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丰溪（二十）

蓑笠翁

啊，丰溪

第二十章

王自强拿下中肯大厦的装修工程，全靠芳芳一同策划，鼎力协助。

那天烧烤过程中，芳芳为阿强装饰工程公司提了很多建设性的意见，也向王自强介绍了香港人的生活习惯和性格特点，以及他们最喜欢什么，最看重什么。

王自强根据芳芳的意见，对阿强装饰公司和他个人分别进行过一番重新包装。

一个星期后，王自强把公司的事务交代给他大哥，自己买来大哥大，办好港澳通行证，乘车通过罗湖海关直奔香港。

他们选择一个中上档次的酒店先住下来，芳芳告诉王自强在酒店里安心住着，等她的好消息便是。

又一个星期过后，芳芳打电话叫王自强到酒店餐厅用晚餐。

王自强依照芳芳吩咐，一个人来到酒店餐厅，见芳芳和香港老板正在点菜。

见王自强走过来，芳芳惊讶叫道：“表哥，怎么你也在这里？”

芳芳起身迎接王自强，她超凡脱俗的美丽，让餐厅所有人都向她行注目礼，更让香港老板内心的自豪感翩翩起舞。

没等王自强回话，芳芳便主动让王自强入桌落座。

“听说你在深圳公司搞得很大，你公司做什么生意呢？”芳芳一眼看着王自强，一眼关着香港老板，喜悦满满。

王自强说：“搞建筑工程装修，来香港谈一个工程。”他很有礼貌的对香港老板说明：前时太忙，没能参加中肯大厦的封顶仪式。盛赞当天晚上华海酒店宴席的热闹和豪华，对老板的实力和气度大加赞赏。

香港老板记得王自强的形象，没想到是芳芳的表哥，很有礼貌的邀请王自强共进晚餐。

王自强说：“我就不打扰你们二人雅兴了。”起身要走。

芳芳拦住王自强说：“好久没见到你呢，不如一起吃饭吧！”按事先约定，王自强坚持要走，芳芳勉强挽留，“既然你搞装修工程，那我们老板的中肯大厦要装修，你无论如何要帮个忙。”

王自强礼貌性的和香港老板告辞，说这事以后再谈。

这一个礼拜里，芳芳怎么和香港老板认识，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局外人无从知晓。总之这一次接触之后，香港老板便派人来考察阿强装饰公司，随后王自强和香港老板就签订了中垦大厦的部分装修合同。

中垦大厦装修工程前后耗时一年多，这一年多时间里，王自强就在中恳大厦里吃住，一天到晚拿着电话联系装修师傅，购买装修材料，不停接待各种材料供应商，实时监控工程的进度和质量，他要将中肯大厦做成全市装修界的标杆。

王自强再没和芳芳单独见面，芳芳陪香港老板来大厦检查过几次工程进展，碍于公众场合，他们只能以表兄妹的身份说些台面上的客套话，并无更多交流。

香港老板按合同规定定期支付工程款，使得王自强在资金上没出现什么困难，也为整个工程的顺利完成，提供了保证。

中恳大厦的装修工程为王自强顺利进军大工程的装修市场打下坚实基础，也为王自强赚到别人难以置信的财富。

从中恳大厦搬出来，回到公司本部的那天晚上，湖北妹子对王自强说：“我怀孕了，你要做爸爸了。”

湖北妹子身材高挑，长得大方秀气，高中文化，能说一口流利的粤语。王自强在人才交流市场一见到她，就决定将她招来做秘书兼公关，管理办公室。

困难激发斗志，机遇激发热情，而朝理想进发的过程则能将人的斗志和热情一并激发。相反，与理想无关的其它次要因素就显得无足轻重，包括生活环境和道德情操。

第一次承接中恳大厦这样的中大型工程，阿强装饰公司的所有人员都兴奋得不知所以，认为这是一次试身手和赚钱的好机会，工作累点，生活苦点都不是事儿。

王自强几乎把阿强装饰公司全部搬到中恳大厦，湖北妹子自然跟着王自强住进中恳大厦的临时房间。工作的上传下达，包括王自强本人的生活，都由湖北妹子负责。

王自强是老板，有许多白天遗留下的零散工作要处理，第二天的工作计划和要求要布置，都由湖北妹子陪着记录，以备第二天早上落实。

在斗志和激情的驱使下，大家伙白天高强度工作，晚上早早进入梦乡。

等王自强和湖北妹子最后完成当天的工作，整个大厦就剩他们二人活动。孤男寡女，单灯丽影；干柴烈火，熊熊燃烧。

江南的除夕大体上在大寒前后，也是一年中最冷的时节。所谓正月陪陪客，二月刨铲油菜麦。劳碌一年的农人，正月十五以前，一直在过年的氛围中喜庆休闲。

爆竹声声辞旧岁，锣鼓喧天迎新年。大年初一，开门炮响过，各家各户打开自家大门。男人挑上三牲年糕，齐聚土地庙里，焚香祭拜，祈求今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社公社婆，一年四季笑呵呵。白酒黄酒都不论，公鸡母鸡只要有。男人女人欢喜笑谈，满嘴吉祥话，声声祝福语。穷人富人一样喜庆，见面道发财，归家行大运。

大年初一第一餐照例是青菜煮年糕，寓意家运亨通，清吉大发，一年更比一年高。

吃罢早饭，未等碗筷收拾停当，门外各式锣鼓震天响来。年前辛苦训练的龙灯、船灯、板凳灯、鱼灯等灯会倾巢出动，次第登门闹新年。

龙灯肃穆，狮灯威武，船灯滑稽。小孩子换上新衣服，口袋里塞满糖果和点心，兴高采烈去追赶自己喜欢的灯会。

桃花渡龙灯有个规矩，大年初一开灯，必先拜本地社公，然后从村子的最东头开始，舞到村子的最西头结束。遇到宽阔的场地，则要进行翻龙腾龙盘龙。

孝斌年幼，追不上大孩子，王云飞便将他驮在肩膀上，看龙灯拜社公。

小兰和王云飞母亲在家里洗碗，整理桌子。王云飞父亲吃过早饭，早早跑到林尚德家里去占位置。

石牌坊下，林尚德家里，老郑头的桃花班全员到齐，乐器响器一应俱全，摆在桌面上。一些上了年纪的曲迷们，早已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了一屋子。

林尚德破例摆上四个碟子，都是平时少见的茶点。

巳时刚交，桃花班成员过足烟瘾喝够茶水。老郑头咳嗽两声，随即发出“哦——”的一声长音，大家便“哟——”一声回应，随即，大鼓三点，铜锣一锵，铙钹共鸣。

开场锣鼓响过，二胡京胡长笛琵琶轮番上场。

王云飞父亲找到一个门角的位置坐好，认真听着老郑头开唱《十里亭》。

老郑头的桃花班是丰县最著名的乡会，《十里亭》是保留曲目。老郑头有个规矩，大年初一在林尚德家免费开场，初二到十五受邀上乡唱堂会。

每到一家，茶水点心必备，曲目随意，花红随意。

社公庙前的龙灯盘龙完成，王云飞带着孝斌回家，半路上遇到王自强。

王自强身穿藏青色西装，白衬衣配红领带，脚踏红色小方头皮鞋，手拿大哥大。

见王云飞驮着孩子，王自强问清孝斌情况，掏出一张百元大钞塞给孝斌，说是给大侄子的压岁钱。

王云飞将钱还给王自强，王自强说不收下就是瞧不起他，并对王云飞说，由他做东，初六日请大家聚一聚，特别交代要将小兰一起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