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老照片

老高

一、一亇惊喜

退休了，叶落归根，从湖州回到了家乡菱湖，碰到了久违的小学同学安章，一见面就给了我一亇惊喜，送给了我一张老照片。这是一张“菱湖镇职工子弟小学一九六二年度二学期毕业生合影”照。我久久凝视，真得是惊喜，太珍贵了。回到家里，我迫不及待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半个多世纪前上小学的一幕幕往事，来来回回又在我的脑海里一一闪回……

二、培本小学

菱湖镇职工子弟小学，老菱湖人多叫“培本小学”，座落在油车潭孙家祠堂内（后为菱湖电影院），大门朝西，门口南北分别立有两只丈把高的威风凜凛的石獅子。

上世纪五十年代，菱湖镇上有二所小学，一叫“青树小学”，再就是我上学的“培本小学”。“青树小学”是章荣初先生创办的，设施好，地方大，洋气。“培本小学”是菱湖镇上的望族孙家利用孙家祠堂改建而成。设施差，简陋，土气，教室的地面大多是黄泥地。那时候洋气的“青树小学”有点看不起土气的“培本小学”，在大街上碰到，“青树小学”管“培本小学”的叫“培本乌鸡（乌龟）”，“培本小学”的也不示弱，管“青树小学”叫“青树活孙（猴子）”，这“青树活孙”、“培本乌鸡”到点有啥出点，至今想起来多搞勿拎清，小辰光的亊就是这样好有趣。

一九五八年读一年级了，记得班主任叫朱老师（女），长得又高又大，白白胖胖，一张菩萨脸，大家背后管她叫大块头朱老师。第一天上学，书包里妈妈给放了糖果，第一堂课开始先拿出带上的糖果互相送来送去，宣告我们的学生生活就此开始。后来年级读上去，又換了几亇班主任，有龚老师（女），家住塘路上的书場里。有姚老师（女），脸上仁中处有一粒很显眼的黑痣。有王英老师，照片中第二排右2。到了五年级和六年级，班主任便是黄晨星老师了。照片中第二排左5。黄晨星老师当了二亇学年的班主任，一直陪伴着我们小学毕业，故印象甚为深刻。他今年已有83岁高龄，从年青时就爱好文学，擅长写儿歌和儿童作品。我记得那时他叫“黄仁信”，后改为“黄晨星”，意为要做一颗:永远为儿童闪烁的晨星。到了晚年又喜欢上了写儿童科普作品，在全国性的乃至港澳地区的報刋杂志上多有作品发表，是位高产作者，至今仍是潜心创作，笔耕不止。我曾写过一篇采访黄老师的文章，题目是《晨星为孩子们闪烁》，刋登在1992年6月20号的《浙江日報》文艺付刋上。

《晨星为孩子们闪烁》刋登在《浙江日報》 作者：高圣杰

毕业照是在学校大礼堂里拍的，请了菱湖照相馆的师傅过来。说是大礼堂其实一点不大，既沒有门也没有窗，和北面一段露天白地连在一起，通常礼堂不派用場，就是惯常的开学典礼，按班级排好队，站着听校长讲话，如遇到下雨刮风就倒霉了，站在后面的要被雨水淋到，风刮起来，满礼堂多能享受。还有就是学校包場放电影，那时放得多是一些黑白片，我记得看过一部电影叫《激战前夜》，惊险片，好看，由王润生主演，就是老电影《林海雪源》扮演侦察英雄楊子荣的那个演员。照片里沒有背景，一片黑暗，隐约看到有两亇大廊柱，培本小学条件简陋由此可见一斑。

