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南正街在唐宋时期就正式命名为玉潭街,东去长沙,北走益阳,是宁乡最早的一条街。明朝时期在南司湾附近建城门,名为‘’迎熏门‘’,俗称南门。民国初期改玉潭街为南北两正街。</span></h1><p class="ql-block"><br></p> <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六、七十年代玉潭街道叫城关镇人民公社,城关镇有六街十九巷八个大队。东南西北四个菜农郊区大队,再加新山、园艺、通益桥、学奄四个粮农大队。六街,除了东南西北四条正街外,还有沿河两岸的码头街和湘乡街。过南门桥迎面一排房子是县航运公司,右边是码头街,左边是湘乡街。码头街因“箩脚夫”(搬运工)在南门桥下首的河边码头一带聚住而得名;河东码头街是现在的南苑路一带,河西码头街则在现在的东方明珠一带。街后河边停靠众多乌篷船,船一靠岸,居住在街上从事繁重搬运的箩工就蜂拥而上,肩挑背扛装船下货。湘乡街则是湘乡人来宁乡从事织布、漂染、生产和经营集居之地。十九巷则分别为:东正街有火宫巷、十字巷;南正街有南司湾巷、牌楼巷、童家巷、日新巷、毛家巷;西正街有铁铺巷、鸭婆巷、木井巷(朝阳巷)、山川潭巷、横街巷;北正街有四井巷、香山巷(小西门)、射圃巷、高家巷、兰家巷。城隍庙巷、马家巷。那时候把这些小巷叫联组,一个街道一般有六个联组。一个郊区大队是八个生产小队。</span></h1><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15px;"> 南正街出好汉,南司湾原是柳丝湾</b></p><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南司湾是一条直肠子巷,房子挨着房子,廊檐连着廊檐,临街面的墙壁都是刷了桐油的厚木板镶成,里面的间墙是用竹蔑编织,然后抹上糠头灰(黄土、石灰、谷糠混合而成);路是麻石路,麻石踩得光滑如镜,店铺大都是‘’铺闼子门‘’,一尺宽的厚木板嵌在在门框和门槛的槽子里。开板子时就按‘’东一、东二‘’,‘’西一、西二‘’次序,靠墙竖好。</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南司湾以前叫柳丝湾(也称福全街,旧设布政分司,相当于现在的县财政局和民政局),因为南司湾靠近南门河,靠河的一边遍种垂柳,一到春天,柳丝油油的摇曳,飞花走絮,所处刚好又是个河湾,得,就叫柳丝湾吧。本来柳丝湾叫得好好的,但有人提出南门怎么能是东西向,而不是南北向,这不错得太离谱了吗?要纠正这错误,当地人有点轴,东西向就不能叫南门吗?干脆连南门首当其冲的柳丝湾也改成南司湾。“贵住哪里?”“南门南司湾。”“你们那里出什么?”“我们那里出好汉。”就像有的地方出将军,有的地方出土匪,有的地方出美女,有的地方出打章子的一样,南司湾出好汉。</span></h1><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 曾子庙里住着舍得剐</b></p><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南司湾有一座曾子庙,是祭祀孔子著名弟子曾参的祠庙,被历代帝王所推崇,被尊称为“宗圣”。庙里还有一块清朝嘉庆年间宁乡人袁名曜创作的名联:唯楚有材,于斯为盛。后来袁名曜任岳麓书院山长就把此联作为岳麓书院大门联,从此名扬全国。这样一个书香门地的地方,按常理怎么都得出状元、进士、最不济也要出书生。可它偏偏跟地名一样犟着来,南司湾出好汉。而且一出就一个班,十条好汉。曾子庙出门右对面住着好汉德一宝,据说德一宝是大户人家的少爷,解放后房产被没收,家道中落,从而精神受刺激。曾子庙左对面住着阎世笨。曾子庙里面还住着舍得剐,他虽不是十条好汉里面的,但当年在文革中扯旗造反,也是呼风唤雨角色。可这些人都与书挂不上钩,从这首好不容易收集齐的十条好汉顺口溜就可以看出端倪,这是一些什么好汉呢?