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朝聖--從《西游記》到那爛陀

隨緣

《西游記》這是一部中國人家喻戶曉的文學名著，講的是唐僧西天取經的故事，主人翁唐僧指的就是唐代的玄奘法師，在《西游記》中被描述成一個懦弱無能的和尚，要去西天取經，一路上每個妖魔鬼怪都要想吃他的肉，而他什麼本事也沒有，都要依靠孫悟空，他除了會給孫悟空念緊箍咒，其他就什麼也不會了，這就是我們兒時所認識的唐僧-玄奘。

＂西天＂這個《西游記》里的地方，就是現正的印度，一千多年前，玄奘法師走了幾年才到，而現在我們坐了6小時飛機就到了。當我們來到玄奘法師當年取經之地-那爛陀寺，看到這麼大規模的佛寺，遙想當年此地的輝煌，佛教的興盛，然而這一切都已成、住、壞，只空有斷垣殘壁。

《西游記》的藍本其實來自于玄奘法師本人寫的《大唐西域記》，《大唐西域記》記載：寺院所在地原為庵摩羅園，佛陀曾於此說法三月。佛陀入滅後不久，帝日王（笈多王朝·塞建陀笈多王）即於此處創建寺院。關於寺名有兩種說法，一個說法附近有一水池，池中有龍一條名那爛陀；另一個說法是如來因地修菩薩行時，是一位國王，建都於此，好布施，德號「施無厭」

在古代，那爛陀是一個聚落，近於摩揭陀國首都王舍城。釋迦牟尼弟子舍利弗的出生地，為佛教最早傳布的地區之一。 法顯在印度遊學時那爛陀仍是聚落，有舍利弗舍利塔而無寺院，傳說此地原是庵摩羅園，後來五百商人捐錢買下獻佛，佛在此說法三個月。後來摩揭陀國王鑠迦羅阿逸多(Śakrāditya，帝日王)，為王舍城北之比丘曷羅社槃社（梵 Rāja-vajśa）在此興建佛寺，子佛陀鞠多（英語：Budhagupta）王在寺南擴建，此後呾他揭多鞠多王在東面建寺，幼日王在東北建寺，金剛王在此西建寺，其後中印度王在此北建寺。帝日王建寺中供佛像。經過歷代君王的營建，那爛陀寺宏偉壯觀。另外，梵語「那爛陀」三字意謂「施無厭」或「無厭施」。

照片即是舍利弗的舍利塔。

那爛陀寺始建於笈多王朝（Gupta Empire，320-500年）時期，歷經笈多王朝、戒日王朝（612-約647）、帕拉王朝（Palas Empire，750-1199），最終成為佛教研究中心。在全盛期，那爛陀共有10000多名學生和2000名老師，精通三藏的法師有1000人，每天都有一百多個講壇，藏書多達九百萬卷。

據《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所載，那爛陀寺主要研究弘揚大乘佛教的唯識學，也傳播其他學派的佛教教義，並對外教授各種學問，如《吠陀》《奧義書》、工巧明（工藝學）、聲明（語言學）、醫方明（醫學）、外明（天文學）、冶金、書畫、咒術、數術等

在那爛陀，聖者雲集，大師輩出。大乘有宗（印度大乘佛教派別之一，中國稱為瑜伽行派，因強調瑜伽的修行方法而得名）著名論師，如護法、德慧、護月、堅慧、光友、勝友、智月、戒賢、智光等人都曾先後在此講學，或擔任住持。印度的大多數學者都出於此寺，如龍樹（那爛陀寺第一任住持）、無著、世親、法稱、陳那和蓮花生大士等

到那爛陀寺學習的中國僧人有玄奘、義凈、慧業、靈運、玄照、道希、道生、大乘燈、道琳、智弘、無行等。玄奘在那爛陀寺歷時5年，備受優待，並被選為通曉三藏的十德之一。前後聽戒賢法師講《瑜伽師地論》《順正理論》及《顯揚聖教論》《對法論》《集量論》《中論》《百論》學，同時學習婆羅門教經典、各類梵書。

