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华-三步曲》-之二

牧马头人

<h1><b> 苦乐年华的乐章</b></h1><h3><b><br></b></h3><h3> 蒲公英花又开了</h3><h3> 不要问这是哪一年</h3><h3> 大雁飞过了头顶</h3><h3> 不要问这是那一天</h3><h3> 鲜花开遍了山野</h3><h3> 朵朵都凝着思念</h3><h3> 自从下乡到农场</h3><h3> 命运就牵动着我们心间</h3><h3> 一段下乡的经历</h3><h3> 便将一个名字铭刻一生</h3> <h3> 经过二十多小时的长时间旅途,“知青专列”终于在一个小小的车站停下。满目望去远处有个不大的小镇,近处的铁轨上停着几节车皮,有的车皮里装满了甜菜疙瘩。</h3><h3> 出站台集合整队,前面停了不少车辆。为数不多的几辆汽车,还一些叫“热特”地胶轮拖拉机牵引着拖车,更有一大排大马车。一打听这里离场部45华里,离我们要去的分场有80多华里。大家心里一沉,还有那么远路,情绪有些低落了,预感到情形要比想到的更糟糕。等了半天我们乘上一部“热特”,突,突,突,冒着黑烟晃晃悠悠,一路向东开向驻地。</h3> <h3> 十月末以是深秋,庄稼都收割完毕,大地又袒露出了原本的颜色。一排汽车在广袤无垠的黑土地上疾驰,没有柏油马路,行驶很远也看不到一户人家,尘土飞扬暴起滚滚,辽阔荒凉一望无际,在发动机的轰鸣声,插在车上的红旗也迎风猎猎,满脸风尘的知青们,在不断的颠簸中,内心也大都忐忑不安,一路向东以不能回头!</h3> <h3> 三个多小时的颠簸行程终于结束了,惊奇地发现,这就是个小小的村落,参次不齐的土坯茅草房,宽大的土广场,中间竖着一根大约六七米高的旗杆,愈显出有些暮气沉沉。看到热情欢迎的人群,知青们也不禁面露笑容,整理胸前佩代的红花,纷纷挥手致意。</h3> <h3> 广场上一群小学生们,手举红纸小旗,敲锣打鼓欢迎知青到来。一位干部模样的中年人,穿着朴素身材魁梧,热情地握着知青的手,叠声不断的道辛苦热烈欢迎。</h3><h3> 按着预先编制好的连队,背上行李整队去驻地宿舍。女知青一个连,男知青两个连,总计400多人分开住屋各自进入。</h3> <h3> 男知青们走进宿舍,一股发霉的气味扑鼻而来,室内烟雾缭绕蒸汽腾腾,秸秆皮编织的炕席上,泛着一层水珠。掀开炕席一看,新抹的大泥炕面还没有干,手按上去都能拓出手印。这样的炕是不能睡人的,没办法,一些年龄大的知青找到几个木头架子,放在炕上再铺上一层木板,还有的知青找来茅草铺垫在地上,更有一些知青带着行李,到房外的草垛、麦秸堆里搭个小窝钻进去,这一切让大家都感到很意外。</h3> <h3> 女知青们背着行囊,抱着杂物进到房里,室内光线很暗,没想到这里根本没有电灯。屋内弥漫着旱烟、臭袜子的混合味儿,南北通长两排大炕。那炕可真够长的,能并排睡下四五十人,一间宿舍可睡一百来人,大家都戏称百米大炕。</h3><h3> 大家背抱着行李往里走去,不知谁没留神,一脚踏进半米深的炕灶洞里,嗷地大叫一声,随后嚎啕大哭起来。犹如一滴水掉进沸油锅里,满屋的女知青大部份都哭了起来。</h3><h3>哭声连成一片,悲悲戚戚,凄凄惨惨。在这荒凉的北大荒,哭声和风声、水声一样,谁理你呢?那时我们才十六七岁呀!</h3><h3> 当天晚上,吃上来到农场的第一顿饭,由于知青们情绪波动,烦躁不安导致内心冲动,光扔掉的馒头就有三四大桶,扣到桌面,倒在地上的菜狼藉不堪。</h3><h3> 那一夜,是每一位知青,注定终生难忘的一夜。疲惫的他们,在睡梦中也流淌泪水,不时抽搐的肩膀,偶尔还能听到一声抽泣。</h3> <h3> 当理想和现实碰撞时,理想往往是花落一地,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从开始就是“文革”的一部分,具有那个时代的政治色彩</h3><h3> 农场在短期内仓促接收了,超过原有人数几倍的知青,吃,住,生活,等环节都超出原有承受能力。尤其是那个时代,城乡二元结构,物资由国家统购统销,全民实行票证制度。来到农场的知青,短期内没有粮油,副食指标。季节以到深秋,就是冬储蔬菜也没有知青的份额。场领导一方面申请调拨指标,一方面各方协调求援。致使知青们吃了几个月的小米,高粮米,冻菜汤,协调来的过期冻豬肉,知青们吃了腹泻不止,大部分患上肠炎。就是买点日常用品,也得跑出十多里,有时还买不到。匆忙改造的茅草房,也是四处透风,知青食堂,就是以前的牛圈改建而成。一幢茅草房里就安排上百知青居住,中间一道火墙子,炉子是用柴油桶竖着一分两半,俗称“半拉瓜”扣上搭成。初期还没有热水,饮用洗漱都是凉井水,尤其是女知青洗个澡都不方便。厕所没有顶盖儿,挖个坑搭两块木板,四周用苞米秸秆围,夏天绿豆苍蝇满天飞,冬天不及时刨,粪塔堆的都蹲不下身。没有电灯泡点柴油灯,微弱的亮光,不断冒青烟,早起鼻孔都是黑的。更没有什么娱乐设施,除了干活就是吃饭睡觉,昼起夜息,生活枯燥乏味。这一切对于从城市来到这里的知青来说,真的是很难适应。</h3> <h3> 知青们情绪跌落到了冰点,随时都能引起哗然。分场领导及带队连长,共同组织了全体大会。</h3><h3> 分场领导解释道,“由于任务接到的晚,时间紧,沟通不及时,没想到来这么多知青,仓促接待,准备不足,表示歉意,明天作出调整。”带队连长又讲了一套政治宣传安抚人心。此时知青们也知道,事以至此只得接受现实。</h3> <h3> 一天吃晚饭的时候,忽听有人大喊着火了!大家紧忙跑过去,看见一幢知青宿舍失火了。茅草燃烧火势凶猛,大家赶紧救火,冲进屋里抢搬物品,一个女知青不知哪来的力气,硬把一个沉重的箱子,搬起推出窗外。后来再让她搬动那个箱子,她拼尽全力箱子纹丝不动。一个男知青登上房顶,高声呐喊“下定决心,不怕牺牲,”!后来被评为“救火英雄”。大多数人端着脸盆,拎着水桶奔跑取水,动锹抡镐切断火源。由于房屋是土木茅草结构,加之秋干物躁,房子还是烧毁了。有的知青行李物品没抢搬出来,都烧毁在里面,万幸的是并无人员伤损。</h3><h3> 知青们的大无畏举动,受到原场老职工们的赞扬。据他们讲,草房着火是不容易救的,很快就会烧落架,塌陷下来闷在里面会死人的,这群知青,真的是太年轻了。</h3> <h3> 来到农场几日后,熟悉了一下环境。发现了感觉诡异的一群人?他们走路悄声无息,沉默寡言不与外人搭话,每天都早晚忙碌着。偶而听他们之间讲话,各类口音很杂,岁数老青不一。</h3><h3> 后来听老职工讲述,这里以前是劳改农场,关押不少全国服刑人员。因改制为知青农场,数月前将服刑犯人转移走了,剩下不少刑满获释人员,不能释放回原籍,就暂时留下当就业农工,由于犯有前科现称“四类分子”,接受社会管制。在以阶级斗争为纲的时代,有几类人是接受社会管制的,简称,地、富、反、坏、右。而农场现有干部职工,都是以前的管教人员。</h3><h3> 知青们恍然大悟,原来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变成了劳动改造,还得让“坏分子”传授我们劳动技能。一时群情激愤忿忿不平,纷纷组织“造反有理”行动,向场部示威。场部领导急忙申请上报,同时农场实行军事管制。后来在县城周围公社,紧急招用了一批农民贫下中农,进入各个分场,才平息了知青的愤怒行动。</h3> <h3> 全场实行了军管,部队又派出一些现役军人,到各个连队担任军管教员,按军事化标准管理知青。出早操,出工,都要集合列队,日常生活按时间段区分,早请示晚汇报执行军队条例。严格的管理,紧张的生活秩序,让知青们骤然增加了很大的压力。</h3><h3> 那时的军人,都是让大家十分敬重的形象。有个军人姓王,大家都称呼王班长。他用抓阶级斗争的方法,对家庭出身差的知青,呵斥侮辱横加指责,对调皮的知青常关禁闭,总是一脸严峻威严示怒。有一次发现有的知青,饭后剩余残菜汤,就大声命令那些知青,把盘碗舔干净。对于吃饭来晚的知青,撵出食堂不准就餐。</h3><h3> 严格艰苦的磨练,使知青们学会了自律服从,放荡不羁自自由散漫的行为,全都收敛起。同时也关闭了,天真好奇,活泼好动的天性。</h3> <h3> 蒹葭苍苍,白露茫茫</h3><h3> 望秋水,思爹娘</h3><h3> 寒夜思故乡</h3><h3> 分场东坡下,有条小河。发源于小兴安岭群山之中,汇集在川谷地处,名曰“通肯河”。</h3><h3> 河水缓缓流淌,两岸白色的芦苇花穗在风中摇曳。秋草黄,天地沧,知青们常到河边徜徉。</h3><h3> 巨大的心理落差,艰苦的生活环境。今后的出路,思乡的烦恼。这一切无不困扰着每一个知青的内心,迷惘……痛苦……无助……。</h3><h3> 是呀,在此刻,我们都被动地接受命运之神残酷的挑战!</h3> <h3> 随着四季变幻,寒冬渐渐迫近。