塑有花纹。建筑内部装饰考究，雕刻有花卉和动物等图案，门窗材料均为菲律宾木，一楼大客厅的面积为 80 平方米。是一座带有折中主义建筑特征的西式建筑。

袁世凯死后，北洋军阀分裂成直、奉、皖等诸多派系，分别由美日等列强支持，互相攻伐，抢夺地盘，扩充实力。而这其中就有一个著名的骑墙派：袁世凯倒行逆施称帝时，他积极支持。袁世凯死后，他又巴结段祺瑞，采取“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策略，在各方实力派之间摇摆，最终成为直系首领，并靠贿赂议员当选了民国第五任总统，这个人就是曹锟。
　　
曹锟父母是清朝时天津大沽镇的穷人，居无定所、食不果腹。年轻时的曹锟游手好闲，酗酒、打架，常干偷鸡摸狗的事。1882年，迫于生计，20岁的曹锟做起了往保定贩布的营生，但却遭到清军守城士兵的羞辱。一气之下曹锟应募入伍，并随后进入了袁世凯的新军。

为了升迁，曹锟贿赂了袁世凯的同僚，当时的天津将军曹克忠，为了讨对方欢心，曹锟以同姓曹为由，称对方为族爷爷。曹克忠通过姨太太与袁世凯疏通关系，最终让曹锟成为了第三镇统制，辛亥革命后，又任师长，并逐渐成为直系首领。

1923年10月，曹锟又通过贿赂议员的方式，当选了第五任总统，因为丑闻败露，曹锟被当时人们称作“猪仔总统”、“贿选总统”。但可惜这个买来的总统也只做了一年，就遭遇冯玉祥兵变，被赶下了台。
　

曹锟下台后先是被软禁，后又辗转河南，最终定居在老家天津的英租界。九一八事变爆发后，日本想通过扶持傀儡的方式控制华北，他们首先想到的就是郁郁不得志的曹锟。当时的日本特务头子土肥原贤二先派人联络曹锟，希望他能出山，但遭到拒绝。随后，日本人又通过曹锟的老部下以及伪政权高官高凌霨前往劝降。

高凌霨进门时，曹锟正在抽大烟，看到高上门，曹锟气的摔掉烟枪大骂道：“你给我滚出去，当了汉奸还敢登我曹家的门。”1938年，台儿庄大捷的消息传来，病重的曹锟听闻后高兴的说：“我就不信，咱们还打不过那小日本。”同年5月，曹锟病逝。
　　
民国军阀为各自利益，连年混战，搞得民不聊生，但在民族大义面前却是非分明。曹锟之所以拒绝劝降，一方面是因为他亲英美的态度，另一方面则是他的早年经历。曹锟参军后，先是在天津武备堂学习，1894年又入朝，与日军交战。没读过多少书的曹锟深知：兄弟俩关起门打架，可以打的头破血流，但外人闯我家门，那决不答应。

曹锟的晚年比较凄凉，几个姨太太先后离开，养子曹少珊霸占了曹的家财，曹锟本人又患有糖尿病。就在台儿庄大捷的同年5月，76岁的曹锟在寓所去世，死前遗言：希望乘胜收复失土，余虽不得见，亦可瞑目。

永健里1号  

南海路上这幢白色的建筑，与周边灰色、古朴的老宅相比，显得格外的亮眼，它现在是中国民主促进会天津市委员会所在地。

永健里1号（原为永康里）在上个世纪初曾居住过一位名人胡宗懋

胡宗懋，字砚山，号季樵，祖籍浙江永康人。他1867出生于湖北武昌，11岁时随父亲回到故乡，先在杭州暂住，1879年其父在金华新建住宅“锄经堂”落成，其中有藏书的“万卷楼”，胡宗懋在逸园读书。
 

父亲胡凤丹先生，是清末著名的著作家、藏书家和出版家。1867年胡凤丹先生受湖广总督李翰章之邀，在湖北创办崇文书局，后任湖北粮食道台，他最大的贡献是倾其一生搜集编纂了《金华丛书》，这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次大规模地对地方文献进行整理研究。