</span></h1><h1>一条好汉阎世笨,南门桥上打练滚;</h1><h1>二条好汉德一宝,耳朵宴酒尿洗澡;</h1><h1>三条好汉进猛子,死人堆里脱鞋子;</h1><h1><span style="font-size: 20px;">四条好汉(佘)蛇婆婆,提着蓝子打山歌;</span></h1><h1>五条好汉廖贵哥,拿着石头率害多;</h1><h1>六条好汉刘二票,半夜三更做鬼叫;</h1><h1>七条好汉廖百坚,南门桥上捡纸烟;</h1><h1>八条好汉高得人,集中倒面打烂盆;</h1><h1>九条好汉东颠婆,落气亭里装死尸;</h1><h1>十条好汉新满扯,老鼠药里参了假,</h1><h1><span style="font-size: 20px;">乡里人买了受了骗,老鼠子吃了只打屁。</span></h1><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 县酒厂的‘’七五冲‘’酒</b></p><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曾子庙旁边是四城义仓(救灾粮仓),过去点就是县酒厂,厂子规模不大,在南门河中用红砖砌了个水塔,作为取水口,很是招摇;酒厂粉碎车间在西郊堆子塘,酿酒的原料是红薯米和金刚藤头,把原料粉碎之后就运到南门这边来发酵、蒸酒。酒厂是三点钟拉喂子(鸣笛),这就意味着开始出酒了,生产一种当地人称为“七五冲”的酒,于是整个南正街都弥漫着的酒香,令人一闻心醉,十条好汉也似呼在雾里看花,氲氤赏景。不过在刘少奇主席平反的那一年,花明楼牌曲酒风靡全国,进厂拉酒的汽车队伍排到了汽车桥。酒厂出来右边是城南蓬布厂和县纸厂,河边就是著名的南门大码头,左边过去点就是青年路,这一带原有忠义祠、刘猛将军庙、骆公祠、刘公祠等祠庙,可惜都毁在文革中。过了化龙溪上被称为“六桥烟柳”的杜家桥,就是宁乡最高学府宁乡师范(前身为鹅山中学),再过去一点就是城南小学,学校很出名,但更出名的是学校旁边的胡家摊子,一袭长衫的店主胡爹爹,虽然有点凶,学生们却对他尊敬有加,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找他赊一、二分钱零食呢!化龙溪上有土地桥、观德桥(射圃巷前)、文新桥、梅花桥、青云桥、杜家桥六桥,溪畔遍种金柳,波光粼粼,水汽蒸腾是为县治一景。从南正街进南司湾,下了巷口阶梯,右边第一个巷口就是毛家巷,巷口门额书“古迹毛家巷”,记忆中巷里所谓古迹应该是毛家祠堂。巷内都是民居,没有店铺,只有一家开在自已家里的面店,也没招牌,店主姓胡,老两口经营,人和和气气,面清清爽爽,一碗肉丝面弥漫着鸡肉香味,碱面有筋道,面汤回味甘甜,可能是因为巷子太曲折,吃的人并不多。这是后话,暂且不表。</span></h1><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 南门桥上好汉多</b></p><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南司湾靠着南门桥,南门桥有二十六个麻石桥墩,桥头有一对蹲着的石狮子,桥头有两头卧着的铁牛俯视着南司湾,其中两个桥墩上还各镶有一条巨大的铁蜈蚣,宁乡话里面的“飞天阿蚣”也许就是这么来的。河里一色的乌蓬船,船从长沙、益阳等地经靖港进来,黄昏时候便聚集在南门桥两边的沩河两岸。所以好汉们最爱去的地方就是南门桥,比如说阎世笨和人打赌吃撑了就到南门桥上打滚。进猛子一双烂鞋子掉河里了,就从南门桥跳下去捞,他不捞不行啊,他是河里洗澡庙里歇,饭铺里吃饭图了别,人一个,卵一条,至于后来怎么把女神佘婆婆从张四哥手中抢过来,外人无法知道,只晓得当时两个人睡到一起了,进猛子跑到民政局要打结婚证,对办证员讲:‘’港明的我们困都困嘎代,慢点嗯里又港是不合法,打张证明好些。‘’德一宝发酒疯,没下酒菜,拿着菜刀跑到南门桥头要割牛耳朵宴酒,割不动,正要发怒,旁边的人提醒他,你自已不是有两只耳朵吗?宁乡有句老话:聪明齐颈,要人提醒。德一宝一刀下去,把自已的耳朵割了一半,觉得有点疼,才停下手来,自此一刀成名。德一宝样子有些吓人,大人小孩都怕他,他真打人,有人说他是武疯子,有人说他是因为成份不好装宝。但他对住在南司湾43号的盲人五保户盛婆婆照顾有加,只要哪里有红白喜事,他就牵着盛婆婆去蹭饭吃。有时廖贵一看桥头热闹,挑一担空水桶,手里拿一把小石子,晃晃悠悠的上桥来,嘴里念着“率害率害”又下桥了,他得从南门河取水,然后给人送到家,一担水一分钱,耽误不得。