当第一场大雪如期而至,宿舍内的温度逐显冰冷。睡觉时戴着棉帽,醒来帽沿布满呼气凝成的霜花。早起时,脸盆里的水结一层薄冰,只有被窝里的余温,让人舍不得起床。</h3><h3> 快速穿上衣服,简单洗漱呵气成雾,奔跑到食堂,哆嗦地吃着又硬又散的小米饭,喝着寡油的冻菜汤。打个喷嚏小米顺鼻孔飞出,剩汤底沉淀一层黑泥。饭后就准备一天的劳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h3> <h3> 扒苞米,秋忙把苞米连杆割到,沿垄长方向归成一堆堆,待秋后闲季再由人工,把苞米穗掰下,装车运走进行脱粒。</h3><h3> 活计到不算累,但还是很辛苦。尤其大雪覆盖,得先扒雪后掰穗。戴手套一会儿就湿透了,只得赤手干活。扒堆快的也得六七分钟,蹲坐在雪地上手凉脚冷,寒风凛冽苦不堪言。知青们的手很快都皴裂了,抹上蛤蜊油也不管事。就这样子领队的还说:“知青们太娇嫩了”,张开他们的手掌一看,骨节隆突短粗壮,像锉刀一样布满老茧。知青看后,个个惊叹不已。</h3> <h3>  装运大豆,秋收时由机械收割,沿垄方向放耥子晾晒,每耥子横距二三十米。至冬季才运回脱粒。那时农场机械化率可达60%,所以几百人就可种植数万亩土地。</h3><h3> 这个活计首先用齿耙,将大豆连株带荚从雪中翻刨出来,再用木叉挑装车上。难的是知青们都不会使用木叉,一开始就撅折了不少木叉,出了不少洋相。看老职工熟练地手持木叉,上下翻飞归垛装车,知青们才晓得,这还是个技术活呢。</h3> <h3>  这就是苞米脱粒,由拖拉机带动脱粒机运转,由人工填充苞米棒,扒出碎秸秆,接粒装袋马车运出。</h3><h3> 由于第一次接触机械化操作,知青们异常兴奋,干劲热火朝天。不时有老职工大声喊,“注意安全,不要靠近传动皮带辊旁边!”。知青们玩心大起,填充过多过猛,使脱粒机憋卡住,致使传动齿轴断裂,分场领导的脸都气白了。</h3> <h3>  大豆脱粒,和苞米脱粒差不多,只不过填充时需用木叉。接受了教训后,分场领导组织知青学习操作规程,要求必须按规程操作。</h3><h3> 由于人多,知青们分三班倒作业。有一次夜班,有两位知青太困乏了,就钻进豆秸堆里偷着歇息。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收工时队长发现少两个人,四处寻找不见急坏了,直至天快亮时才在豆秸堆找到,免不了挨了一顿猛批。</h3><h3>有的知青充填时,一时不慎将叉子带进充填口</h3><h3>还有个知青在操作时,用袖头拂扫传动轮上的浮尘,被皮带轮卷入袖头,幸好及时叫停,手指头挤破流血。这一切让知青们深刻认识到,简单的劳动也是要学习的。</h3> <h3>  有些女知青们收儲蔬菜,那可是我们一冬天所食用的蔬菜,每天都在一所大菜窖里忙碌。窖里阴冷湿凉黑暗少亮,出进都得爬梯子</h3><h3>把新菜码起来,贮藏的菜来回倒位。窖里点着柴油灯,干一天活出来鼻脸也熏黑了。由于女性特殊体质,有些女知青病倒了。</h3><h3> 那时吃顿病号饭也是很奢侈的,就是葱花煮挂面放点熟油。有两个男知青为一碗病号饭</h3><h3>互相往碗里吐唾液,最后俩人分而食之。有的知青为吃病号饭,不得已泡病号装病,弄得领导也很挠头。</h3> <h3>  那个年代,抓阶级斗争时刻不能放松,知青们白天干活,晚上还要集中开批判会,除了批斗坏分子外,还要挖思想找根源,灵魂深处爆发革命。</h3><h3> 元旦佳节吃忆苦饭,用发霉的大碴子掺冻菜帮熬成粥,用烂菜剁碎滾上苞米面蒸菜团子,尽管很难吃,在“不忘阶级苦,牢记血泪仇”的歌曲声中,囫囵吞下。</h3><h3> 请来了老职工讲家史,忆苦思甜不忘本,还要抹泪振臂高呼口号。阶级斗争天天抓,斗争观念分分有。阶级教育时时讲,自身革命永不停。</h3><h3> 知识青年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这是关键的一课。</h3><h3><br></h3> <h3>  眼见春节快到了场部下通知,要求知青们在农场过“革命化春节”。</h3><h3> 于是,各分场纷纷组织开会,让要求进步知青发言表态,让每个人都写保证书,决心在农场过革命化春节。一帮一,一对红,找谈心,互相监视。能用的思想工作方法都用上,并在各路口设置哨卡,知青出门必须请假,单人出分场需持路条。</h3><h3> 果然不愧以前是劳改农场,方圆七八十里地没有人烟,再层层设阻严加管理,况且冬季大雪封山,一般人很难出去。</h3> <h3> 一石激起千层浪,知青们思想波动大。每逢佳节必思亲,过年不让回家,有的知青急的哭了起来,各分场知青都有骚动。 一些知青开始偷跑,场部派人马,路上截车站堵,但知青们不走公路,分散路线蹚荒雪地,偷扒货车不顾危险,还是有些知青跑回家去。</h3> <h3>  有一伙知青逃跑的故事,简直成了传奇。秘谋商议周密策划,利用晚饭人员杂乱之机,偷偷溜出分场,沿着山路往县城方向潜行。这是个出人意料的行动,由于县城方向是远程,况且路况又陌生,分场的防守就显得松懈。60多公里路程趁夜色疾奔,发现车灯光就地隐蔽,怀揣水和干粮轻装简行,手持木棍砍刀防卫,并有联络哨音,路遇村庄绕行,真的是一次完美的逆袭行动。</h3><h3> 长途跋涉十、六七个小时,终于安然无恙地,步行到县城火车站。当然路途中的艰辛,肯定是苦不堪言,但真可谓是一次胜利大逃亡。</h3> <h3>  春节到了,全场上下一片祥和。不少女知青和岁数大一些的男知青,到食堂帮厨包饺子。大家欢声笑语快手干活,真可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岁数小的知青不会包饺子,只能干些粗活。这时的知青们真像一个大家庭,兄弟姐妹同心协力,大的照顾小的,女生帮助男生缝衣洗被。为了防止想家,开了个联欢晚会。大家欢歌载舞各显其能,有的知青唱歌跑调,跳舞笨拙,也忘情地上台表演。其乐融融,其情浓浓,冲淡了思乡愁绪。</h3><h3> 在以后的岁月里,共同的经历,共同的命运,让知青们有了共同语言,有了割不断的情结。同时每位知青都深深的认识到,天下知青是一家。</h3> <h3> 旧历年初三,我们几个知青倾囊凑了几样小菜,摆在炕上盘腿围坐,喝起了交心酒。那时年龄小,喝酒就是模仿成人的作派。屏住呼息像喝中药一样,咕咚就是一大口,一会儿就喝的面红耳赤。在酒精的作用下,说话粗声大气情绪昂然,憋在胸中的烦恼决堤发泄,有的知青唱起“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当唱到“爹娘啊……,爹娘啊……”一声歌曲,两行热泪。一会儿哭,一会儿闹,喝的酩酊大醉狼狈酣睡。</h3><h3> 没想到的是,我们这片区域是省赌博重灾区。借过年闲无事,不少知青学会了,推牌九、看纸牌、打麻将、甩扑克。因不敢明着赌钱,就赌博香烟,连分场的队长也凑热闹玩儿上几把。一时间男知青宿舍成了赌场,东一堆西一伙,有赌的看的,抽红侍候局的。有的知青赢了一箱香烟,有的用土篮子装香烟,最后让场部知道了,给分场下达了全总场通报批评</h3><h3> 赌博、嫖娼,这两个社会顽疾,千百年来一直屡禁不绝,禁得了一时,禁不了一世,在世界范围,也是一个无法解决的难题。</h3> <h3> 春节匆匆过去,逃跑知青也返场归队。由于几个月的艰苦锻炼,知青们也适应了农场的环境。这时农场就考虑,安排知青们到各个岗位实习上岗。阶级斗争的弦始终绷紧,一些重要岗位,要使用贫下中农子弟,尤其是领导岗位,要使用根红苗壮,家庭三代无历史问题的知青。可笑的是有些平时表现不佳,节前逃跑回家的知青,也安排当个队、排,班长。那些家庭有问题,出身不好的知青,就留在农业连队,或去畜牧连队,干一些脏、累、差的体力劳动。这样虽显不公但也无奈,都是因为那个年代。</h3><h3> 每个时代都有其特点,都离不开人为操纵的特征。整体来看知青的这个群体,就是那个时代的特殊产物。</h3> <h3> 冬去春来天气渐暖,每年的春季始于播种。北大荒的四月初旬,寒风还未退尽,小麦的播种期就到了。</h3><h3> 寒风带着细碎的雨珠,疯狂地扑面而来。裸露的皮肉象被千万把,锋利的刀片,一遍又一遍地割,冷、痛、直到麻木没了知觉。</h3><h3> 十六七岁的知青们,站在播种机上瑟瑟发抖,浑身上下都以湿透,不时麻木地向播种箱里添加麦种。到处都是冷冰冰,被漆过的绿色角铁,足令人望而打颤。前面的“东方红”不知疲倦地滚动,发动机吼叫着,粗大的链轨嘎嘎地磨着牙。单调的奏鸣引来播种机不停的震颤,麦种也在不停的颤抖中,顺着一根根管子均匀的流向大地。</h3><h3> 黑色的土地伸向天际,空旷的田野上,能看到星星点点的拖拉机和拉着的播种机,低垂的天幕下,到也是一幅浑然的画卷,只是色调太冷了。</h3><h3> 农场的田垄真长呀,一眼望不到边。