 上图为青年时期的胡宗懋

胡宗懋幼承庭训，致力于搜罗乡邦文献，以父亲未竞之事业为己任。1895年胡宗懋先生将父亲编纂的《金华丛书》结集出版，并继承了父亲未完成的事业，在《金华丛书》已有70种存书的基础上，又陆续收集了58种，辑刻成120册,于1924年编纂出版了《续金华丛书》。《金华丛书》和《续金华丛书》合计460册，约4600万字，版本精审，号称善本。百年间先后翻印了四次，流传于日本、韩国、英国、美国等国家，还被世界最大的图书馆--美国国会图书馆所收藏。

     

1912年胡宗懋先生在天津，现南海路永健里，建造住宅--颐园，地址为永康里1号，为近代欧式建筑，其它还建有十栋联排住宅，则由胡宗懋先生的亲眷们居住。这些建筑1949年被收归国有。

      

胡宗懋先生晚年总结自己的刻书生涯时说：“會卅余载间无一日之闲暇，锱铢累积，致有今日。至于缩衣节食，安步当车，有寒畯所不能堪，而余处之泰然。人从而非笑之，不顾也”。

上图为胡宗懋老宅原图，他在散文《颐园记》中对老宅做了详尽的描述

“去天津城闉七里曰：墙子河。河以南沮洳弥，望长林丰草之所，聚集四方游士，乐其宽闲寂寞相与，占形胜治亭树。戍辰春，余亦觅地为园，园丈一亩有半，入门堂三楹，度三尺之筵，东西六，南北四，墉博尺有二崇十之，参分其堂之长，二在前，一在后。左为餐室，盥洗室。椸一隅，棜一案几，桮棬数事。敞东窗，矮屋鳞比，庖湢咸具，右以延賔鼎彝图书充牣其中，艮隅则家塾在焉”。

据胡宗懋先生的后人介绍，他逝世后，其平生搜集的大量藏书，一部分捐给了当时天津的崇化学会——由严修联合一些学者名流,于1927年发起成立的津门最早民办学术团体。另一部分赠给了胡宗懋生前任董事的天津工商学院，解放后一部分并入天津大学，一部分并入河北大学，原校址为今天的天津外国语学院所在地。还有部分捐赠北京图书馆，其余则在文革时期抄家流失。

关于胡宗懋的内容几点说明：

一、本文编者在南海路实地调查，现在没有永康里的地名，只有永健里。经询问永健里2号、7号的原住户，均告知永健里过去曾经是永康里，何时改为永健里已经很多年了，具体哪一年不记得了。

二、以上文字与部分图片均转录于胡宗懋晚辈宋玫老师发表在网上的文章，在此表示感谢。

三、天津保护历史建筑名录，第138项中标注：天津南海路永健里一号始建于1923年，现为中国民主促进会天津委员会所在地，系曹锟旧居。该文字与上述内容暂无法甄别，故读者仅供参考。

梁斌旧宅 南海路永健里7号

梁斌（1914～1996），是中国作家，蠡县梁家庄人，毕业于保定第二师范学校，原名梁维周。其是以《红旗谱》等长篇巨著而闻名中外的小说家。

1914年出生于河北省蠡县梁庄，11岁离开家乡就读在县立高小,加入共产主义青年团。1930年进省立保定第二师范学校学习，参加过爱国学潮，并亲历家乡的农民革命斗争。

1934年在北平左联刊物《伶仃》上发表反映河北“高蠡暴动”的小说《夜之交流》。在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期间，参加地下革命斗争、游击活动，并担任中共蠡县县委领导职务。1942年创作短篇小说《三个布尔什维克的爸爸》及据此扩充成中篇小说的《父亲》。

1948年随军南下，在湖北襄阳和武汉担任宣传和新闻方面的基层领导。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后曾任河北省文联副主席、中国作家协会河北分会主席等职。

1953年开始创作多卷本长篇小说《红旗谱》，1958年出版第一部，被誉为反映中国农民革命斗争的史诗式作品，引起强烈反响，并被改编为话剧、电影；1963年出版第二部《播火记》，1983年出版第三部《烽烟图》。文化大革命以后，1977年出版了长篇小说《翻身纪事》（上部）。1996年6月逝世，安葬于天津元宝山庄生命纪念公园。

