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婚里话当年

刘晓红

时间过得真快啊，不经意间，当初稚嫩的婚姻，已经走到了第三十个年头。

三十年是珍珠婚。

一颗小小的沙子，因为某一个偶然相遇，投入了珠蚌体内，一层层浸染，一次次包容，日久天长，成就了珠圆玉润的珍珠，熠熠生辉。

婚姻，不也是这样么？

　　三十年前的今天，他二五岁月，我二一年华，青葱年纪，却已经是五年工龄的儿医老员工了，恋爱史也将近三年。

那个时候还没有商品房。要结婚了，便眼巴巴等着单位安排婚房。儿童医院新盖的四栋宿舍楼里，很快便被来自四面八方的家庭填满。为了抢到最后一套两室一厅，我懵懵懂懂走进了婚姻。

有人说，婚姻是一场赌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许是吧。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那个时候没有婚庆公司，双方父母也不在身边，结婚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我们自己摸索着张罗。破旧的房子要粉刷装修，老家运来的木头要做成组合家具，一个小家庭需要的所有零零碎碎锅碗瓢盆要一一购买，酒席要订，糖果要包，客人要请……

长姐如母。先生的姐姐长他十岁，给我们找了个空置的仓库，又请了个木工师傅做家具。师傅大概坚信慢工出细活，五十多平方米房子的家具，师傅硬是历时三四个月才做出来。好脾气的姐姐，天天晚上给师傅煮面条当夜宵。

这套当年流行的全手工杉木组合家具，质量还真是不错，十多年后我们搬离，家具还完好如初。

那个年代的家电很是紧俏，价格还畸高，家里的每一件物品，都有一个来之不易的故事。

十八寸的孔雀彩电来自先生老家攸县，是托一个在县广电局工作的远房亲戚弄到的；半自动的高宝洗衣机，是我们在中山路百货大楼排了大半天队抢到的，尽管每次洗衣时宛如直升机发动，感觉还是挺高大上；165升的中意冰箱也是托了好多关系买到的，印象中花了两千多块钱，这价钱搁现在，都能买到不错的东东了……

岁月流转，这些具有时代特征的品牌和商店，都消失在历史长河里了，但当时，它们给这个刚刚诞生的小家庭，带来了物质和精神的双重享受，让我们辛苦却沉醉其中。

婚礼的日子也是我们随机选定的。没有翻黄历，也没有征求父母意见，就是两个人自作主张定了下来。公历三月九号，三个人长长久久吧。农历二月初二，成双成对的寓意。据说后来有人算了算，日子还挺不错，也算歪打正着吧。

这是婚车。一辆伏尔加小轿车和一辆丰田面包车组成的迎亲车队，在小镇上也很吸睛，平日里晕车的妈妈，那一天居然精神抖擞，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这是伴娘。筹备婚礼的前前后后，同学同事倾力相助，至今感激在心。

闹洞房表演节目，不记得有些什么节目了，但看这笑容，很是开心。

嫁衣是蓝色毛衣配狗毛皮外套，至今没想明白这是什么搭配，只记得三月的长沙乍暖还寒，婚礼前夕，我内心很是焦急，生怕出大太阳气温骤升，那件狗皮外套没法登场。

　　亲友的祝福，写满了留言簿。

　　新郎新娘互相表决心。三十年相濡以沫，印证誓言成真。

　　参加婚礼的亲友合影。那个时候，照相还是一件挺麻烦的事情，也没有婚拍师全程跟拍，留下的影像资料极其有限。

三十年光阴，如大浪淘沙，这些亲友中，有的走了，有的散了……

激发我回忆的，其实是这几张照片。父亲离世半年多，总会在不经意间触动心底的回忆，悄悄的，泪湿眼眶。

三十年前相视而笑相依相偎的父女，怎能料想今日阴阳两隔，天各一方。

曾经打算，每年的三月九号，去照相馆拍张纪念照，一年一年，看岁月留痕，看时光不老。

　　四年后，儿子报到，手忙脚乱的日子里，之前的约定没能坚持，断断续续的拍了几张。

　　这是二十年前的今天，也是结婚十周年纪念日。

　　三十年，日子在平淡中度过，今天这个也算特别的日子，老大出差在外，善解人意的儿子代替老爸送了束花，还模拟老爸的口气写了几句四不像的情话。

印在我脑海里的，是记不清哪年的三月九号，上小学的他，在门口花店讨了一枝花，用作业本上的纸写了一句话：你们是幸福的，我就是快乐的……

　　独自在家的这一天，和闺蜜一起听了场交响乐。其实，生活何尝不是一首交响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