知青们辛勤地播种着麦粒,播种着希望,播种着青春,更是播种着他们接受再教育的课程。</h3> <h3> 有几个知青,当上了分场小学的代课教师,利用在学校学到的知识,给下一代授业解惑。</h3><h3> 教师的工作即体面又干净,但也是很辛苦的。教学设施简陋,教室内光线暗淡,用的是土讲台破烂不堪桌椅。备课时还得点柴油灯,就连正常教具也是自制的。那时教材也是不停翻版,因材施教难度很大。由于缺少正常设施,有些课程不能完全开展,就连粉笔也是限量使用,每周二十几课时,也是很辛苦的。</h3><h3> 当教师也有高兴惬意的时候,每年的寒暑假时,七至二十天不等,全场教师集中起来,到总场教学交流培训。包吃、包住,伙食不错四菜一汤,顿顿有肉聚餐时还有酒喝。一年就那么几天,难得的清闲。</h3><h3> 不过,那时“读书无用论,白卷上大学”的政治气势盛行,“宁要社会主义草,不要资本主义苗”,小学生也得参加社会实践课,就是参加劳动,还得开一门阶级斗争课。</h3><h3> 这时的教育,彻底否定前十七年的,修正主义的教育方式,实践为主教育为辅,真让教师们授课艰难。真的是教育有量无质,名不符实。</h3> <h3> 炊事班有十多个知青炊事员,天不亮就起来做饭,晚上还得发面蒸馒头,蒸窝头,闷小米饭,一直干到深夜。负责四百多人的就餐,忙碌的脚打后脑勺,择菜、洗菜,削皮、切正、搂柴、烧火,好几十刃的大铸铁锅,炒菜用铁锹,做饭水桶往里倒米,一锅菜汤光水就十几桶,就这样干还没有休息日。</h3><h3> 由于食堂是用以前的牛圈改造而成,各种条件非常差。破土坯茅草房,没有天花板,墙壁也没有粉刷,光线黑暗,饭堂是用板皮钉的长条桌凳,蚊蝇乱飞老鼠四窜,环境很恶劣。一次菜汤都要卖完了,才发现锅里还有只大死老鼠。</h3><h3> 不过,铁锅熬的大碴子粥,确实很香的。一次晚餐,有位女知青喝了十碗粥,大家鼓掌喝彩,谢谢鼓励!又喝了两碗。引的知青们都高兴地,多喝了不少大碴子粥。</h3> <h3>  牧羊姑娘,看似浪漫的活计,但其中个味也是有苦难言。起大早清理羊圈,点清数目放羊出圈,羊群奔入草滩,旷野独自一人。那时分场附近也曾有野狼出没,露水浸湿了裤子,日暖一晒腿痒起红点。雨天身披雨衣蹲在小树下,电闪雷鸣风冷瑟抖。冬天顶风冒雪,三九严寒。这浪漫的岁月,也有艰苦的代价。</h3><h3> 有一次,赶羊归圈,发现少了一只小羊。女知青心急似火,急急忙忙返回草滩,诺大的草滩寻找了半天,顺着小羊咩咩叫声得以找见。但天以晚,夜漆黑月深沉,周围风吹草动虫鸟低吟,远处偶闻野兽嚎吼。紧抱小羊内心怦怦,迈着踉跄的步伐,浅脚深跌走回羊圈。倚着门柱身瘫腿软冷汗脊流,抚胸扪心余惊后怕。遥望东方心唤爹娘,两行热泪,思念老家。</h3> <h3>  养猪班都是女知青,这儿的活计用脏、累、差来形容真不为过。清晨早起,煮猪食,清理豬粪便,挑大桶喂猪,还得给死去母猪的猪崽喂奶。光是装猪食的一对大桶,空时就有十七八斤重,装上猪食就超过一百多斤。开始女知青们挑不动,咬牙坚持挑起,也是身体颤微摇晃步履艰难。压疼得肩膀,磨出红肿、破皮出血,直至生层老茧。下雨天两脚泥,一行深足印,每个足迹都透满艰辛。清理豬圈臭气熏天,蚊蝇乱舞屎尿横流。去食堂就餐,都得趁没人晚去,免得同伴皱鼻掩闻。</h3><h3> 有一位女知青,为了驱赶踩着猪崽的母猪,受到几只硕大豬的攻击,森森獠牙戳破女知青的小腿,鲜血淋漓狂流不止,幸好人们抢救及时,否则后果不堪。住了近两个月的医院,至今小腿还留有深深的伤痕。</h3> <h3> 奶牛班也都是女知青,人数不多,但一天到晚忙碌不停。清牛粪、扫牛圈、铡草、泡豆饼,拌饲料、添夜草、刷奶桶,挤牛奶、还得看护小牛犊。光是精心喂牛,也不轻松。尤其是为母牛接生时,产房收拾干净铺上干草,进行消毒生火加温。遇母牛难产时,还得按摩摆正胎位实施助产,这是一个耗力、耗时、技术含量较高的活计。就连节假日,也不能休息。浑身沾染浓浓的牛粪味道,尽管自己习惯了闻不到,但到食堂就餐,惹的大家掩鼻躲闪。</h3><h3> 春天,正是奶牛发情高峰期。有个女知青不懂,跑去向一位老职工队长告之,“张大爷!那个大公牛不老实,总让别的牛背着它。”老队长一时语塞,老脸微红,思衬一晌回答到:“孩子,莫见怪,它们在玩游戏呢,以后看到了,你就躲远点,注意别让牛踢着”。</h3><h3> 类似这样的事,以后也时有发生,也难怪,那时的孩子,几乎没接受过什么有关的生理教育,对于性的感知处于封闭,社会上也无人公开谈论性爱问题,因人们都认为那是可耻耍流氓,所以那个年代,对于性的认知处于封建的原始隐晦之中。</h3> <h3> 特殊的环境,能让人学会特殊的技能,特殊的人,能适应特殊的环境。畜牧连的女知青,也能赶牛车。面露笑容熟练驾驭,那个满脸稚气,书倦学容模样的学生之气,现以褪尽了,知青们成长起来了。</h3><h3> 在畜牧连,有时也能得点可怜的小实惠。宰杀羊之后,那里的人们对羊的头蹄、肠肚是不吃的,大都选择扔掉。知青们就把这些收拾干净,放到铁水桶里煮熟偷偷吃掉。还有鸡场孵小鸡壳死的毛蛋,也放在灶坑柴火里烧熟蘸盐水吃掉。漏粉条时能吃点粉头子拌葱花酱油,磨豆腐时偷喝点豆浆,吃点豆腐边角。</h3><h3> 这些事在今天看起来,感到很可笑。可在那个年头,就这点小小可怜的实惠,也让知青们乐此不疲。苦中有乐,乐在其中。</h3> <h3> 农场的饮用水,由于没有自来水,人畜一直饮用的是井水。井深十多米,属于地壳浅表水层水质很差。此水不但有杂气味,在烧开后有沉淀物呈浅黄色。这个地域流行的“大骨节”病,和这井水有很大关系。</h3><h3> 轱辘井柳罐斗,是农场的特征之一,后来给知青们,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应运而生的就是“打水工”,有几个男知青就干上了这个活儿。一个拉合辨、木杆建成的小茅草房,室内一口轱辘井,一口很大木制方形水槽,还连着室外一个很长的牲畜饮水槽。吱呀,吱呀慢慢摇出一柳罐斗水,倒入大水槽中,又哗啦啦哗啦啦地,把柳罐斗疾速地降入井底。人畜每日用水量是很大的,这样的往复动作,每天要重复一千多次。这样的活计既孤独寂寞,又十分耗费体力,一年四季都做同一组动作。知青都戏谑地称呼“打水工”是轱辘把人生。</h3> <h3>  学犁地耥垄、学赶大车,这些都是技术活儿。春种谷子、高粱、土豆、蔬菜、这些作物,由于地块小而杂,只能用原始农具耕种。</h3><h3> 分场来了老贫农,教授知青们种庄稼技能。“扶犁看犁托,娶媳妇看她哥”“犁地不用看,全凭吊眼线”。这些个老贫农虽然都不识几个字,但聊起庄稼嗑来一套一套的,朴实无华,狡狤精明。都是正经的庄稼老把式,赶大车的手艺非常高明,估计在屯子里,也都是数得上的好手。</h3><h3> 平时老贫农们都是卷旱烟,那“蛤蟆头”烟味儿非常呛人。有的怀中揣个小酒壶,没事呡两口。干活时哼唱二人转,什么“王二姐思夫,小寡妇上坟”之类。说起俏皮话,歇后语,诙谐逗哈,盘算起活计时,精明能算。</h3><h3> 有一次,跟车跑长途,晌午在一个小小饭店打尖。可能是喝了点酒的原故,几个老板子谈论起饭菜的质量。聊着聊着有的就讲,早先当长工时出车,东家请下馆子。有接茬说:“农忙时东家给吃粘豆包,贴晌饭大碴子水饭咸鸭蛋”。还有的说:“年底东家给完工钱,还给些豬肉粉条”。我听着纳闷儿,“东家是谁呀?”,有人告诉我“东家就是村里的财主,和富裕户”,我更不懂了“地主,富农,不都是残酷剥削贫下中农么?”,他们七嘴八舌告诉我,“地主,富农也有摳的,和长工吃一样饭菜,平时自己也舍不得吃荤,穿戴和长工一样,也一样跟着干活”好像地主富农就是村里,比较富裕的庄户人。听的我头皮都发麻一脸懵然?“那就没有穷苦的人?”,有个老板子大声告诉我:“有啊!那些抽大烟,嫖赌把家败光的人,家有重病人治病家穷的,还有家遭胡子抢劫的人家”,听完这些我彻底石化了。我把刘文采收租院,听到过的血泪家史简述给他们,沉默一会儿,一个老板子:“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我们也听说过,全国这么大肯定有不少坏人,”走了!上路,今晌别贪晚”。后来听说分场给老贫农集中开了会,之后再也没有听他们谈论过这些事,以后再和他们聊过去,他们笨拙地背两句报纸上的词,或说年头多记不清了,再就不吱声。</h3> <h3>  赶大车,最艰苦的时候,莫过于冬天进小兴安岭深处拉木头,或去东山里砍仗杆拉柴火。</h3><h3> 进山拉木头,一般都是晚上十点多鈡从分场出发,长途跋涉一宿,第二天下午三四点钟到达伐木点。卸车喂马检查各种装备,住进地窨子,当地叫套子房。大铺板床铺着干草,把带的草料袋子往上一放,不解衣囫囵身睡在上面。天一亮就起床,洗漱饭后,牵着马进山倒套子。就是用绳子把数根木头绑牢,在雪地中用马拉回楞场装车。装车完毕压滚杠绑牢,喂马吃饭,大约下午四五点钟赶重车返回,一般第二天下午四五点钟回到分场。