据廖贵的邻居说,廖贵家里一屋子的小石头,最后把房子都胀烂了。廖百坚不怎么做声,低头找地上的烟头,回家后把烟丝重新回收,用一个木制的手动卷烟机再卷成纸烟,叫家里人拿出去卖,或者干脆把烟丝卖给北门的林驼公,林驼公的手工卷烟在城关镇是出了名的好。</span></h1><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 南门桥上算命的毛瞎子</b></p><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还有一个人每天都坐在南门桥头,但他不是南门的,他是西正街蒋家祠堂的,当然他不是闲得无聊,他是为了生计,他就是看相、算命、批八字的毛瞎子。有些在街头巷尾的算命先生,特别引人注目,地上铺着画上八卦太极图的大红布,身后还挂着麻衣神算,测字、看相、抽签、算卦幌子,花花绿绿相当吸引人。但毛瞎子没有这些花哨的行头,一根瘦竹杆,一面小铜锣,戴一幅铜架的圆墨镜,笔直坐在麻蝈凳上,手里拿着一叠油光锃亮的纸卦签,这就是毛瞎子的全部行头。毛瞎子还有一句口头禅:八字不要算,自己知道一半。他还会告诉你,他们盲人算命先生的祖师爷是西汉人东方朔,所以盲人算命都比较准。毛瞎子在当时的城关镇中老年妇女心中简直就是神一般的存在。</span></h1><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b> 县长、县委书记坯子</b></p><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小时候确实很玩皮,有一天几个小伙伴闲逛到南门桥上,在一算命摊前停下来,幌子上写着:摸骨神算。说是给人算命,只需来人伸一根手指,便知其前途命运。两个大人算完命刚走开,我们中一个特别捣蛋的小伙伴,扮着鬼脸,将小鸡鸡伸了过去,我在旁边装腔作势的说:“算命,问前程。”瞎子一摸,大呼:“贵人呐!手指细皮嫩肉,没有指甲,弹性很好,一定是县长、县委书记坯子!” 这事要是在毛瞎子面前是不可能发生的。当年我一邻居还是姑娘时去南门桥找毛瞎子算八字,毛瞎子按口诀说:人家栽树你乘凉,人家生孩你当娘。当时那姑娘还未谈恋爱呢,听到这个能不恼么,当时就吵了起来,不欢而散,在我们当地成为笑谈。但是几年之后,该女子结婚生子,她一农村表妹家里孩子多,表妹英年早逝,就把一女孩过继给她,进门就改口喊娘,还真是人家栽树她乘凉。曾经有人试探过毛瞎子,看他算的是否准,就给了一个死人的生辰八字,让他算这个人的命,结果毛瞎子算着算着就说,这个人没有阳寿了,还算他做什么。之后几天都不算卦,传说算卦之人是非常忌讳给死人算命的。</span></h1><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 南门豆干店的青年满哥</b></p><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南正街就是一竹筒,南司湾、日新巷、牌楼巷、童家巷、毛家巷是竹筒上伸出的竹枝。南门桥过来一点是红星一店,南司湾对面是家豆干店,豆干店门前摆着几个大篮盘,还有几只大木桶。篮盘是用来盛白干子、香干子、米块子的,大木桶是用来盛水浪子的。一个青年满哥正在店门前洗涮篮盘水桶。</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有路人上前问时间:“请请请问一下,现现现在几几点了?” 青年满哥也不回话,把手表递到他面前。</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我我,看不清清清楚,你说给我我我我我听嘛。”</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青年满哥还是不开腔,把手表又递近一点给他看。 “我我我我哦,我看看看不清清楚,你你你说嘛。”</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说说说么子卵,老老子一开开腔,你你你又说说老老子学学你。”青年满哥生气脸上也挂着笑,俩人正吵着呢。一女子手里提着一瓶酒,大呼小叫的冲过来,揪住路人的衣服:“给钱、给钱!”