当年培本小学门口的石狮子 现安放在菱湖人民公园里

三、小学里的老师

照片中第二排坐着的全是老师，除了右2那位是食堂烧饭员工。从右边第一个开始就难着了我，认不出来，赶紧叫老伴过来，老伴是我小学一年级起的同班同学，照片中也有她，老伴常夸自己记性好，一看马上就说，这是孙老师，教算术课的。想起来了，矮子孙老师。那时的小学生也“坏”得很，背后叫老师喜欢前面加个绰号。孙老师叫孙黎新，家住肖山弄盐康里。还记得孙老师屁股后面经常跟着一个小把戏（小孩），比我们要小几岁。孙老师去上课了，他就一个人独自玩耍，下课了有时会跑过来轧闹猛。这个小把戏后来当上了湖州市的付市长，叫周杰。第二亇倒是马上认出了，王英老师，当过我们的班主任，教唱歌课的，会弹风琴。王英老师有一付甜润的噪子，唱起歌来甜甜糯糯，讲话也一样，很好听。第三个又认不出了，只好有求老伴，这是卞校长你都不认识了。我是真不记得这位卞校长了，我只记得校长是亇男的，郦校长，叫郦云庭。家住菱湖镇上，相隔这么多年后郦校长在街上看到我，仍叫得出我的名字，不过听他修电视机的儿子说，老爸生病已经走了好几年。照片中的女校长叫卞伟先，她是后来接任郦校长的，还健在，现住湖州毗山敬老院。卞校长边上的是章国英老师，我一眼就认出了，因为章老师有一个儿子小名叫阿毛，班上同学都叫他阿毛，顺口，反而把学名给忘了，五年级时同一个班。可怜的阿毛，不知什么原因，也不知得了什么病，是一个残疾人，身体发育不起来，又小又瘦，面孔削尖，脸色蜡黄，像一个六、七岁的小孩，不能走路，全靠别人背着。可是读书读得出，成绩很好，脑瓜特灵，噪门尖尖，说话像女孩子，频率很快。不由得让我想起了那位科学怪人霍金。阿毛往在学校二搂一个小房间里，整天卧在床上。当年接受共产主义式的教育，学雷锋，全是互相帮助团结友爱，我为人人，人人为我，同学们争抢着把阿毛从楼上背下来进教室，放学了又爭抢着背着他上楼，每天如此助人为乐么。后来我们进中学也就断断续续没有了阿毛的音讯。第5个又认不出了，只好又问老伴，老伴说这是许老师，我就使劲想，记起来了，是有这么一个许老师，眼晴細细的，总是笑眯眯的，对就是她。后知道许老师叫许敏贞。再看过去认得，是陈真真老师，陈老师至今仍居住在菱湖镇上，有时在街上还会看到，陈真真老师当年可是一个美女，很漂亮的。不过马上又有一位美女老师来了，就是陈真真老师边上的也是陈老师，她叫陈永芳，教我们算术课。陈永芳老师梳着两条长长的辫子，皮肤白晰，笑起来两个浅浅的酒窝，身材苗条纤瘦，和菱湖中学的姚肇基老师结为了伉俪，不幸的是后来由于体弱多病，丢下了姚老师早早地就走了。再过去是邱老师，叫邱声珍，照片中沒有带眼镜，其实是个高度近视眼，镜片上一圈一圈的。邱老师沒有教过我们，据说她对自己班上的学生就像是自已的孩子一样关心疼爱，可有时发起火来，脾气又很火爆，噪门大而沙哑。她边上就是班主任黄晨星老师了。多说“岁月是把杀猪刀”，这话一点不假。看照片中的黄老师正当青春年华，像个大哥哥一样端坐在一群小学生中，面露微笑，还有点愐腆呢。再看过去黄老师边上的是教体育课的朱启源老师。我清楚地记得朱老师有一个美美的绰号叫“男子拉夫”，什么意思，不知道，学校同学多这么叫他，当面不敢，背后叫的。我猜吧，“男子拉夫”这绰号有点“欧派”，可能是调侃朱老师长得英俊好看，确实，朱老师用现今时髦用语就是一个酷毙了的帅哥，高挺的鼻梁，英气的脸庞，身材有型，还是一个体育健将，曾代表菱湖镇的老师参加过省里的体育运动会，拿到过奖牌。再看过去，朱老师边上的叫蒋祖民，奇怪了，培本小学里沒有蒋老师的，蒋祖民怎么会出现在我们的毕业照里呢？我特意去问了黄老师，黄老师说蒋祖民确实不是培本小学的老师，而是当年学校给毕业班聘请的校外辅导员，拍毕业照时特意请他过来一起合影作个纪念。蒋祖民后来在《湖州日報》当记者。蒋祖民边上的就是那位食堂烧饭员工，叫冷贵财。最后一位好认，徐萍渚老师，长得特矮，五短身材，教语文课的，后来培本小学撤併被调到菱湖中学任教。照片中近有两位站着的老师，右边的那位好认，吴个钝老师，教我们图画课。我至今还记得有一节图画课学写生，吴老师让我们左手握拳，自己看自己握着的拳头画下来，这张握拳写生画我是全班画得最好的，吴老师拿着我的画当范本全班示范表扬，有几个沒有画好的同学吴老师让他们重画，有趣得是他们多来要我这张画拿去照着画，却不知每个人的手画出来多是不一样的，当然让吴老师知道后狠狠地训了一通。吴个钝老师可是湖州地区的知名书画大师，擅长山水花鸟鱼虫，书法也是别具一格，曾做过湖州书画院的付院长。左边站着的那位叫吴志恒，他是教导主任，我对这位教导主任印象模糊，还是黄老师对我说的，是德请雷甸人，湖州师范学院毕业，后分配来菱湖的。