</h3><h3> 夜间行车又冷又睏不敢睡觉,尤其是二至四点钟这段时间,“鬼呲牙”特别冷,马匹身上冒雾气挂霜,我们跟在车后跑暖身,冻的帽沿挂满霜,嘴都冻僵变形说不出话来。有时吃口辣椒呡口酒,真的很辛苦。等到天放大亮时,阳光照耀下,林海白雾茫茫,不时见野鸡扑棱飞起,远处梅花鹿,狍子窜出,有时还能看到黑熊爬树,野猪群飞跑,至于小型狼群也时常看的见。一般这个时候,我们都啪啪甩响大鞭子,高声吼唱“穿林海,跨雪原,气冲霄汉”。</h3><h3> 去东山拉柴火,紧张时一天拉两趟。早晨三点钟出车,晚上九点钟收车。带午饭饼、馒头,或高粱米饭团,林子里不准生火只能硬啃,渴了嚼冰碴吃捧雪。砍完仗杆装车,经炮团农场驻地,返回农场。</h3><h3> 有一次,进林子走的远了一些,装完车去别处解大便,解完后往回走,忽闻附近灌木丛飘出一股腥臊浓味,还伴有树枝破裂的声音,赶紧回头狂奔,一时没记住方位转了山。平静下来后,想起分场老山把头老孟头,平时所讲述的山林辨位法,费了两个多小时才找到马车。同伴们都急坏了,这时天色以晚,赶着马车出林子,发现路边林子不时有绿光闪现,这时马也不安地打着鼻响,鼓劲抡起大鞭啪啪甩响,几个人呼嚎乱叫,不时在马肚底扫上一鞭,战战兢兢走出了树林。回到分场时以晚上九点多了。</h3> <h3> 锄草铲地也是一年中,比较忙的季节。从春种起垄、刨埯、下籽、覆土、踩格子,直至小苗出土长到十公分左右,开铲第一遍地。俗称“一遍绣花,二遍撸杠,三遍跑马”,所以头遍地必须铲精细。把苗眼周围的草锄掉,一开始知青们苗草不分,后再老贫农的指教下,才熟悉辨别了。尽管速度很慢,还是有不少知青手磨出了血泡。</h3><h3> 当时提出的口号“早起三点半,晚上看不见,地里两顿饭!”,可见当时是很辛苦的。尤其是铲二遍地时,搂两帮摘大草需要速度,烈日下挥锄洒汗,田垄很长很长。薅谷子蹲着拔草,累的腰象要折了一样,有时爬着向前。有时来场阵雨淋个落汤鸡,雨后太阳一嗮又象蒸桑拿。去次厕所跑出去很远,黑土地真的是无边无际。</h3> <h3>  铲到第三遍地时,秧苗已长到齐腰深了,虽然是仅摘锄比苗高的大草,但这时蚊子、小咬起群了,庄稼地里密不透风,耳边却总是嗡嗡的。有一种叫“瞎虻”的,一个火柴盒能装一只,要让它咬上一口,马上就起一个大红疙瘩。总之是一身臭汗,一脸黝黑面孔。</h3><h3> 记得有个女知青,脸上被瞎虻蛰了几个大包,知青们给起了个绰号“疙瘩樃”,一时传的全场皆知。</h3><h3> 整个夏锄期,大约持续四十余天。每个人都让烈日晒掉几层皮,手上磨出坚硬的老茧。</h3> <h3> 尽管生活艰苦,劳作辛苦,但知青们毕竟是年轻人。那种朝气蓬勃不畏艰难的意志,始终不减。</h3><h3> 夜余生活不断开展,自制的篮球架虽不标准,但也玩的很尽兴。用拖拉机废轮做杠铃练习举重,挖沙坑拉标竿玩起跳高,土广场上踢足球,草垛边上玩摔跤。每天都有练长跑的,更有的知青偷偷骑马,练的也是马术娴熟。</h3><h3> 知青们都个子长高,长壮了。有的以长起涌絨的胡须,女知青也出落的端端大方。</h3> <h3>  那时,知青们的思想都很简单,一门心思在广阔天地施展作为,一颗红心两手准备。所以大家一直是快乐地,意气风发地生活着。</h3><h3> 对于知青们来说,写大字报是练书法;写批判稿是做文章。大家也写诗歌,当然是按要求写的,绝对没有个人诗句。尽管这种文化生活充满政治气息,但也可以人尽其才,一样干的有声有色。那时是决对不准看马列和毛主席著作之外的任何书籍的。偶尔有人从别处借到一本小说,甚至是手抄本的,大家都抢着看,但千万别让领导知道。往往是一本书,从晚饭后瞪着眼睛一直看到夜里两点,两点半另一个知青起来接着看,书的利用率可是极高的。</h3><h3> 重头戏是自导自演文娱节目,饰演“红灯记”李铁梅的女知青,身段苗条,字正腔圆;饰演“智取威虎山”李勇奇的男知青,虎目圆睁,声音浑厚;一位男知青,诙谐地饰演小炉匠栾平,那个漂亮的鱼跃前滾翻动作,博得阵阵掌声。</h3><h3> 一批朝鲜族知青,更是文娱骨干。朝鲜族女知青个个娴秀文静端庄大方,身着民族服装,舞台上婀娜多姿花样番新。拉起小提琴,吹响美妙的横笛,现场高潮迭起。不愧是一个勤劳、快乐、能歌善舞的民族。</h3><h3> 高潮之余,因为没有朝鲜族长鼓,一位男知青,脖子挂了个秧歌大鼓蹦上舞台。圆嘟嘟胖脸大眼睛,好似腆着肚子,随着节奏一扭一摇,憨态可掬滑稽至极。一时引得全场哄堂大笑,平添了不少快乐气氛。</h3><h3> 写到这里,让我想起那些朝鲜族知青兄弟,情不自禁用半熟的朝鲜族语言,轻声哼唱起朝鲜族民歌“阿里朗”,“阿里朗,阿里朗,阿拉里呦,阿里朗……”。</h3> <h3>  要说看电影,那简直是知青们的节日。一部电影从总场上演后,就一个个分场传着放映。记得一次,听说放映前苏联影片,“列宁在一九一八”,从天擦黑一直等到夜里十二点,片子一送到土广场上欢声雷动,那声音震天动地。不知是表达一种满足,还是一种饥渴。“牛奶会有的,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这句台词,成了知青们挂在嘴边的口头禅。还有一次看抗美援朝片子,电影里下大雪,广场上也在飘雪花,但没有一个人离开。电影里的人进了屋子里,我们却在大雪里站着。这感受真的是奇特又奇妙极了。</h3><h3><br></h3> <h3>  有一些知青也干过偷鸡摸狗的事,趁夜色到老职工家鸡窝偷鸡鸭。更绝的是用一根长长的钓鱼线,绑上鱼钩坠上虫饵,假装从鸡群走过,偷偷放出虫饵,当鸡叼了虫饵吞咽时,一拉鱼线鱼钩就刮住鸡的咽喉,这时小鸡发不出声来,只得乖乖地跟着走。外人根本看不出鱼钩钓鸡,到了无人的地方抓着鸡偷偷拎走。用此种方法,有时狗都能乖乖跟着走。迎面碰见人时,就蹲下系鞋带将鱼线踩在脚下,等人走过再牵鱼线。有的知青在鸡场附近,隐蔽的地方做几个草窝,有时候鸡场的鸡就在里下蛋,当然这些鸡蛋就归自己喽。</h3><h3> 偷瓜偷果的事,也是时常发生的。三五成群夜黑出行,到果木园或瓜地,不分青红皂白一顿狂摘,背回来后才发现,有不少都是青果生瓜蛋子。</h3><h3> 有的知青到食堂偷点豆油、豬油之类,回来用铁板锹在炕洞下煎馒头片吃。还有的知青,趁在场院干活之机,揣些红豆、豌豆、饭豆之类,回来用大陶瓷缸子煮熟拌白糖,做出类似西餐“红豆甜点”的食品。有时还开玩笑地互相问询,今天做的是“红案”还是“白案”。</h3><h3> 总之,林林总总这些个知青,在那个花季里,做了一些让人可气又可笑的事情出来。如果说偷窃成性?有些过头了,不过童心未泯天性使然,还是恰如其分的。按老辈子人讲话,“淘气!该打屁股!三天不打,上房揭瓦。”</h3> <h3>  这位有些显老的中年妇女,是一位老职工的妻子。她为人热情开朗大方,乐于助人为乐,说话干脆利落,做事娴熟干练。逢年过节都让孩子给知青们送炒货,还把生病的知青接到家里精心看护,哪位知青有了困难,她都无私的帮助。最拿手的是,她能用一些土办法,抢治一些急性地方病。记得有一个男知青,得了一种叫“攻心翻”的急性地方病,当时已进入休克状态岌岌可危,医生有些束手无策了。最后就是她用土办法及时救治,使状态得以缓解后,才送往远处的医院,治疗后痊愈。从此赢得了知青们的敬重。</h3><h3> 其实知青们在场期间,曾经得到过当地不少人的热忱关心,无私的帮助。老领导苦口婆心循循教导,关注每一个知青的成长,甚至自己倾囊为知青解决实际困难。老职工待知青象自家人一样,老贫农待知青象自己的孩子,甚至那些个“四类分子”,也明里暗中帮助过知青,往往人性在逆境中才愈显珍贵。</h3><h3> 在那片荒凉的土地上,有那么一群人,他们用宽厚友爱的一颗心,接纳了那些个知青。回头看看,扪心自问,我们究竟需要一个什么样的社会,难道友爱、感恩,不是一个社会应该有的么?</h3><h3><br></h3><h3> </h3> <h3>  秋收之后农场的老鼠特别多,尤其天气变冷的时候,老鼠就窜进屋子里,在纸棚的天花板里,肆无忌惮地奔跑吱声。灶坑口、土墙角,窗户根、和炕沿下,都有不少老鼠洞。有时铺被的时候,老鼠就从被褥里跑出,往往男知青吓的大叫一声,可女知青遇到这种情况,只能捂着脸呜呜哭了。</h3><h3> 有位女知青早晨起床穿鞋,恐怖的是鞋里有一窝老鼠,当时那位女知青,因惊吓过度,患上了经神失常症。哭笑无常举止怪异,有时看到什么东西就浑身发抖,还有时独自一人,嘴里嘟嘟囔囔,在荒野上游荡。分场没有办法,只得批准她回城治疗,经过一段治疗,病情始终不能稳定,有时还骂人打人,具有了攻击性。这时女知青家长,来农场提出了病退返城的要求,后来农场考虑此人以丧失劳动能力,留在农场还得担负治疗费用,经请示研究准予病退返城。其实用现代眼光来看,这种作法是很奇葩的,确有违反法律的嫌疑。</h3><h3> 从此就有了病退返城的这个名词,以后不少知青,利用不少病因,办理了返城的手续。