玄奘和戒賢法師的故事

玄奘和戒賢法師師徒二人超越時空的守候堪為傳奇。玄奘西遊時，戒賢法師年已百歲，時為那爛陀寺大長老，德高望重，名震天竺。當時，眾人非常尊敬老法師，從不直呼他的名字，而尊稱他為「正法藏」。據資料記載，當戒賢法師聽說玄奘法師來自大唐時，竟然老淚縱橫、泣不成聲。法師的弟子向玄奘解釋了其中原委。三年前，法師身患怪病，痛苦萬分，無法忍受，正想自殺以求解脫時，忽見文殊菩薩降臨，指點他說，「你在久遠劫前，多次當國王，做了許多迫害惱亂百姓的惡行，本應墮落惡道，受大苦報。但由於你宏揚佛法的緣故，得以免除將來的大苦報，將它轉變成目前的小病苦。你要再忍受三年，直到有位大唐國僧人來此拜你為師，學習佛法，你將佛法傳授給他後，身體就會康復。」戒賢法師於是強忍病苦，最後終於等到了玄奘法師，他的病痛得以消除。

玄奘法師在那爛陀寺得戒賢法師心傳，尤其在唯識、因明上造詣極深，受戒日王邀請於曲女城無遮大會的擂台上立論，竟無一人敢於出來辯難，因而不戰而勝，聲震天竺，獲「大乘天」之美稱。

這間房間，里面有一間很小的內室，要用爬的才能進入，據說這間就是玄奘曾經住過的，這間小洞室就是他打坐修行的地方。

然而就是這麼一個盛大的佛教聖地和學術中心，卻在12世紀末遭遇了滅頂之災。公元1193年，伊斯蘭軍隊入侵印度，那爛陀寺被焚毀，大火燒了有六個月之久。伊斯蘭軍隊強迫那爛陀寺所有僧人放棄佛教信仰，改信伊斯蘭教，否則只有死路一條。他們選擇與那爛陀同生共死，在他們的心裡，那爛陀無可替代。如今，成千上萬隻烏鴉盤旋在那爛陀寺的上空，據說那些烏鴉就是那爛陀僧人的化身，他們生生世世守護著那爛陀。

在這牆上留下了當年火燒的痕跡。

在印度人眼里，玄奘大師不僅僅只是一位出家和尚，還是一位歷史學家，地理學家。因為印度人沒有記錄歷史的習慣，在古代幾乎沒有什麼歷史文献，而玄奘法師在印度留學十余年，每到一地都會詳細記錄當地的建築風格，地理環境，風土人情，及學習心得，這就是中國古代文人的良好習慣，當他回國後就出版一本書《大唐西域記。而這本書在中國可能知道的人并不多，中國人只知道吳（胡）說的《西游記》（作者吳承恩）。但在印度，唐玄奘可是他們小學教課書中的歷史人物，大家都知道他寫了一本書《大唐西域記》，這是一本記錄印度歷史和地理的書，是他們學生必修的課。而且近百年來，印度有關佛教遺址的考古，他們都會與這本書中的記載來對比，所以這本書也成為很多考古必用書，為近代的考古發掘作出了重大的貢獻，現在我們到印度才能有聖可朝，不然在百年前印度那有什麼佛佗的遺址，都只是一個個土堆，僅僅因為這一點，我們都要感恩唐玄奘，感恩那些考古工作者。

1861年，英國考古學家考古發現那爛陀寺舊址。時至今日，那爛陀寺的發掘面積已經超過了15萬平方米，已發掘出8座大型寺院，4座中型寺院和1座小型寺院。大部分出土文物都展覽在那爛陀寺對面的博物館裡。那爛陀寺分為僧院區和教學區。僧院區共有12座。每個院落的四周排列著僧房若干，院子內有水井和廚房等，並有走廊與其它區域相通。教學區有寺廟和佛塔。僧人主要在寺廟裡學習佛經。寺廟周圍分布著佛塔，現在最著名的佛塔就是舍利弗塔，塔身有三層，上面雕刻著佛陀在菩提伽耶、王舍城和鹿野苑弘法的故事