路人气得颈上青筋突起,结结巴巴的述说着事情经过。搞半天旁边围观的人才弄明白,原来在工农大食堂吃饭的时候,男子叫女服务拿了一瓶白沙液酒上来。</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男子问道:‘’好多钱?“</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服务员说:“20块(那时20元可能相当于现在几百元)“</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男子说到:“开、开、开....“</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服务员扑通一下,把瓶盖子打开。</span></h1><h1>男子突然又来了一句:“什么玩笑。”</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男子就此跑了出来问时间,于是服务员追了过来。围观人群听了轰然大笑。</span></h1><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 蔑匠师父的定身法</b></p><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南司湾对面有个蔑业社,蔑匠姓周,墙壁上挂满了竹篾编的箩筐、竹筛、簸箕、竹篮,竹床摞起很高。蔑匠师父手执掌宽的蔑刀,将整棵碗口粗的竹子劈开,劈成竹片,再破成竹蔑。用刀辟条口子,牙咬着母蔑再撕开薄蔑,薄如纸,细如面条的蔑就出来了。蔑匠师父身材魁梧,却也心灵手巧,年青时走过很多地方,见多识广,能讲许多鬼狐故事;他还知道贵州怎样放蛊,湘西怎样赶尸。他还亲眼见过落尸鬼,水猴子精。他会扎鱼鳞珠,会画传蛇丹,会封血,会画卡水。这些事都是真实存在的,但现代医学又无法解释。听人说南门这蔑匠还会法术。有次,好几个人跟他打赌,听说你法术厉害,给我们几个露一手撒,你羸了,我们几个买瓶好酒给你喝。蔑匠也是个耿直人,笑着点点头答应了,话刚完,一辆拉河沙的手扶拖拉机从南门桥开过来,周蔑匠说,你们去喊手扶拖拉机师傅把拖拉机停下来,我说他开不走,他就开不走。这几个人一听,觉得不可能,就跑出去拦住拖拉机,把打赌的事给师父说了,师父也不相信,真的把拖拉机熄火停在路边。也不见周蔑匠有什么动作,他就精光四射的把拖拉机盯了一眼,说,你喊拖拉机师傅去开。也怪,拖拉机师父拿起摇把插进去摇,平常摇半圈就能发动的拖拉机,现在连续摇了十多圈都没发动起来,那几个打赌的人也过来帮忙摇,也无济于事,开始时还响几声,后来干脆哑了。那几个人目瞪口呆,赶忙买酒,后来这事就传开了,据说叫定身法,要念咒语:“弟子叩请四大集体神,前有祖师来到此,后有三十六大讲,定身主师下凡尘。一定天上云不走,二定地上草不生,三定黄河水不流,四定海里龙不走,五定山上猛虎不能动……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当然,还有字讳配合使用。</span></h1><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b> 日新巷姑娘的肚子大了</b></p><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豆干店过去点就是日新巷,日新巷在明朝时就存在了,日新巷居民在杜家山保卫战中,为中国军队抵抗日寇侵略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日新是商汤王刻在洗澡盆上的箴言:“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意思是说:“如果能够一天新,就应保持天天新,新了还要更新。”日新巷是一条长而又曲折的巷子,左边是印台山,下印台山就是福音堂和县人民医院(前身为彭祖庙)。右边是谈家岭,岭上有风波亭、谈家祠、仙人庙。谈家岭形似弹弓,又叫弹弓岭,近人讹称为大街岭。翻过谈家岭就是杜家山,杜家山景色宜人,在抗日战争之前有个玉潭公园,后毁于战火。