</h3> <h3>  岁月如歌,凄美苍凉;岁月如诗,荡气回肠;荒友们可曾记得,那激情燃烧的岁月里,我们开垦拓荒;可曾记得,那长长的垄沟,真好似一头拴着小兴安岭,一头牵着通肯河;可曾记得,那水天一色的日子里,我们龙口夺粮;可曾记得…… ……</h3><h3> 那年麦收季节下起了大雨,天无三日晴,雨水似瓢泼。平地和低洼地没有排水系统,地里成了一片汪洋。拖拉机和联合收割机陷到泥里出不来,黑土地成了大酱缸,就是人走在上面,也时常陷没至膝盖。形势危急刻不容缓,一旦麦子倒伏烂在地里,全年就是绝产。</h3> <h3>  此时,全场召开了(龙口夺粮会战誓师大会),机械不能作业就用人工,男女老少齐上阵用“小镰刀”解决问题。知青们组织起突击队,干活也是突击式的。天亮时露水一干,马上下地割麦,因为麦子沾露水不好割,这样一来要干到天黑露水下来才收工,一天下来累的快散架了。</h3><h3> 那时知青们没有退缩,反到迎难而上。我们的口号是“小镰刀万岁!”,“磨断骨头连着筋,手舞镰刀不退阵!”。那股子精神真了不起!由十名男知青组成一个“飞刀队”,以日割进三千米的最好成绩拔得头筹。是就业农工人员一千米成绩的三倍,黑板报每天都有进度显示。那个场面热火朝天,至今回忆起还心潮澎湃</h3> <h3>  时至九月份开始割大豆,那时的活计越发难干了。地里全是水,夜里结薄冰,一脚下去全是破冰碴子。所以毡袜、胶皮靴、毛衣秋裤全得穿上,但干起活来太阳一晒,上面反而热的穿单褂,上热下凉那难受的滋味,真无法形容出来,后来许多知青得关节炎、肾炎、风湿症都是这么得的。</h3><h3> 那些女知青们就更不容易,龙口夺粮刻不容缓,由于她们特殊体质,来了例假不好意思说出,照样把双脚插在刺骨的冰水里,默默地忍受着干活。现在回想起来,内心都泛起一阵酸楚。记得一次在女知青宿舍,召开全体知青会议,看见有的女知青侧卧在炕上,估计腰痛的很厉害,都不能坐着了。</h3><h3> 知青精神可歌可泣,知青经历永不磨灭。</h3> <h3>  炊事班送饭,由于就餐点好几个,所以远处用马车,近处就人挑手拎,农忙时一天送两次饭,忙时就加派人手,否则食堂人手不够用。</h3><h3> 繁重的体力劳动,使那时知青们的食量一向很大。一个馒头二两重,一顿至少能吃四五个。一个二两重包子,有的知青一顿就吃十二三个。所以月四十五斤定量,根本不够吃的,每个月女知青都给男知青送粮票。一个月能吃上两三次肉,吃豬肉那天甭提多高兴了,一张张心花怒放的孩子脸,欢声跳跃真的是漂亮好看!如果当时有照相机留影,肯定是珍贵历史镜头。没有肉吃怎么办?猫肉、鼠肉、鸟肉、蚂蚱肉……,甚至有的知青偷鸡摸狗,各处踅摸吃的。有一次拖拉机压死一条蛇,大伙儿就把蛇剥皮切成一段一段的,找个破饭盒放些水,点些干柴把蛇肉煮熟分吃了,那味道真的是鲜美极了。</h3> <h3>  秋收是一年中最忙碌的季节,俗话说得好“三春没有一秋忙,千金小姐走下床”。可见秋忙时的情景。</h3><h3> 庄稼从地里收割,拾穗、脱粒、运回场院后,凉晒、扬场、装袋、囤仓、环环相扣容不得一丝马虎。况且春华秋实,丰收的喜悦让人们有使不完的劲。</h3><h3> 那时从收割到归仓都是连轴干,大家一直不肯松口气。场院晚上挑灯夜战,那时场里以有一台小型柴油发电机。忙碌着,欢乐着,这时,不知道是哪位男知青,用圆润的男中音,哼唱起俄罗斯民歌,“花儿与少年”。刚一唱毕,一些女知青就合唱起“莫斯科郊外的晚上”,随后男知青集体合唱“喀秋莎”,一时全场情绪高涨。这些歌曲在那个时代是禁唱的,分场的老书记,看大家兴致勃然也就没吱声,算是默许吧。这样,你一首我一首,合唱联唱对唱,“芦笙恋歌”里的插曲,“阿哥、阿妹地情谊深,好象流水一样流长……”,气氛欢乐了,手里的活计都没停。后来不知谁引唱起 “远飞的大雁”,知青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一遍又一遍合唱,“远飞的大雁,请你快快飞,捎封信儿到家乡,远方的儿女想念心中的爹和娘”,每个人眼里都泛出泪花。老书记无奈地摇头叹息道:“这帮孩子,怎么笑着笑着就哭了呢?算了,收工洗漱休息!”,知青们迅速的回去了。一会儿功夫,从宿舍方向传来,泼水、嬉笑打闹的声音。老书记哭笑不得,“这帮孩子,数秋月的天,说变脸就变脸,哭着哭着又笑了。”</h3><h3> 是呀,这些农场的年轻人,从不掩饰自己的情感,时时都奏起“苦乐年华的乐章”。</h3> <h3>  扛麻袋也是个重体力活,刚从康拜因接下来的湿粮,一袋有一百二十斤。只要机械不停的作业,每天都有几十顿粮食运进场院。凉晒扬场过后的粮食,一袋就重达一百五十斤,如果是大豆,中粮麻袋敞口就高达一百八十斤,玉米也有一百六十斤。这些粮食须做苇席粮囤保管起来,待秋收完毕送往粮库去。</h3><h3> 扛麻袋分大小肩,左侧先入为小肩,反之即为大肩。两个搭肩的,将满载麻袋合力拎起,距离地面一米多高,扛者顺势抓住麻袋右角,低头、哈腰、左脚跨前一步,把麻袋右角按在颈肩窝处,随着麻袋上升的力一撑,低头耸起双肩,那麻袋略呈菱形,稳稳蹲在肩上。这一套动作,要作的行云流水配合无隙,否则也容易伤人。随后摆开双臂迈开大步,走类似于鹅步的姿态,一耸一颠快速匀步,姿势很是优美。</h3><h3> 上大跳借跳板反弹力,掌握频率施展匀步,每块跳板四步。粮囤快封顶时,架起七阶跳板,最高离地面五六米。扛到顶上身体前倾,右脚使劲一登,麻袋顺势撞向一道横木梁,袋子里的粮食瞬间射进粮囤里。</h3><h3> 这样的活计,每天都重复一二百次。肩背上也磨出厚厚的老茧,行走灵活平衡好,走起路来虎虎生风,知青们的身体日漸强壮。</h3> <h3>  那年秋天,突然有人来分场报告:“通肯河南岸,北山知青点以西的草塘起山火了!”由于分场地处林区边缘,属于丘陵地带,到处生长树木,有的地方草塘紧靠山林。适逢秋季山林树叶掉落,草木干枯秋干物燥。草塘起火就意味着在很短时间内,有可能将山林连成一片火海,情况万分危急,山火就是命令。</h3><h3> 全场上下齐动员,有乘胶轮拖拉机的,有乘马车的,有的干脆徒步奔跑,目标火场。有位女知青,奔跑速度非常快,近五公里路程,先于马车到达火场。</h3><h3> 大家是从东南侧上来,火势凶猛浓烟滚滚,离大火还有一百米远,就熏烤得大家睁不开眼睛,呛的鼻涕眼泪直流。但是,知青们毫不犹豫面无惧色地冲向火场……。当时觉得有一条小河,大火不过河进林区就可以了,同时须保住东面的营房区就行了。</h3><h3> 于是,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知青们,大声喊着“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出万难,去争取胜利!”的毛主席语录,迎着火头挥舞数枝棉袄,蜂拥而上冲进火场。尽管大火炙烤的浑身发烫,这帮没有见过山火的愣头青们,就知道使劲扑打。正在大家手忙脚乱之际,一位当地老职工大声喊道:“排列成横队,前后分队,用数枝柳条打火。打头不打尾,打尾越打火势越大。打头就是把火往着过地方赶,分成几排同时挥动,一打一挫就能把火和草分离”。老职工的话启发了大家,按着他说的要领,分散开来冲向各个火头集中处,互帮互学拼命抽打效率大增,亢奋中的知青们忘记了一切。</h3><h3> 正当一些人,十分投入地全力抽打着火苗时,有人高喊“快出来!出来!危险!”,这时才发现有伙知青被大火四面包围了。火舌舔着干草噼里啪啦直响,哪见过这场面,当时大家吓呆了不知所措……。千钧一发之际,还是那个声音呼喊着:“脸朝风,身顺火,冲出来!要快呀!”,这伙知青没敢犹豫,咬紧牙关、一闭眼、一侧头、忽忽悠悠地向着声音方向冲了出来。原来喊叫大家的,就是那位教大家如何扑灭山火的老职工。唉……,幸亏了他,看来这扑打山火真不能靠蛮力,又和他学了救命的一招。</h3><h3> 不知道过了多久,隐约有人在喊:“没事了,火头灭了!”。大家不约而同的停下扑救,抬头寻声望去,原来北面林区不远的草地上,不知被谁打出了隔火带。当大火燃烧到那里时,已经没有了火源,火势自然减弱了,不然借风势,熊熊大火早以烧进山林了。“赶快打扫战场,看看啥地方还有明火!”,老职工喊着,自己首先查余火去了,大家又一起投入,消灭余火的战斗中。</h3><h3> 这是一支什么样的队伍啊!一张张满是烟熏的脸黑黑的,只有牙齿是那么的白;破棉袄开了花,绽出团团棉絮;裤子从裤脚撕裂到大腿根,成了裙子;鞋张着嘴,露出乌黑的脚趾头;一根根系在棉袄上的麻绳子…… ……。</h3> <h3>  漚麻。就是在夏季时,把青麻杆割下打捆泡在水里。分场的漚麻坑,在东坡下通肯河边一个大水泡里。把青麻捆拉到桥头扔到河里,桥下一些会水的知青,码垛拖进泡子下踩,一层层沉入水底,最后上面用石头压实,不能露出水面。干这个活时由于天热,大家干的很起劲,就象玩似的,将一排排麻杆垛踩入水底。