根據義凈在七世紀末的記述，那爛陀寺宛如一座方城，四周圍有長廊。寺高三層，高三到四丈，用磚建造，每層高一丈多。橫樑用木板搭造，用磚平鋪為房頂。每一寺的四邊各有9間僧房，房呈四方形，寬約一丈多。僧房前方安有高門，開有窗洞，但不得安簾幕，以便互相瞻望，不容片刻隱私。僧房後壁乃是寺的外圍牆，有窗通外。圍牆高三四丈，上面排列人身大小的塑像，雕刻精細，美輪美奐。

現在考古挖掘出來的遺跡，和義淨法師的描述相吻合，這是目前挖掘出來的建築圖案。

寺的屋頂、房檐、和院落地面，都用特製的材料覆蓋，這種覆蓋料是用核桃大小的碎磚和以黏土製成，覆蓋輾平後，再用浸泡多日的石灰雜以麻筋麻滓爛皮塗上，蓋上青草三五天，在完全乾透之前，用滑石磨光，然後先塗上一道赤土汁，最後再塗上油漆，光亮猶如明鏡一般。經過如此處理的寺院地面，堅實耐用，經人踐踏二三十年而堅固如初。

這是目前還留下來的部分當年的地面，表面在太陽的照射下，還會閃閃發光。

從1861年開始，那爛陀寺院遺蹟被陸續挖掘，已發掘出8座大型寺院，4座中型寺院和一小型寺院。8大寺按南北方向一字排列，大門朝西。大寺每邊9間僧室，恰如義淨所述，中寺每邊7間僧室，小寺院每邊5間僧室。

這是宿舍旁的糧倉和水井，還有一條會做瑜珈的🐶

目前挖掘出來的部分只是原有那爛陀寺的十分之一，還有十分之九，還埋在地下，如果要全部挖掘出來，以印度人的速度大概還需要一百年。

參觀完那爛陀的遺址，讓我感慨萬千，佛教在印度曾經那麼的興盛，那麼輝𤾗，那爛陀當年的規模比現在的哈佛大學有過之而無不及，那可是當年世界上最大最優的一所大學，讓萬里之外的中國玄奘法師都聞風而動，不遠萬里徒步來到西天留學取經，玄奘大師如此辛勞跋涉，用畢生的心血來印度哈佛，現在看來真是太值得了。

摸著那爛佗寺的紅磚，彷彿玄奘大師就在我們身邊，現在的那個唐玄奘在我的心里，已經不再是兒時那個懦弱無能的和尚，而是一位堅毅智慧的聖者。

看著這些斷恒殘壁，百感交集，彷彿佛佗就在那里為我們說法，娑婆世界，人有生丶老丶病丶死；物有成丶住丶壞丶空；這個世界就是一個生滅無常的世界。從那爛陀寺的興盛到衰敗，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然而佛佗又告訴我們，我們的肉身雖有生滅，而我們的心是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的，只要我們按照佛陀教我們的方法好好修行，我們也可以象佛一樣，證到那不生不滅的圓滿境界。

目前正在台北農禪寺學習唯識學，唯識學就是玄奘法師在那爛陀寺學成并引進中國的，這部《成唯識論》就是印度那爛佗寺的護法等法師編寫，玄奘翻譯成中文的。在上課時老師介紹唯識學的源起，是由龍樹菩薩，及世親，無著菩薩創立的，當時我以為這些菩薩都是和觀音菩薩一樣，屬於神仙類級別的，去了那爛佗后才知道，原來龍樹是那爛陀寺的創寺元老，并是首任住持，和佛陀一樣真有其人，世親和無著兄弟二人都曾經是那爛陀寺的學員及老師，都是玄奘大師的師長。

經過朝聖，對學習佛教經典幫助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