谈家岭这一带学校云集,有大街岭学校(前身是天主教堂),有商业子弟学校,有供销子弟学校,有轻工业子弟学校。那一年和前苏联关系搞僵了,毛主席提出深挖洞、广积粮,于是日新巷居民就挖了一条防空洞,有时晚上搞防空演习,喂子一叫(鸣笛),居民们就慌慌张张的往防空洞里躲。白天造反派火拼时,枪弹乱飞,有的居民也躲进防空洞,来不及进防空洞的,家里老人就把几床被子叠放在一张床上,浇上水,叫孩们爬进床底下躲枪弹。日新巷四通八达的防空洞成了孩子们的乐园,把旧油毛毡撕成条状,用火柴点燃,捏着油毛毡就到了人民医院,商业子弟学校,电力局,总幻想着有特务藏在里面,能抓一个立功受奖,有时油毛毡上有水,或者有气泡,就会产生爆燃,热油就会溅到手上脚上,甚至溅到脸上,就留下麻子。</span></h1><p class="ql-block"> </p> <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日新港出人物,也闹笑话。1968年很多初、高中毕业生,响应毛主席号召,知识青年到农村去,留下了传奇的经历和悲壮的历史。日新巷老住户立立嘎嘎就曾和我说过一件真人真事。日新巷有一位女知青下放到沩山,她给家里写信: “亲爱的爸爸妈妈,你们请放心,我已经和贫下中农打成一片了。 现在,每天晚上我都和一位老大狼(娘)睡一个床,我的肚子(胆子)也越来越大了......”</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弟弟回信:“ 姐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咱妈上吊(调)了......其他你不用担心。” 姐姐收到来信,哭得昏天黑地,到队上请了假就往家里赶。她妈妈收到来信,心急如焚,买了车票就往沩山赶,母女俩人还走岔了。好在宁乡到沩山也不怎么远,只是当时交通不便。</span></h1><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 药材公司拿劳杀鸡打叫驴子</b></p><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日新巷对面是沩江旅社、县供销社,卖陶瓷的商店,商店里倒也琳琅满目,陶制的水缸,坛子罐子,瓦摧壶,油盐坛子,尖底的铁饭锅,木制的水桶.....日新巷过来一点就是食杂果品公司门市,那时的苹果梨子没现的好看,也没现在的好吃。但即使是烂了的水果,我也认为是人间美味;记忆中海参一元一斤,宁乡人的海参席是一定要用海参的,当时海参并不是什么奢侈品。早两年海参买到了五千元一斤,真的让人感概万千。再过来就是药材公司了,小时路过看到了传统药材的炮制过程,那真是吓死宝宝了。那天听见驴叫,寻声到了药材公司大院内,只见树上栓一头黑色的叫驴,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手持猫公刺扎成的劳杀鸡,在驴身上使劲抽打,叫驴双眼流着泪扬起脑袋想避开,大汉手不停挥舞,驴身被抽打得全是血印,全身不停的抖动抽搐,嘶嘶哀鸣,大汉突然拿起一把大铁锤砸在驴脑袋上,驴颓然倒地,然后剥皮熬胶,补血圣品阿胶就这样制成了,但是这过程太残忍。</span></h1><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b> 蛇婆婆的男朋友是哪一个</b></p><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药材公司旁边有一位娭毑头上绾着牛市粑粑发髻,脚是解放脚,旧社会包过三寸金莲,解放后放开了,腰上系着条黑大布的围裙,摆了一个小摊,大肚子坛里烤着红薯,红薯油流到坛壁上,香气弥漫。好几个一面装了玻璃的匣子,里面放着紫苏梅姜、姜酥坨、刀豆花、山枣粑粑。二分钱一筒的毛粟子、五分钱一筒的葵花籽。那时有首顺口溜:蛇婆婆,朋友多。哪一个,张四哥,三分钱葵花籽,四分钱结婚糖。那时候物资匮乏,结婚就用零食招待客人。广口玻璃瓶里泡着红红绿绿的酸红薯片、藕片、萝卜片、黄瓜片。摊前有几个小孩子在磨磨蹭蹭,嘴里嘟囔着:“姜酥坨,分钱一箩。”看样子口袋里是布撞布,分钱一箩也没钱买,其中一个小男孩在玻璃瓶上舔了一下,飞快的跑走了。