</h3><h3> 时至深秋冷意浓浓,晴天太阳淡淡的,西北风一过,身上立刻就泛起一层鸡皮疙瘩。这时,捞麻就是一个非常辛苦的活了。麻杆捆两米多长,经过夏秋两季,沤得麻皮发软,稍有腐烂后捞出来,凉干、剥皮、打卷、搓麻绳。</h3><h3> 结冰发黑的泡子,知青们脱得只剩一条裤衩,抄起酒壶往嘴里灌,咕咚、咕咚几大口,招呼着跳进齐腰深的水里,冰碴子嘎巴嘎巴碎着,本就污黑的泡子水,一下子泛起深褐色的沉渣,像一锅墨汁发出刺鼻的腐臭味。知青们喊着、叫着,手里不停地忙活着,也许是以此来驱寒气吧,一捆捆黢黑发臭的麻杆被扔上岸来。岸上的知青抱起麻杆往公路上送,臭哄哄的泥汤子顺着脖子灌进衣内,身下一片臭水。</h3><h3> 泡子里的知青嘴唇黑紫,身体也紫一块,青一块的,牙齿也捉对打架。他们还在尽力地喊着什么,没有音阶,也没有节奏,谁听了都会说是嚎叫,可岸上的知青们,听着竟是那么豪放激昂,一次次加快了脚步……。</h3> <h3>  繁忙的秋收终于结束了,知青们松了一口气,以为可以好好休整一下,这时场部下达了“水利大会战”指令。</h3><h3> 分场西北方向,距离七八公里左右,有一座小型水库。由于年久失修,在那年雨季里发生了溃坝,使库容量大为减少,影响下游数万亩土地耕种。为此,重筑堤坝扩大库容量,是这次水利大会战的主要任务。两个分场一千多号人,几台链轨拖拉机,几十辆马车,浩浩荡荡开进水库方向。拖拉机拉着大石滾,在堤坝上层层压实,马车往堤坝上运土,更多的是知青们,肩挑土筐、前拉后推小车,象蚂蚁搬家一样,往堤坝上运土。尽管活计很累,但知青们喊出的口号是“小车不倒只管推,肩膀磨破无所谓!”。</h3><h3> 午休的时候,不少男知青跳进水库里游泳。一些男知青用标准优美的蛙泳姿势,开始在水库里环游。分场领导着急地大声喊,“不要下水,防止意外!”,知青们都笑着说:“这么大点水库,还淹不到我们”。其实领导哪里知道,这些知青们的家乡,就有一条美丽的大河,从小在河边长大,每一个都是水性高手。</h3><h3> 女知青们都脱掉了鞋,高高挽起裤脚,坐在岸边用脚拍打水,有的站在浅水洗梳头发,一时间水里岸边嬉笑泼水欢乐一片。这时,有的男知青偷瞟岸边,女人嫩白的小腿,精巧吸人的小脚,洗妆优美的姿态,一股莫名其妙的冲动,在胸中激发。知青们成熟了,一上午的劳累,早以消失得无影无踪。</h3><h3> 由于离驻地较远,知青们就在离此附近的分场就食午餐。有一次午餐每个人分得一碗饺子,韭菜鸡蛋馅儿的,那可是千载难逢的美食啊!男知青们狼吞虎咽倾刻吃光,看着女知青们,细细品尝的情景,有一位男知青眼珠一转,恶搞心里发作,大声说道:“这饺子像,死孩子皮卷鸡蛋脓,黄色的就是小孩儿的大便”,可能是条件反射,女知青们都搁下筷子,捂着嘴跑出食堂。嗷的一声,男知青们如狼似虎蜂拥而上,将碗里的剩饺子抢而食之。事后还向女知青们吹嘘,“你们太矫情了,小孩儿的大便,能有这么香么?”,“滚!……”。</h3> <h3>  “水利大会战”后,紧接着又开始了“农田基本建设会战”。按着汇水面积在农田里挖沟修渠,开掘农田排水系统。</h3><h3> 时至深秋,天气渐渐寒冷,初雪以飘洒下过。知青们穿着破棉袄棉裤,腰间束扎麻绳,扛着尖镐铁锹,又开始了艰辛的劳作。男知青每天六个土方,女知青每天四点五个土方,每天都有人按坑测量土方量。干起活来热火朝天,棉衣都脱掉了,可休息时一会儿就冻的瑟瑟发抖。尽管带的是热水,可喝的时候冰凉,甚至忙的时候,食堂送来的午餐都凉透了。这样的活计,一直干到隆冬才结束。</h3><h3> 有的老职工搞恶作剧,拿起铁镐对知青说:“这个镐刃怎么有点甜呢?你舔舔……”,如果这个知青傻帽,一舔舌头就沾上了,再一拉舌头准掉块皮。这时必须进屋子里,叫人哈气帮助“哈开”。</h3><h3> 逢到刮“大烟泡”,就是那种雪后大风,常常在风口处,刮起三米多高的大雪岭。搅的周天寒彻漫空迷雾,往往使人迷路,迷路的结果大半是把人冻僵冻死。</h3><h3> 单调的生活状态,繁重的体力劳动,时不时的思乡之心,还要总写批判稿,使不少男知青染上了吸烟的嗜好。一开始抽烟卷,后来经济拮据就抽旱烟,在知青之间流传着一首抽烟的打油诗。</h3><h3>抽根烟、解心宽</h3><h3>解懒、解馋、解腰酸</h3><h3>解麻木、解伤寒</h3><h3>还能解决小困难</h3> <h3>  终于到年底了,知青们有了探亲假,但往返路费及假期间工资,是不会报销和计发的。即使这样知青们也非常满足,因为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回家探亲了。</h3><h3> 从分场至小火车站,有四十多公里路程,况且还是简易土路坑洼不平,根本没有客车通行。只能乘胶轮拖拉机拉着的车斗,数九寒天三个多小时路程,知青们拥挤在车斗里,互相取暖,外侧知青身披破麻袋,破棉被、水泥纸袋,摇摇晃晃开始了回家的路程。</h3><h3> 小火车站停车时间短,数百知青象冲锋陷阵一样,从车门、车窗,生生挤进车厢里。知青们背着大旅行包,车厢里挤的水泄不通,厕所以被占领,车厢与车厢连结处摞着麻袋包,整列火车严重超员。还有很多人抽着老旱烟,乌烟瘴气让人喘不过气来。车厢里大都是回城过年的知青,他们几乎一样的装束,一样的行头,不一样的到达站。</h3><h3> 那时有很多知青是“逃票”乘火车的。一个月虽有三十二的工资,但每月伙食费就近二十元,加上洗漱日常用品支出,就所剩无几了,如果再吸烟往往是月月捉襟见肘了。回家过年还要买些东西,所以就没钱买车票了。在哈尔滨转乘车时,买车票的知青拿着所有东西出站,“逃票”的知青空手空脚,跳墙、钻洞、绕行,总之五花八门离开车站,次数多了也就轻车熟路了。如在车上遇见检票员,知青们就软磨硬泡不肯补票,因为人太多了,车长也无可奈何。一次有位老车长,被知青们声情并茂的叙述感动了,他也低声地说:“你们的情况我都知道,我也有两个孩子在下乡,……”。看着周围列车员叔叔阿姨们也在抹眼泪,知青们才意识到,一个知青就牵扯到一个家庭,全国几千万个家庭,那得是多少人啊!后来,我最后一次又在列车上遇见了老车长,他半开玩笑对我说:“怎么样?小伙子,又没买车票?”,我急忙答道:“叔叔,我以开始买车票了。”他惊异的说:“呃!这回有钱了?”,我告诉他:“我以当了代课教师了,活不累吃的少,所以钱够花了”,他盯盯瞅我半晌,仿佛目光中闪过一丝淡淡的哀伤,点点头伸出手来拍拍我肩膀,严粛地对我说:“好好干,一定要切记安全!好好活着!”,说完转身离去。那一刻我内心五味杂陈,多少年来那种沁腑的温暖,是一个不知名的陌生人给予的,大颗的淚珠从眼眶中夺目而出……。</h3><h3> 年前一列列冒黑烟的了“绿皮车”,不辞劳苦地从乡下,把这些知青运回城里。整个城市仿佛一夜之间,从地底下冒出一大群,戴草绿色棉帽,脚蹬大棉靰鞡鞋的年轻人,几乎家家户户都热闹起来。这些知青的户口已迁到了农村,所以回城过年,就要吃家里人的口粮、副食品,在那个凭票证时代,知青们没户口什么也没有份儿。他们回城的时间,大约是腊月二十三到正月十五。过完年了,每个人都背着瓶罐装的炒咸菜、辣椒酱、炒面、辣椒油等食品,再去挤返乡的“绿皮车”,下车后再走那段,不知何时是尽头的土路,再回到冰冻的农场,准备春耕种地。</h3><h3> </h3><h3> </h3> <h3>  沿着分场唯一的土路向南走,路过场院的东南侧有一片果树园。在通往果树园有一条羊肠小道,那就是当年,被知青们喻为的“胡志明小路”。这是一条充满浪漫的小路,是当年知青情侣们蹚出来的小路。</h3><h3> 其实,当时女知青接受男知青的爱情,有不少是为了寻找依靠或保护。女生对于爱情始终比男生现实,她们既要面对艰苦的农场生活条件,又要考虑未来终身幸福,她们中很多人并不甘心在农场过一辈子。</h3><h3> 爱情意味着有人接垄,有人替她挑水,或者生病时有人在宿舍外送好吃的,可以在难以忍受的知青生活中,减轻压力和痛苦,因此她们处于很矛盾的状态。一方面憧憬爱情的甜蜜,希望男生爱上自己,有的羡慕嫉妒那些一对儿、一对儿的唧唧我我。另一方面却对爱情,抱着排斥和不主动的心理,生怕接受了爱情,就陷在里面拔不出来,真的是在农场扎根了。其中还有一些女生在全国各处联络,想把自己嫁得好一点的。只有到后来,面对前途的绝望,以及年龄的压力,才变得对爱情主动起来。</h3><h3> 于是每天傍晚,相约在果园树林,田间路边的知青情侣多起来了。他(她)们面对晚霞,看着远处层叠山峦,手挽着手,相互倾诉爱慕之情,憧憬着美好的未来。</h3> <h3>  恬静的原野上,漫山遍野的鲜花盛开着,在花草丛中,一朵洁白无瑕的百合花,在微风中摇曳着。两只斑斓羽毛的俏丽小鸟,跳来跳去相互追逐,一幅让人难忘的,田野恋情画面。</h3><h3> 夕阳下一对儿、对儿,知青恋人相互依偎着。当男生拥抱女生颤抖的身躯,柔软的胡须接触到女生的香唇,鼻孔急促喷出股股热气,吹拂着女生的耳际,女生倾刻嘤……的一声,身体软软地,依进男生火热的胸怀里。