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先生的院子情结

海歌

<h3>&nbsp;&nbsp;&nbsp; 鲍先生有一个院子,说它是“菜园”吧,可里面偏偏种着花花草草;说它是“花园”吧,可里面却七七八八地种着各类蔬菜,所以,干脆就叫它“院子”。</h3><h3>&nbsp;&nbsp;&nbsp; 院子是买房时附赠的。院子四四方方,大概五十平方米左右。不爱交际应酬、不喜舞文弄墨的鲍先生对院子的喜爱却已经到了痴迷的程度。每天早上一起床,必然先到院子里照顾花草,如果送孩子上学时间紧迫,他就先匆匆吃完饭,趁着孩子还在吃早饭的空隙时间,先溜到院子里瞄一眼也好,然后在我的催促声中像个孩子般地跑回来。每天下班回来,如果在客厅没见到他人影,我的第一反应就是看向大门口的拖鞋,如果看到他的拖鞋静静地待在门后,门虚掩着,就知道他又在院子里呆着。每次出差,他都会提前三四天就开始念叨,“我出差去了,这些花草你要浇水,否则会死的”,如此千叮咛万嘱咐,好像要把心爱的小妾托付给我,却又怕我虐待了似的。哪怕身在国外,也会远隔重洋的打电话回来,询问有没有给花草浇水”。出差一回到家,必然先到院子里呆一会。有一次,他从国外出差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当我从厨房为他端出面条时,发现餐厅里不见他的影子,行李横七竖八地堆在门口进门处。我望向通往院子的前门,果然看到他的拖鞋静静地待在门后。他顾不上旅途劳顿,顾不上和我打声招呼,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去为花草浇水。如此牵肠挂肚,我想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爱也不过如此吧。</h3> <h3>  鲍先生对院子的喜爱源自童年时期“上山打鸟、下河摸鱼,田野里撒欢奔跑”留下的愉快记忆。这经历太过美好幸福,即使时隔几十年依然难以忘却。长大后来到城市工作,住在鸽子笼般的公寓里,心却时常飞回农村老家的乡间地头。以至于我第一次跟他回老家,他就兴致勃勃地带我爬到半山,坐在山涧旁的一个小水潭边,枯黄的野草铺地,听溪水淙淙、鸟鸣唧唧,听风吹过树林的涛声,看花草随风摇摆。他坐在山野间陶醉的样子,好像不是坐在荒山野岭的草地上,而是坐在金碧辉煌的音乐殿堂里一般。或许在他心里这是最珍贵的处所,需要急急地与人分享。</h3> <h3>  老家的房子是有院子的,只是过于陈旧,而且与别人家共有。房子四四方方的围起来,中间是院子,就如北京的四合院一般。房子大部分是清末建筑,只有东北角两间房子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建的,虽然看上去很老旧,但也算是新房。院子里住着十几户人家,以前每户人家都有四五个孩子,一到早上起床时间,孩子们的欢笑声就会从二楼各个房间的窗户里飘出,或者从各个窗户里探头探脑地探出孩子们的小脑袋,十分热闹壮观。</h3><h3>&nbsp;&nbsp;&nbsp; 鲍先生家两间老房在院子的西南角,房子的窗户是雕花石窗,房顶立着一顶宰相帽。鲍先生总是满怀骄傲地介绍这顶宰相帽,认为正是因为它,这个院子里才走出去许多读书人。只是院子里的各户人家都已陆陆续续搬出。等我认识鲍先生时,院子里就只有住着他一户人家,老父老母作伴,倒也清净。我每次和他一起回老家,得住东北角他父亲上世纪七十年代建的所谓新房里,在黑漆漆的夜晚,要绕过大半个院子,我只能假装着不害怕,硬撑着胆子和他一起摸索到很久没人居住的“新房”里去休息。</h3> <h3>  为了能时常享受这份接地气的乐趣,他想在老家建一座带院子的房子,但是由于农村土地紧张,他四处张罗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地基。直到我实在承受不了城里一楼房子冬天照不到阳光的烦恼,坚决要换房子,鲍先生全城大搜索,才找到现在的住房,既满足我对房子采光的要求,也实现了他的院子梦。</h3><h3>&nbsp;&nbsp;&nbsp;&nbsp; </h3> <h3>  有了自己的院子,鲍先生任性地种植花草蔬菜。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和各类蔬菜,在他的释心照料下,蓬蓬勃勃地生长。草也葳蕤,树也氤氲,花也怒放,各类蔬菜瓜果也都愤怒地生长,把个不大的院子挤得满满当当,就像他小时候住满孩子的老屋,挤是挤了点,但是十分热闹。</h3><h3>&nbsp;&nbsp;&nbsp; 院子里种着青菜、辣椒和葱,没有时间买菜时,就去院子里拔几颗青菜、摘几个辣椒、割几颗葱。院子里还有一颗桂花树,到金秋时节,桂花飘香,房子里的角角落落都浮动着桂花浓郁的香味,晚上枕着桂花香入睡,清晨在桂花香中醒来,有如影随形的桂花香陪伴,心是幸福的。“花若盛开,蝴蝶自来”,院子里花草茂盛,小鸟便是常客,清晨在小鸟清脆欢快的叽叽喳喳声中醒来,便觉得轻松愉悦,能量满满。</h3><h3>&nbsp;&nbsp;&nbsp; 记得作家汪曾祺说过,“人需要有点痴,才可爱”。如此痴的鲍先生,是不是很可爱呢?</h3><h3><br></h3><h3>文:海歌</h3>