买零食的娭毑没事时纳着鞋底,哼着儿歌:大月亮,小月亮,哥哥起来学木匠,嫂嫂起来煮茶饭;茶饭煮得喷喷香,敲锣打鼓接姨娘;姨娘系的红丝带,哥哥捡代做袜带;袜带哪里有,开开后门摘石榴;石榴上面三盅油,三个大姐会梳头;一姐梳的盘龙转,二姐梳的爆花头;只有三姐不会梳,左一梳右一梳,梳个狮子滚绣球。童谣古韵,相思婉转,我们匆匆遗忘的时光,都会以另一种回忆的方式迎面而来。</span></h1><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 纸扎师父的蜈蚣大风筝</b></p><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童家巷夹在县服装厂和县电器厂的中间,七十年代有三场震惊全县的大火,电器、酒厂、石油库起火,烧哭了全城,现在回忆起来都让人心有余悸。巷内不远处是童家祠堂,只见青砖黛瓦,雪白的马头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祠堂折回来一点,有一纸扎行,房子很旧,碎砖墙,瓦顶泥地,倒也干净,夏天凉快。纸扎师父姓陈,大家都叫他陈阿公,纸扎分为祭祀性、游艺性纸扎,纸扎有14道工序。陈阿公平常扎些祭祀用品,过年扎龙灯,最难扎的是龙头,不是说要把龙头扎得如何精致,而是要扎出龙的威武、霸气,而且要结实,最重要的是龙要倾盆大口,而龙嘴里又不能存留东西。居民家中接龙灯,寓意是在喜庆日子里祈祷龙的保佑,以求得避邪驱祸,五谷丰登。而有些人听说种龙食能使子孙发达,所以在龙灯队到家里来舞时,往龙头里面撒米,叫种龙食;如果龙头里面被主人家种了龙食的话,耍龙灯人的好运都会被主人家夺去,所以耍龙头的人一定要灵活,要避开撒过来的米。文化大革命前,耍龙灯是禁止的,粉碎“四人帮”后才放开,那一年春节是最热闹的一年,八个郊区大队,还有一些单位都组织了耍龙灯,县工程公司的龙灯最威武,规模最大,人数最多,接他们龙灯的人家也多,因为人们信服工程公司匠人多,法术也大,他们的龙灯称为鲁班灯。耍龙灯、舞狮子、放风筝这些都是鲁班发明的,鲁班还写了一部土木建筑类的奇书。上册是道术、工匠之法,传袭鲁班的精巧技艺,也有部分道法符咒;下册是害人害己的奇术,而且不害人还难受,习者必受天谴,据说学了鲁班书下册要“缺一门”,鳏、寡、孤、独、残任选一样,由修行时候开始选择。因此,《鲁班书》获得另一名字《缺一门》。鲁班书下册历史上都是禁书,历朝历代都禁上学习。县工程公司的匠人都奉鲁班为祖师爷。陈师父就主持扎制了工程公司的龙灯。</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陈阿公的纸扎手艺有多好呢,有一年,陈阿公协助萧云冰老师父扎了条蜈蚣风筝,在城西中学操场上七、八个壮汉牵着绳放,风筝在天空张牙舞爪傲游,风笛在鸣叫,全城关镇的人都看到了。这也是城关镇有史以来最大的风筝,应该载入史册。萧云冰老师父一生酷爱制作风筝,曾去潍坊参加风筝大赛并获得过名次和奖牌,申奥那年还做了个火炬风筝进行庆祝,70多岁时还去长沙参加风筝大赛并获得名次,这是后话。且说陈阿公扎纸之余,还有一个小小的爱好,喜欢玩点小牌,据说有一年,他们在日新巷玩牌遭举报,被公安堵房子里,公安踢开门抓赌,一下子吓傻了,忙呼叫派人支援,不是遇到了激烈的抵抗,而是一屋子十来人,年龄最小的八十多岁,最大的九十多岁,于是派出所来了两辆车,十多个人把这些人搀扶着一一送到家里。</span></h1><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 倒面汤的高得人</b></p><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童家巷斜对面是工农大食堂,又叫集中饭店。有首顺口溜是这样写集中的:南门的鸡,北门的鸭,集中的大饼真好呷,舍杂猛,买十扎,胀得屁眼开得拆。集中的大饼、甜酒冲蛋、眉毛苏、肉丝面当时在宁乡很出名的,那时没有牛肉面,牛是不能杀的,耕田用的,杀了犯法,想吃牛肉?到内蒙古去,那里牛羊遍地不要钱。那时集中的甜酒冲蛋一角钱一碗,不加蛋五分钱一碗,一份白菜三分钱,辣椒炒肉一角二分钱,可以自已带米来兑饭吃,不另收钱。柜台墙上挂着的一溜竹牌,竹牌上写着菜名价格,吃面也要看竹牌,有光头面和肉丝之分,宁乡人的“看清牌子再吃面”就是这么来的。