仰头启唇口出兰气,伸出香舌轻轻搅动男生的唇际,触动着他的舌尖,温馨、甜蜜、美妙的初吻,直让人感觉沁入心脾。</h3><h3> 懵懂而又强烈的爱情,在这粗犷的原野上得以释放。两颗纯洁的心灵,在北大荒莽原上,进行着原始的碰撞。苦涩枯燥的知青生活,有了爱情甘露的浇灌,变得滋润起来,生活似乎又有了盼头。</h3><h3> 后来就是男女生一个碗里吃饭的多了,井台边男生摇轱辘打水,女生都洗衣裳、缝被褥的多了。再后来双双回家探亲,双方父母认可,领证、结婚、生子、……。</h3><h3><br></h3> <h3>  婚前的爱情是甜蜜浪漫的,婚后的爱情生活是琐碎漫长的。</h3><h3> 分得一间半低矮的茅草房,厨房是土灶大铁锅,烧的是麦秸或碎数枝,一日三餐紧忙活。有时上面忙着做饭,下面用脚往灶口踢续柴草,不知烧坏了多少双鞋。锅碗瓢盆可以奏出交响曲,但柴米油盐酱醋茶,却让人时时为难。室内一铺土炕两套行李,两个破木箱靠墙摆设,甚至连桌椅都没有。物资匮乏生活简陋,几乎原始的生活方式,每天的家事都让人烦恼不堪。知青们太年轻了,每天除了繁重的体力劳动,还要料理家务,就显得力不从心了。如果是一个能干的男人还好一些,可是有的知青就是长不大的男孩,每天都泡在知青宿舍里,只有天黑才回家,这就苦了操持家务的女知青。有的女知青,劳累过度发生流产,有的女知青,独自躲在家里哭泣,只有来一些知青姐妹陪伴一下,才能心情好一些。实际上生活就是这样琐碎繁杂,在淡泊简单中慢慢熬过。</h3><h3>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简陋单调乏陈无味,就是千百年以来农村日常生活的写照,除此之外,真的是别无选择。</h3> <h3>  这个女知青已是身怀六甲,隆突的腹部显然以有六七个月的身孕了,脸上的微笑笼罩着母爱的光辉,略显清廋大概营养不良。</h3><h3> 她的丈夫也是一个知青,为了维护母子的身体健康,真可谓尽心尽力,毕竟这是爱情的结晶,繁衍生息的保证。</h3><h3> 俗语说“酸儿辣女”,就是讲孕妇期间的女人,口味非常复杂。老人们都说:“怀孕的女人,想吃的东西没吃到,终生会落病”。</h3><h3> 有一次冬季,这个女知青想要吃西瓜,这可難煞那位,想要做父亲的男知青。那个年代的冬季,哪有什么新鲜的水果呀。这个可怜的男知青,利用工作之便,跑到百里之外的县城,到处寻觅托关系找门路,费尽心思才在一个私人窖里,找到一个有点干憋的西瓜,小心翼翼带回家里。其实妻子就吃了两口,剩下就扔到窗台上烂掉了。</h3><h3> 知青们在艰难时期结为伉俪,大都关系牢靠。因为他们深深的知道,患难夫妻相濡以沫。</h3> <h3>  结合在于同林鸟,分开在于各自飞。</h3><h3>如果说知青们的“爱”,是在一个特定情境的“选择”,这就栽下了它的“游移”性。本来“爱”就是有条件的,如果双方“条件”相距过大,那么“爱”就将不复存在。在农场能不能返城?就是“爱”的最奢侈的条件,也是最能让人理解的条件。所以,在农场的知青中,“爱”是个非常孱弱的东西。“爱”的一方一旦远走高飞,另一个只能强忍悲伤。</h3><h3> 这对儿知青男女,就是把“爱”的“游移”性,展现的淋漓至尽。男知青是一个优秀的连队干部,被组织推荐上了大学。在临别之际与相爱的女知青约会,他尽管发出了山盟海誓,但在现实面前,却显得那么苍白无力。理智的女知青,一声不吭拿出一个梨来,轻轻削掉皮切开两半,拿出一半递给男知青,轻声地说:“吃掉它吧……”。之后,女知青紧闭双唇强忍悲伤,快步的离开了那里,背后传来一声,近乎似呐喊的仰天长叹。</h3><h3> 爱情的悲残在于,两个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多少年后,一个娶了别的女人,另一个嫁给了别的男人。这一切都应该怨谁呢?好像谁都应该怨!怨那个动荡的年代,怨那些以爱情伤害他人心灵的知青男女……。又好像谁都不应该怨,谁不想找个更温暖、舒适的地方……何况,这其中缘由千差万别,很难逐一评判。</h3><h3> 时过境迁,即使没在农场有爱情的知青,心里或许也有自己的小芳。如今我们老了,荒兄、荒妹们欢聚在一起开起玩笑,揭秘青春的心扉。有的荒友很坦诚地告诉大家,当时曾暗恋**女生、**男生,也许当时各种诸多因素影响,或缘份未到,未能成为情侣,这也是很正常的。</h3><h3> 那一段共同的命运,让我们在多少年以后,始终是刻骨铭心的。</h3> <h3>  还有一些知青们的遭遇,至今回忆起来还是倍感唏嘘。</h3><h3> 那个以阶级斗争为纲的时代,一些家庭出身地、富、黑帮的知青,或家族里有反、坏、右亲属的知青们,他们受到了极不公正的待遇。尽管给披了一身“可教育好子女”的灰衣,但“教育好?”那可是绵绵无期。他们小心翼翼,事事倍加努力,但得到的是“政治歧视”。</h3><h3> 这个遗传几千年的封建意识“血统论”,象魔咒一样,禁锢着这些知青男女。自卑自贱扭曲不拔,甚至在空气中都能闻到枷锁的味道。心里有了意中人,因家庭出身不能相爱,好的工种轮不到,眼睁睁看着一批批,根红苗壮的知青入党、提干、上学,参军。内心的孤独无助,只有一支口琴陪伴在身边,吹着不知名的曲子,时而流淌辛酸的泪珠,心事重重百思不解。</h3><h3> 有一位家庭出身不好的女知青,身材长的娇好,皮肤晰白,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平时工作积极肯干。被领导相中了,嘘寒问暖许诺重言,想让她嫁给自己智障呆傻的儿子,使那个女知青惶惶不可终日。后来女知青当教师的母亲,来到了农场与领导谈话,“我女儿年龄尚小,来到农场是接受再教育,况且家庭原因,她要接受更多的教育,在没完成党和人民交给的任务之前,是不应该考虑私人事情的,不能辜负伟大领袖的殷切希望。”义正言辞无可辩驳,那位领导只得作罢。 </h3><h3> 那位女知青是幸运的,免遭一劫。类似的事情,在农场时有发生。人为刀俎吾为鱼肉又有奈何?</h3> <h3>  这是一位身材高窕,体型俏丽的姑娘,她是邻近县城“老高二”下乡到农场的知青。朴实淳厚文静善良,长着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可能由于年龄大一些,温柔体贴母爱的天性,知青们都非常喜欢她。</h3><h3> 她是一位赤脚医生,不分昼夜风里雨里,她总是在第一时间出现在病人面前,轻声细语手指柔软,就是最调皮的男知青,在她面前也表现乖乖的,知青们都喜欢叫她大姐姐。以她辛劳的实际行动,赢得了全场男女老少的敬重。</h3><h3> 就这样一位交口赞誉的女知青,却因直系亲属中,有个是历史问题的牵扯,遭到了政治歧视。一次推荐进京到高等学府就读的机会,与她失之交臂,而另一个根红苗壮的知青,幸运地替代了她。这如同在她心口中,无情地戳了一刀,至今回忆起来,心中还隐隐作痛。那个时代“血统论”大行其道,又有多少人为此而空怀壮烈呢?</h3><h3> 是呀,不是每一次努力都会有收获,但是,每一次收获必须努力。这是一个不公平,不可逆转的命题。</h3> <h3>  有的路是用脚去走,有的路是要用心去走,那条心路,是一条充满戏剧情节,痛苦并快乐的艰辛历程。</h3><h3> 有泪水、有欢笑、有萌动、有禁忌,在哭哭笑笑的生活中,知青们逐渐成长起来,渐渐远离了城市,成了真正的“农场人”。他们和朝夕相处的战友;和当地的质朴的乡亲们;和迎来了他们的黑土地,融为了一体。</h3><h3> 艰苦的生产实践中,他们学会了生存,学会了苦中作乐,贴进了报刊和教科书都不曾告诉他们的一个真正的中国。他们懂得了做人最应该的是,在你的心里放上别人,放上老百姓,放上所有人的平等,人的尊严和生存的权利。他们深深的意识到,社会需要改造,国家需要建设,这一切需要一个发展的思维模式。但在那个年代,一切要服从政治需要,企业连年亏损,国家经济已处于崩溃的边缘。知青们感到很迷茫,出于对领袖虔诚的信念,他们相信“牛奶会有的,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好的”。在他们心中理想主义,是不可玷污的,是必须坚守的。</h3><h3> 这个时期的知青们,还是一如既往心无旁骛,为了心中那份崇高的理想,执着地坚守着,默默地奉献着自己的青春。</h3><h3> 1973年,国家有一度政策开始调整,一些知青开始有机会上学,进工矿企业。他们凭借个人表现,社会关系以及当地领导的同情与理解,纷纷离开农场。留下走不了的,大多是没有翻身的干部子弟和没有门路的平民子弟,他们当中的很多人,成了后来的扎根派。</h3> <h3> 山路弯弯,田垄长长</h3><h3> 春耕夏耘秋忙 </h3><h3> 返城多彷徨</h3><h3> 1971年9月13日“林彪事件”的发生,举国震惊舆论哗然,在知青们当中,也引起很大的震动。