靳云鵬旧宅 南海路尚友村1号

靳云鵬在津寓所位于英租界15号路(今四川路2号)，系1929年以延福堂名义购自英租界工部局，建成一所庭院式洋楼。前后两幢，均为砖木结构。前楼是主楼带地下室三层，正面有宽大的台阶；一、二楼前廊上下拱口用八根水泥柱衬托；三楼有屋顶平台，住房高大，顶棚有各种不同花纹线条。后楼是二层前廊式条式楼房。靳氏住在主楼的一楼。由于他下台后热衷参拜佛，所以还设有佛堂。整座住宅共有楼、平房53间，建筑3500余平方米。

靳氏还有一处住宅，在和平区南海路尚友村1号，有楼房10间，平房2间，是他在1949年天津解放后从四川路迁到此处，1951年即病逝于这所住宅。

靳云鹏（1877—1951），生于山东省邹县，18岁投奔袁世凯在天津小站督练的新军，隶属段祺瑞部，后官至陆军上将，是段祺瑞手下皖系“四大金刚”之首。1919年9月到1921年12月，靳云鹏三次组阁担任国务总理，掌握了北洋军政大权。

靳云鵬善于投资经营实业，1915年，他发起筹建济南鲁丰纱厂，还在济宁还创办了电灯厂、面粉厂。从1908年到1926年，由他独资或合伙经营的企业有二十多家，拥有个人资产6500万元之巨。1922年年底靳云鹏下野，到天津租界过起了寓公生活。

七七事变”以后， 日本侵略军曾请在天津做寓公的靳云鹏出山组织华北伪政权，维持华北局面，他与徐世昌密议“议和方案”，以承认“满洲国”为条件，换取日军撤出华北，恢复“七·七事变”前的局面，后日方认为他下台较早，手中无实力，因而作罢。1942年3月任伪华北政务委员会咨议会议委员。

晚年，他意志逐渐消沉，加入在英租界广东道（今唐山道）的洋行买办陈锡舟创办的佛教徒“居士林”，并劝导另一军阀孙传芳皈依了佛门。陈锡舟去世后，他与孙等集资把城东南角的李氏家祠清修禅院扩建为新“居士林”，自任林长，此后专心诵经礼佛。1949年迁居天津和平区南海路尚友村1号一建筑面积达3，500余平方米，有楼房10间，平房两间的住宅内度过余生，1951年1月靳云鹏病死于天津。 

和安里8号】----------重庆道与南海路交口

该建筑建于民国时期，砖木结构别墅式小楼，属于国家文物保护建筑，原建筑初期的别墅主人，已无法考证，现在的住户都是普通市民。

这所别墅虽历史无法考证，但在当今却是我一个熟悉的地方，我的朋友，二十中学的同学，也是我在北大荒的兵团的战友桂小方过去曾在此居住。也许这里是他曾经居住过的地方，使我对这条路也有了丝丝温暖，常常流连忘返。

【师西平、崔捷、武大顺】------------原居住地，南海路

南海路上也有我童年时代的记忆，这里有我小学同学的老宅，师西平在班里并不显山露水，默默无闻地从小学、中学，到走上社会，只是在前两年才联系到一起。得知他除了工作以外，还利用业余时间把自己磨练成了一名优秀的匠人，自己制造的小提琴已经有了很高的知名度。

崔捷的老年生活安排的丰富多彩，一年的时间里多次旅行在外，看到她所发回漂亮的旅途风光，蔚然已成了出色的旅行达人。

武大顺是我们班上的大姐，比我们那时幼稚的心态，要成熟许多，在小学六年级时，她已经懂得了为国家、为社会、为家庭分忧，她主动报名支边建设，并很快成行。她这一走，就再也没有音信，匆匆一别就是五十多年，在我们小学同学与班主任的聚会上，她也是沈老师最为惦记的一个，我们真的盼望有那么一天，武大顺与全班同学和老师重新聚在一起。

【后记】

短短一条小街，连接着前后一个世纪的历史，讲述着几代人的悲欢离合，从喧嚣一时而又黯然离去的总统，到无忧无虑童年时代的伙伴，从战天斗地踉跄走来的战友，到两鬓斑白互道珍重的我们。这条小街虽然几经修缮和粉刷，可终究历尽沧桑，难掩渐渐老去的无奈。总有一天它将慢慢消逝在历史的长河中。

杨群生
2019年3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