南正街店铺多,来往的人也多,很热闹,所以十条好汉基本都在这些店铺穿梭,在街上遛达,除了其它几条街道有红、白喜事,他们去蹭吃、帮忙外,很少离开南门。但他们又似乎约定成俗,各有各的地块,比如,集中就是第八条好汉高得人的地盘,当然他不是收保护费,是在集中倒剩面剩饭吃,高得人只讨饭,客人给他钱,他说:‘’我不要钱只要饭。‘’后来就拿了一块大饼,吃饭的客人说:‘’这半碗甜酒也给你。‘’高得人接过来说了声:‘’多谢。‘’等高得人走了,那客人说:‘’这才是要饭的……‘’据说高得人是有家有老婆的,因为嗜酒如命,把自己搞得疯疯颠颠的来饭店里倒面汤吃。有这样一件事说明高得人有多贪杯。</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这一天高得人又喝得烂醉,摸摸索索在自家门口开锁,却怎么也打不门,被治保主任发现。治保主任上前一盘问,这家伙倒是清醒了几分,说:“我不……不是小偷,这……这就是我家,不……不信,你看着我来开门!”</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这醉鬼还真有能耐,歪歪拽拽竟真的打开了门,一边拉治保主任到家去坐,一边吹嘘说:“怎么样,我没骗你吧?”</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进了屋,介绍说:“这是我家堂屋,这是我家厨房,这是我家卧室!”</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说着,把卧室门打开。治保主任一看,问道:‘’床上的女人是谁?”</span></h1><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我……我老婆!”高德仁答。</span></p><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那,那男人是谁?”治保主任又问。</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高得人说:“看……看你这人迷……迷糊的,你说那还能有谁,那当……当然是我啦!”</span></h1><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 新满扯的老鼠药</b></p><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十条好汉里有八条活动范围在南正街,但也有例外,像第十条好汉新满扯,他虽然住在南正街,但每天一早就拖着一辆自制的滚珠车,到西正街的杉木桥上卖老鼠药,他常说:人不要活得像句废话。据说新满扯在朝鲜战场负过伤,走路像抽风一样,说话自然也不利嗦:同志们,你听我说,老鼠的危害实在多,上你的桌,爬你的床,咬坏了你的“的确良”。想安宁,就找我,花钱卖包老鼠药。老鼠吃了我的药,八个老鼠死九个,大老鼠吃了蹦三蹦,小老鼠吃了跑不脱,母老鼠吃了哭儿女,公老鼠吃了嚎老婆......那年代朝鲜战场负过伤、立过功的英雄好多,从不居功自傲,身残志坚,自食其力让人感佩。</span></h1><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 刘二票半夜三更做鬼叫</b></p><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十条好汉里面有一个不但没在南正街活动,而且经常在水边穿梭,他就是第六条好汉刘二票抠子,他住在县供销社旁边的牌楼巷(牌楼巷因巷口有一座贞节牌坊而得名),所以和县供销社的干部也有些交集,他经常用箢箕提着小鱼小虾到县社门前卖,好几次供销社有个干部看到天将黑了,刘二票抠子还可怜巴巴的提着剩下的鱼虾站在门前,每次都全部买下来,一来二去,刘二票抠子就知道这仁义的干部大家都叫他谭家沩哥。</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刘二票抠子好义,也好利,水性很好。南门河有一段叫龙潭湾,南门河在这里拐了个湾,木井河(朝阳溪)把这里冲刷成了一个大潭,据说这里水深,三根撑船的篙子接起来都插不到底。