中国的副统帅,党中央副主席,毛主席理想的接班人。怎么能在一夜之间,就叛党、叛国、自绝于人民了呢?不可思议,知青们困惑。</h3><h3> 随后的“批林批孔”运动中,知青们大量地阅读马列著作和中国历史书籍,以及有关政治经济学,发现了很多与现实不符的东西。在迷茫中困惑,在困惑中反思,总感觉现实中,有很多事情是不可思议的。他们的政治观念有了变化,许多知青目睹了阶级斗争,实质上扩大化的种种表现,非但没有它在社会生活中,具有必然性的结论,反而感觉到,其中具有大量的执行政策者的主观因素,往往成为整人工具。</h3><h3> 这时,参军、上学、招工、返城,已使一些知青陆续的离开了农场。这其中就掺杂着一些,托关系走后门,利用权钱交易,以及迫害人身等道德腐败现象频发。使知青队伍出现了不稳定,不少知青感觉前途无望,就趁探亲之机不返乡,或偷跑回城。</h3><h3> 这时候的知青们,思想上不稳定了,有的破罐子破摔,有的泡病号办返城,能坚持下来的,在人数有所减少。</h3> <h3>  通过“林彪事件”,更多的是从自身的社会落差和实践中,知青们体味到,指导社会运转思想体系的问题。而成为中国社会最早觉醒着,向“四人帮”发出呐喊的社会群体。由于这代人与改革的命运息息相关,他们实际上是,中国改革开放政策,最积极的社会力量之一。</h3><h3> 时光缓缓走近1976年,当周总理逝世的噩耗传来时,知青们悲痛欲绝,可不让公开悼念敬爱的周总理,知青们开始愤怒了,知青们纷纷预感到国家要出大事了。北京“四五”事件的发生,更让知青们认识到,国家的政治走向出现了问题。随后唐山大地震,朱德、毛主席的相继去世,使国家的时局,陷入到一种不可莫测的状态。<br></h3><h3> 这时知青返城风愈刮愈烈,以有形成潮流之势,广大知青以不安心于农场了。虽然后来又有几批哈尔滨知青来到农场,但在场人数已极速减少。对“文化大革命”的怀疑,对“上山下乡运动”的反感,以经成为知青们的共识。</h3><h3> 其实那时候全国的人们,以经感觉到,文革以来形成的那股政治漩涡,要被淹没在历史长河中了,天确实要变了。</h3> <h3>  生命中有许多你不想做,却不能不做的事,这就是责任。</h3><h3> 生命中有许多你想做,却不能做的事,这就是命运。</h3><h3> 1976年10月,新的党中央一举粉碎了“四人帮”,反党夺权的阴谋,举国上下一片欢庆,终于变天了。人们扬眉吐气,文革十年的劫难终于结束了。</h3><h3> 留在农场的知青们,仿佛在心里有了盼头。文革结束了,那么文革期间的产物,“知青运动”也应该随之结束了。国家在拨乱反正调整经济,各项政策亟需落实到位,中国这条大船要调正方向,按着新的航线继续前行。</h3><h3> 知青们在等待中煎熬,在煎熬中等待。盼望着和家人团聚,盼望着返城有个新的起点。曾有些知青,戏谑地说道:“盼朝庭,早招工,心方足”。虽然后来高考开始了,条件放宽,允许大龄知青考入大学的圣殿,但桥窄人多,只有不到百分之一的知青,考进了大学的殿堂。其余大部分知青只能等待招工、参军了,办病退、困退,家变,等等各种返城理由纷纷出来。知青们的家长呀真的是吃尽了苦头。低三下四送礼行贿,各处求人拉关系,就是心里再苦,也得陪笑脸相迎。尤其那些无权无势没关系的家长们,真的是费尽了心思。是什么给“病退,困退”起了催化剂作用?腐败!小民的无奈之举,却让大小官僚脑洞大开,在以后的商品社会里,贪污腐败钱权交易,奢侈淫乱民脂民膏的官僚们,险些毁掉了中华崛起的时机。</h3><h3> 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啊!</h3> <h3>  不同寻常的1978年,正是在这一年,那些已经下乡十年、八年的知青们,几乎失去了忍耐性。他把多年积存下来的,口粮欠缺、不得温饱、医疗无保障、住房和日常生活困难、大龄未婚、前途无望等等的怨气,化成对上山下乡不满的言行。可以说是严酷的生活现实,造成了他们心态的不安和躁动、不满和焦虑。</h3><h3> 1978年10月31日—12月10日,召开了整整41天的《全国上山下乡工作会议》,既充分肯定了成绩,又大胆揭露矛盾。根据当时国情,提出具体办法统筹兼顾全面安排。在返城问题上,只让插队知青返城,国营农、牧场、军垦知青就地转正。</h3><h3> 恰在会议期间,11月23日,中国青年报发表了一篇为,《正确认识知青下乡问题》的评论员文章,从三个方面论述了,文革以来“知青上山下乡运动”。</h3><h3>一、正确估计十年来上山下乡的正确性。</h3><h3>二、在充分肯定知青在上山下乡的热情和贡献时,也实事求是地提到,知青们下乡后,生活不能自给,不少人婚姻、住房、疾病等问题无法解决。很多地方缺少学习政治文化知识的起码条件,很多知青的现状是消极低沉,群众怨声载道。</h3><h3>三、在大话、空话、假话的掩盖下,少数坏人侵吞和挥霍知青经费,大发“知青财”。他们压制知青们的民主权利,以泄私愤;摧残知青们的身心健康,以遂私欲。他们利用手中决定知青抽调、去留的大权,搞交易做买卖,“掉包”顶替,安插亲信,使“走后门”等不正之风盛行……。</h3><h3> 这篇文章发表后,再社会上激起了很大的反响,也引起了轩然大波。第一次把上山下乡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讲清楚了,把真相告诉了广大群众。说出了知青和家长们的心里话,人们奔走相告、争相传阅。</h3> <h3>  知青的问题,牵扯着千家万户。在那时,以成为全国关注的焦点。</h3><h3>不是在沉默中死亡,就是在沉默中爆发。</h3><h3> 大量知青返城的势头,终于引发了雪崩。回城!回城!到了这个时候,回城似乎成了所有知青的共同心愿。他们以听不进任何大话、套话、和不切合实际的“豪言壮语”。谁要以任何理由好好劝劝他们,他们一句话就能顶回去:“你讲下乡好,你去呀!这么好的事儿我以去了十年,也该轮到你去了!”。他们等不及了,为了共同的命运,他们不约而同地采取了自发的、甚至是大胆的,大规模行动。</h3><h3> 1978年10月底,云南知青974人签名《致邓副总理的公开信》发往北京,后来中央迟迟未作答复。恰逢云南一个上海女知青,在农场医院生产时,由于明显的医疗事故,导致难产母子双双死亡。继而引发了令人震惊的“抬尸游行”,事态迅速蔓延扩大,一场罢工、绝食、请愿、上访的风潮就此形成。一时间全国的知青都先后开始了行动,新疆阿克苏14团知青,罢工、绝食、上访露宿街头。上海、哈尔滨的知青到市革委会静坐,要求返城。总之知青返城已形成大趋势了。</h3><h3> 后来以农垦部为主组成的中央调查组,到云南农场进行调查安抚知青,当场一千多知青下跪,代表云南六万多知青,打出了“我们要回老家”的横幅,悲愤地喊出坚决返城的心愿,场面悲壮令人心痛。</h3><h3> 中央调查组,详细的调查了解了知青们的生存现状,知青们的要求状态,返回北京向中央做了细致的汇报。</h3> <h3>  知青返城浪潮声势浩大,严重影响安定团结的局面,国务院知青领导小组深感震惊。紧急召开各省市知青工作会议,采取了一些措施,但返城势头还在继续发展。</h3><h3> 最后中央书记处,再次进行专题研究。万里副总理表示:“以后不要再提倡上山下乡了”。与此同时,一些专家学者也大胆指出“人类历史表明,农业人口逐渐向城市转移,让农村多余劳动力从土地中分离出来,逐步走城市化道路,这是世界各国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的必然趋势,也是世界经济发展的共同规律。”</h3><h3>在世界经济发展的大潮中,我们一方面发动城市知青上山下乡,一方面又严格控制农村人口向城市流动。显然违背经济发展规律,实际也挡不住这一时代潮流。</h3><h3> 鉴于沉痛的历史教训,中央书记处审时度势果断决定,从当年(1980年)暑假起,应届毕业生不再上山下乡,一律作为待业青年,根据需要统筹安排。从此建国后倡导近30年之久的政治方向——上山下乡运动宣告结束。</h3><h3> 历史造就了知青,知青造就了历史。知青这一代人是吃过苦的,一个个都是踏实肯干吃苦耐劳的。知青时期的经历,是对人生的一种磨练,也是一笔精神财富。每一个知青都留下了,难以忘怀耐人寻味的人生经历,每个知青都是一个有故事的人,都是一部可歌可泣的历史。那曾经的岁月,留给大家太多的无奈,太多的感慨。</h3><h3> 返城后的知青,一切要从零开始的。尽管道路坎坷不平,但有了知青上山下乡经历,他(她)们在茫茫人海中,默默地勤恳,顽强地生存,毕竟这已是坦途了。偶尔也聚在一起,回忆那段难忘的历程,回忆那段青涩的浪漫。</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