看着照片中那些小学里的老师，很亲切，又有点陌生，就像还是昨天，却已逐渐远去。如今好些已经多不在了，如章国英老师、王英老师、吴个钝老师、许敏贞老师、邱声珍老师、徐萍渚老师等，而活着的也已多是两鬓斑白饱经沧桑的耄耋老人，願他们晚年幸福，安康长寿。

四、小学里的同学

我数了一下，照片中全班共45个同学，个个带着红拎巾，都是少先队员共产主义接班人。我在努力回想当年拍照时的心情，要露出笑容，笑不出来，要想庄严一点，可脸蛋还很稚嫩，胸怀神圣远大的目标，知道毕业了很光荣，离接班共产主义又近了一步。

要把全班同学全部认出来，说出名字，老伴也不行了，毕竟有57年了，有几个同学好像拍过毕业照以后沒有再见过一面。

先找自己，坐在黄晨星老师前面（前排左7）就是57年前的“小高”，穿着一双圆口布鞋，短裤，白衬衫袖口卷到胳臂弯，一双怯怯的小眼晴“呒去看（看不下去）”，倒是右边的汤培轩，笑眯眯一点也不怯場，像个上照老手。左边叫曹连德，住东栅世德堂弄，我去过他家，那条弄堂又长又窄又暗，他家在弄堂底，白天暗得像夜里，要开灯的。很不幸，他好多年前生了一场病，已经走了。前排男同学中还有方祖铭（左5）小名叫阿龙，父亲是个鞋匠，他家以前开鞋子店。钱明新（左4），也住肖山弄盐康里，和孙黎新老师是邻居。还有方凌根（左2），唐锡良（左1）唐锡良父亲是菱湖絲厂知名劳动模范唐锦祥。女同学中有王学英、沈引珠、孙解儿、沈美玲、朱旦华、王瑞华、董小玉，王学英（右1）后来嫁给了菱湖中学的陆淦生老师，孙解儿（右3）一点多没有变，“杀猪刀”在她身上不起作用。沈引珠（右2）当了医生，沈美玲（右4）有一个当医生的老公，叫莫仕荣。董小玉（右8）有个侄女叫董丽萍，是央视四频道的新闻播音员。

照片中后面第二排男同学有谈家桢、黄建新、夏新生、戴阿根、沈大章、杨松勤、杨志耀。谈家桢（右1）住湖州，在一次早锻炼跑步时突发心肌梗塞，一头栽倒在地再也没有起来。黄建新（右2），也在多年前突发脑梗（中风），多亏抢救及时捡了一条命，成了瘸子，现让女儿接到北京居住。扬志耀（右7），他的大哥叫扬志宏，二哥叫杨志刚，多是菱湖镇上的知名人物，他们三兄弟很有特点，扬志宏爱集邮，扬志刚爱集火花，而扬志耀爱集烟标。为此我写了一篇采访文章叫《三兄弟乐于收藏》，刋登在1991年12月7号的《湖州曰報》。

女同学有叶根囡、寿美芳、潘月英、陆大宝、我老伴童国英还有李佩佩。

最后一排男同学有丁委成、戚良宝、钱智強、姚伟民、茅新民、吴佐年、舒伟成、焦民强。丁委成（右1）也是很可惜的，他和我们一起升入菱湖中学后，不料在初一那年春季，患上了流感，继而感染成了脑炎，医治无郊，他是家中独苗，上有二个姐姐，就这择早早夭折，令人扼腕。镇工会的姚伟民（左5）他现在逢双休就会老家菱湖，时不时会碰到他，一碰到就会聊起以前小学同学时的旧亊，几天前又在菱湖西柵他原老房子处碰到了，这次聊起了打乒乓球，我俩爱打乒乓球，可以说是班上打得最好的，有一次培本小学举办全校乒乓球比赛，我俩多参加了，姚伟民说你是冠军，我是亚军。女同学有杨国琴、潘子庸、费金囡、杨小琴、沈阿琴、。升入初中后，我们培本小学这个毕业班被编为初中部的第5个班，即为初一（5）班。令人唏嘘的是全班45个同学升到初中后人数竟然不到了三分之一，有部分同学被分到初中的（1）班（2）班（3）班（4）班，，有几个同学去了双林南浔等外地的中学，也有同学由于各种原因辍学的，早早就业谋生的，也有同学随父母举家迁往外地。如今，网络把我们昔日的同学又联接在了一起，在群里在朋友圈，我们又能天天见面，互相点赞。

《三兄弟乐于收藏》刋《湖州日報》作者：高圣杰

修改于2022年9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