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俗：二月二“龙抬头”念宝卷

任积泉

      宝卷是由唐代寺院中的俗讲演变而来的一种中国传统说唱文学形式。也是佛教文化从西域传入中国的过程中被逐步被世俗化民间化的重要方式之一。流传于甘肃省河西走廊地区的宝卷被称为“河西宝卷”。2006年经国务院批准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世俗化、娱乐化、宗教色彩淡化是河西宝卷的显著特点。《敕封平天仙姑宝卷》是河西宝卷的代表作。

      每年农历的二月初二日是传统民俗节日“龙抬头″，也称春耕节、农事节、青龙节、春龙节等。“龙”是指传说中二十八宿中的东方苍龙七宿星象，每到仲春卯月之初，“龙角星”就从东方地平线上升起，故称“龙抬头”。“龙抬头”是中国古代农耕文化对于节令的反映，标示着阳气自地底而出，春雷乍动、雨水增多、气温回升，万物生机盎然，春耕由此开始。自古以来人们亦将龙抬头时节作为一个祈福纳祥转运的日子。
在甘肃省的河西走廊地区，自古以来就有在“老抬头”节日期间唱大戏(秦腔)或念唱宝卷的习俗。“念卷”是河西走廊地区民间举行宝卷文化活动时的俗称。在具体活动时是念、唱结合。“念”是用通俗的语言叙述故事，“唱”分为两种情况：一种是按照宝卷中标明的曲牌演唱某支曲子以起到高度概括和总结故事所表达的精神内涵的作用。另一种是念卷人根据自己掌握的曲调套用在宝卷中任何一段“五字句”、“七字句”或“十字句”上，主要起强调、重复故事内容的作用。
       2019年3月8日，甘肃省张掖市临泽县蓼泉镇文化体育广场锣鼓喧天、商贾云集，该镇在这里举办了“二月二”民俗文化艺术节暨庆祝“三八”国际劳动妇女节表彰大会。这天，在镇露天广场戏台上，大戏正在上演。在离广场不远处民办的“抚彝民俗博物馆"里则在举办另一场极具地域特色的民俗活动一一河西宝卷念唱。

　　活动前，抚彝民俗博物馆宋有彪馆长盛情邀请我策划主持宝卷念唱活动。由于去年“龙抬头”时我就受邀在这里主持过同样的活动，这次活动前根据往日经验教训提出了一些新的要求。

       蓼泉是临泽老县城所在地，古称抚彝，历史悠久，文化积淀深厚。2016年，该镇双泉村44岁的农民宋有彪在镇上创办了集乡间民俗文物陈列和民俗活态传承为一体的“抚彝民俗博物馆”。每年农历二月初二“龙抬头”日念唱当地流行的《敕封平天仙姑宝卷》就是其重要的民俗活动之一。为了搞好今年的宝卷念唱活动，宋有彪馆长按照宝卷念唱习俗做了充分的准备:首先邀请了临泽很有名望的念卷人一一81岁的牛登举先生及其他的儿子牛东林(53岁)和尚志平、靳天宏、华永登等几位宝卷爱好者;其次是找了戏台左侧一间50多平方米的房子进行了精心布置:悬挂了多幅与宝卷内容相关的字画;备齐了水果、花糖、油果子等一应之物，营造了浓浓的宝卷文化氛围;最后，选择了群众熟悉喜欢的宝卷一一《敕封平天仙姑宝卷》。

      宝卷念唱活动从上午10:30开始，先是宝卷念唱前的一套古老仪式:随着唐代音乐《甘州歌》乐声响起，在牛登举先生带领下，参加今天念唱接唱伴奏的几位先生女士跟着手持香炉的孩子绕念唱席一周以净场;接着念卷人依次用主人家准备好的面盆、水杯净手、漱口、净耳;紧接着，牛登举先生随走香(第二圈)人请《敕封平天仙姑宝卷》并敬放于香案上，而后上香(作揖)、化表(作揖);念卷人、接卷人、伴奏乐队入坐;宋有彪馆长夫人向牛登举先生敬献清茶;尔后念唱开始。

仙姑成仙之地一一合黎山

　　宝卷念唱活动从上午10:30开始，先是宝卷念唱前的一套古老仪式:随着唐代音乐《甘州歌》乐声响起，在牛登举先生带领下，参加今天念唱接唱伴奏的几位先生女士跟着手持香炉的孩子绕念唱席一周以净场;接着念卷人依次用主人家准备好的面盆、水杯净手、漱口、净耳;紧接着，牛登举先生随走香(第二圈)人请《敕封平天仙姑宝卷》并敬放于香案上，而后上香(作揖)、化表(作揖);念卷人、接卷人、伴奏乐队入坐;宋有彪馆长夫人向牛登举先生敬献清茶;尔后念唱开始。

        今天念唱的是产生于明朝时临泽板桥一带的《敕封平天仙姑宝卷》(选段)，该卷反映的是自汉武帝元狩二年（前121年）至明崇祯九年（1636年）间，一位临泽姑娘由凡人修练成为道教仙人的过程，表达了河西地区历代民众对幸福生活和平安吉祥的一种企盼，寄托了人民群众对风调雨顺、民族和睦的一中精神追求。牛登举先生用他那沧桑但富有节奏感的声音念了一段白口后，即用古老的宝卷曲牌“孟姜女”唱到:

有仙姑，见世人，多行不善；或为奸，或为盗，或为邪淫。
贪上财，爱上利，大斗小秤；嗔人有，欺人无，狗肺狼心。

不敬天，不敬地，呵风骂雨；破人斋，破人戒，毁佛谤经。
男不善，利徒心，损人利己；明中欺，暗中骗，昧着良心。

欺人寡，凌人孤，全然不顾；弟不恭，子不孝，背逆五伦。
女不善，蛇蝎心，十分厉毒；不敬公，不敬婆，妯娌生心。

哄丈夫，背男儿，白捏黑说；折人儿，磨人女，不知心疼。
这样人，阳世间，多行不善；到阴司，孽镜台，照得分明。

有一日，无常到，谁人看你；地狱里，难脱逃，一十八层。
有仙姑，看破了，浮生苦梦；躲三途，离八难，除是修行。

      由于现场近百名听卷者大多拿着手机，组织者就适时将念唱内容或发到他们的手机里，或让他们将文本拍照供其接声(就是重复念唱先生每段唱词的最后10个字)。这样，念唱者与听众顿时一唱一和，配合默契，互动气氛热烈，每个人都在这种浓郁的氛围中感受了宝卷文化的魅力！念唱结束时，主人向观众撒放了花糖、水果、油果子等贡品。一场宝卷念唱活动在中午12时才圆满结束。  

　　甘州区长安镇上四闸村的居士鲁光特地赶来为大家念唱了《何仙姑宝卷》(选段)。

　　81岁的牛登举先生(弹三弦者)的儿子，53岁的牛东林先生在念唱《敕封平天仙姑宝卷》。

　　宝卷念唱本为河西农村农闲时以家庭为单位的念唱活动。念唱时参予者大都为邻居或亲朋好友，念唱起来气氛轻松，无需进行专门组织策划，只要小孩不过分喧闹即可取得满意效果。但在面临当下农村快速城镇化，农民离开过去传统四合院及炕头环境，于人数众多的场所念唱宝卷，是一个新问题。宋有彪馆长连续几年利用二月二“龙抬头”这一传统民俗节日在“抚彝民俗博物馆”成功开展的念唱活动，使得传统民俗节日显现出了新的活力，也为宝卷文化这一非物质文化遗产保的传承发展探索了一条新的切实可行的途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