行船到这里只能荡桨,不能撑篙。水流也很急,水面上拧着一个一个漩涡,据说这潭里还有水猴子精,这东西在水里力大无穷,它会在水中突然抓住你的脚往下拖,直至把你淹死。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在河里淹死的人,尸体一般都会在这里找到。当地讲究的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人淹死了,尸首找不着。事主很着急,这时就会找刘二票抠子。刘二票抠子就会丑话说在前面,捞上来给多少酒钱,他才下去。有时讨价还价磨蹭半天,事主好话讲尽他才一个猛子扎进河里。有几次谭家沩哥回家路过,见此情景就凑过去帮他解释一下,他家儿女多讨生活不容易。(据说刘二票抠子住毛家巷,整天驾条小船在南门河打渔)</span></h1><p class="ql-block"><br></p> <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1969年8月暴雨成灾,宁乡爆发近百年来最大的一次洪水,这一年刘少奇主席也被迫害至死。宁乡县城南郊那一带一片汪洋,河中飘着很多被洪水冲走的床、柜子、桌子,甚至屋顶。在河边看发大水的一名陈姓青年看见河中央漂过来一只大衣柜,于是陈姓青年就对其他人说,我要下去把它捞上来,这柜子很新,不要可惜了。其他人都劝他还是别下水,但是,陈姓青年不顾其他人阻拦,脱了衣服往河里跳。大家只好在岸边看着他向那柜子游去,当陈姓青年游到柜子边,伸手去抓柜子时,让人恐惧的事情发生了,那只柜子突然一下子沉到水下,洪水翻卷着石头、泥沙、草芥急奔而下,洪水越来越大,河水越来越深,河面越来越宽,陈姓青年伸着手愣在那,紧接着,他大叫一声猛地也沉入水中,接着又从水中露出脑袋,张嘴喊了一句话,大家只听到:抓我!这两个字,就看见他像被人猛地一拽从水面消失了。刘二票抠子站在南门桥上也看到了,但他同时看到谭家沩哥,背着一个老妇人从南郊那边的南门桥头跑过来,嘴上叼着一双深筒套鞋,两人全身都湿透了。他急忙迎上去,刚跨出一步,南门桥就摇晃起来,訇訇的水声像打雷一样,水势很急,翻花卷浪,满河的杂物拥到南门桥,桥摇摇欲坠,桥面裂开了一条大缝,河岸边的人在惊呼、尖叫。只见谭家沩哥像一道闪电朝裂缝奔过来,背上的妇人双手环抱着他的脖子,他大呼一声,把套鞋朝刘二票抠子扔来:“接住,我背袁大娭毑跳过来。”刘二票抠子心头一热,稍没留神,套鞋漏了一只到河里,没时间多说,两人狂奔到桥头,刚站稳,只见南门桥不堪重负,轰然倒下,溅起滔天巨浪。刘二票抠子正在惊悚之时,看见陈姓青年在河中抓着柜子一浮一沉,忙把一只套鞋朝背上的袁大娭毑一塞,纵身入水,朝陈姓青年窜过去。谭家沩哥朝河中的刘二票抠子大喊了声:‘’注意安全。‘’背着袁大娭毑下了河堤,朝石家祠跑去。原来,县供销社组织干部到南郊大队抗洪救灾,发现袁大娭毑家里人都被洪水冲走了,袁大娭毑爬到屋顶上喊救命,被谭家沩哥救起送到石家祠亲戚家安顿不提。这边刘二票抠子在众人的:“好水性!”大喊声中,靠近了陈姓青年,一手抓住他的头发,一脚踢开柜子,顺流朝岸上游过来。刘二票抠子抓着摊成一堆泥的陈姓青年爬上岸来,把身上仅有的短裤脱掉拧干,什么也不说,就这么赤身裸体的走了,一路上哦嗬掀天,有些惊悚,有点凄厉,如果是夜晚你一定会以为是鬼叫……</span></h1><p class="ql-block"><br></p> <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仗义每多屠狗辈,由来侠女出风尘。三教九流,贩夫走卒,市井江湖,时光蹉跎着记忆中的脸颊,故事却不曾平凡。老城关镇的凡人琐事,随着时光的流逝,早已淡出人们的视线和记忆,回望岁月和历史,仿佛每一个人都折射出时代深深的烙印。</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1972年宁乡县重建南门桥,共耗资29万元,于1974年建成。县委书记杨世芳题“沩水飞虹”四字。</span></h1><h1> 2018年东门、南门片区全部拆除,南正街,老巷子,旧房子,你来过一下子,我想念一辈子!</h1><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